14、神魔（古代世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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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邬夫人见媳妇时常干呕，记下心来，请得大夫来，像她猜测那般大夫说出了‘喜脉’二字，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胆战心惊，目眦欲裂。
“什么叫做气血亏尽，难保胎儿，我媳妇一向身体康健，你是不是诊治错了！”邬夫人只觉天地嗡嗡乱动，转得头痛。
“夫人若是不信可教其他大夫来把脉，看老夫所说是否错误。”青衫大夫脸上都是被质疑的怒气，抬腿就要走。
“大夫莫要生气，我母亲也是被我的病情吓着了，才会有所口误，望大夫能体谅她一番才是。”坐在梨木椅上的女子开口道。
女子脸色雪白，下巴也尖了，往日灵动的眼里如今只剩秋日荒凉。
“我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邬夫人看着她一脸强装模样，虚弱之态根本掩不住，都怪她往日里忽视了，她这么大变化都没看出来。
“不过是命数到了，我该走了。母亲你不必哀伤。”女人说着洒脱的话，更引得邬夫人泪珠连落，紧紧把她抱住，身上都没几块骨头，太瘦了。
“大夫，可有救我儿的办法？”
大夫摇摇头，说道：“她生气近无，回天无力了。”
大夫提起医箱，步履沉重的走了，身为医者，不能救人，多么无能。
“不会的，还有办法的，”邬夫人喃喃着不信，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媳妇，虽然之前因她的身份对她多有苛刻，但她知晓这世道女子存活不易，既然她嫁到了邬家，她就会好好护着她。
“徐嬷嬷，快去梧桐巷里请周太医来。”邬夫人吩咐人快去，又温柔安慰灵妘，道：“周太医医术高超，多次将闫儿从鬼门关拉出来，他一定可以救你的。”
她的手是冰冷的，她的脸色是慌乱的，她在害怕，却还想安慰她。
灵妘笑笑不说话，她已经打算离开这个世界了，她自然会死，谁都救不了。就算她不离开，她心头血耗尽，一样是死。
没用的。
只是，从没一个人如此关心她，害怕她会死去，她靠在她的怀里，第一次懂了爱是什么？
爱情难懂，可爱，邬夫人对她的爱，将她当作她自己的孩子一样，很温暖。
她不由得握住邬夫人颤抖的手，希望能抚平她的担忧。她舍不得她难过。
时间走得太慢了，像断了脚的人在爬，一步一步，在痛苦中死死坚守。
“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邬夫人不停地说这话，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像寒夜里拥抱取暖的鸟儿。
“或许就是那个大夫诊错了，他就是个庸医。”
邬夫人向菩萨祈祷，向各路神仙祈祷，只要她知道的都求过了，一定会好的。
夕阳落下来了，落到了窗台下，血红的颜色，像在送别。
血，地上有血，发红发黑，鲜艳浓烈，邬夫人恐惧极了，她花了一亿秒的勇气才转过头，她看到了什么，躺在她身上，她的媳妇在吐血，一口一口，是死亡的鼓点。
惨白的脸，嘴唇也是惨白的，此刻却像涂了口脂，耀眼的红。
“没事，我吐出来就没事了。”灵妘吐干净了最后一团心头血，她微微一笑，终于解脱了。
邬夫人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了，都吐了一地，怎么会没事。
“没事的，周太医马上就来了。”邬夫人慌得都忘记了衣袖处的手帕，直拿了袖口去擦她嘴边的血，擦干净，擦干净就好了。
“没用了。”灵妘抚上她擦嘴的手，可是手却一丝力气都没用，下身疼得紧。
“我好疼啊。”
血染红了整个下裙，淡蓝裙摆变成深红，慢慢在变黑。
孩子没了。
灵妘不觉得疼了，她只是在想，她是不是不该离开至少把他生下来，现在他走了，她怎么就那么歉疚呢。
“不不不！”邬夫人看着她被血染透的下身，牙齿打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终于欺骗不了自己了。
周太医怎么还没来。
“我去找周太医来，我去找周太医。”邬夫人嘴里胡乱喃喃，又不敢离开她。
“母亲，不用了，我…真的要走了，对不起，没保住这个孩子，你对我真好，我好开心啊。如果有机会再会就好了。我走后…一把火烧了吧，我想…不留痕迹，来去随心。”
“可以答应我吗？”灵妘看到这个世界一块一块正在崩塌，她真的要走了。
她真的不想，给他人带来负担。
“好。”邬夫人回握她的手。“我答应你。”
“那再见。”灵妘说完这句，永远的沉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邬夫人病倒了，府里挂起了白灯笼，灵堂也布置好了，她的骨灰也摆在灵堂前，可是闫儿还在边疆，最后一面没见着，连下葬都不在。
邬夫人哀叹着，躺在榻上就是爬不起来，只能远远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哭丧的呢。
“夫人，谈大人前来吊唁，把少夫人的骨灰盒带走了。夫人这可怎么办？”管家上前来报。
听得这话邬夫人从榻上爬起来，气道：“胆大包天，我邬府的东西也敢抢，还不追回来。”
“是。”管家带着家丁追去了。
“真是欺人太甚，仗着我儿远在边疆就敢上门欺辱，可怜我儿在边关浴血奋战，边关将士保家护国竟是如此下场，日后谁愿上战场杀敌，真正令人骨寒！”
邬夫人一番话传遍了京城，第二日如雪花般的奏折就到了皇帝的御桌上。可谈凌翾已经无心这些了，他还没折磨她，她就死了，他如何能泄愤。
她竟然火化了，他还想挫骨扬灰呢。
她怎么能死呢，她还没告诉他，她是否爱他呢。呵，恶毒的女人，他才不屑她的爱，廉价又恶心。
他要永远带着她，让她投胎不能，死了也不安生！
三个月后，大军凯旋而归，邬闫回来了。他以为他立刻就会来要回她的骨灰的，可是一连十几天，他都快看不懂他了。
她的七七那天，傍晚，下了一层迷蒙细雨，谈凌翾站在门口，看着他乘着满肩雨丝而来。
凉亭内，侍女上了一壶姜汤。
“喝了吧，邬将军，暖暖身子。”谈凌翾开口道。
“不用。”邬闫拒绝。
“我们这是第一次吧，你一向不喜交友。”谈凌翾还是真没想过在漫天秋雨里，他俩还有坐下一起交谈的雅兴。
“谈首辅玲珑七窍，我自然比不过。”明明说着嫉妒的话，他语气也是淡淡的，仿若这么多年来他就一直这样，高高在上，与世无争。
莫名令人厌恶，厌恶他什么都不用去做，不用应酬，不用虚与委蛇，只要他往那儿一站，谁不上赶着跟他说话。
“邬将军谬赞了。”谈凌翾压下来心里的不甘。
“不知道邬将军前来所为何事？”谈凌翾温朗一笑，如玉君子。
“谈首辅日理万机还能不忘远涉南疆，不如下次北边就交由谈首辅去守吧。”
“你！”谈凌翾一气，道：“不曾想邬将军一个武将也如此辩口利辞，真是小看了。”
“把我妻子骨灰还回来，我今天不想沾血。”邬闫冷冷道。
还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我已经撒入大江大海了，你去找啊。”
谈凌翾起身离开，对他道：“谈大人，愿你还能多当几日首辅！”
他威胁又如何，他不在乎。
他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神魔（古代世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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