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之城》小韫

90、第 90 章

　　“你什么意思？”
　　----

　　许星南暗道一声不好，旋即熟练地投以懵懂的视线，过分俊秀的面庞上是一副突然被女朋友考验的懵然。
　　“嗯？”
　　他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却并不显得蠢笨，反而有种清澈的少年感。
　　帅气得不像话，好像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晏西心跳漏了一拍，旋即手指用力指了指平板，“你笑什么？”
　　许星南熟练道：“他们都不懂。”
　　晏西转头看向他，却听他用她无比熟悉的语气道：“我这不是反对你的意思。”

　　在晏西的死亡视线下，许星南显得游刃有余。
　　“这是欣慰。”
　　晏西投以疑惑的目光。
　　许星南像作学术报告一样正经地说：“欣慰你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并被广大的观众看见。没想到这一届的观众不行，不仅错误地判断你的形象，还错误地意会了我的意思。”

　　晏西抿唇，心里也不大有底气。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不够成熟，和冷静、理智、优雅不沾边的。
　　反正，就是，当时她鬼使神差就这么说了。
　　——这是她对自己的期许！

　　在许星南“真诚”的目光和语气中，晏西逐渐心虚。
　　“其实……”
　　许星南始终盯着她，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逐渐向下，落在她唇上，“嗯？”

　　晏西很想像朋友期那样，破罐子破摔似地抖落自己的缺点，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没有那些优秀美好的特质怎么了”。
　　但现在，他们是恋人。
　　那她就很注重形象了，很想要展示自己符合年龄的、成熟理智优雅迷人的一面。
　　作为一个写手，各种人设她都很会写的。
　　就算演，她也要演出来！

　　于是，到嘴边的话又被咽回去，她小手一挥，“没什么。”

　　许星南眸色一深：可爱。且过分超标了。

　　然后，晏西眼前一暗。
　　又被亲了。
　　晏西：？？？

　　几分钟后。
　　晏西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许星南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停！”
　　她已经从坐在许星南旁边，变成坐在他腿上，字面意义的前胸贴后背。

　　许星南意犹未尽地吮上她的脖颈，“确定吗？”
　　晏西小脸通黄，不，通红，“确定！”

　　“可是，我还想……”他凑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最后用气音加了个音节，“呢。”
　　尾音像猫儿爪子挠在她心上。

　　许星南的唇抵在她耳背，一边轻吻一边轻声说：“西西姐好像特别喜欢这样的情节呢。”
　　晏西倏地转头看他，水亮的、带着暧昧红晕的双眼敏锐而警惕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许星南双睫轻闪，活脱脱一副清纯男大的样子，如果他不是正如急欲出笼的猛兽抵着她话。
　　过分帅气的面庞上，是纯然的无辜，“emmm，之前你浏览器的页面没关，忍不住浅看了一下。具体是哪天呢？”
　　他略作思索，然后无奈一笑：“想不起来了。”

　　什么浅看了一下？很明显，他分明仔细地阅读过！
　　晏西的脸瞬间滚烫。不等她脚趾抠地，就变成了条件反射性且真实的脚趾抓地。
　　只不过，她腿短，没抓着，只抓到了空气。

　　蓦然的紧绷。
　　没有一丝丝预兆，他面上纯良无辜着，袭击却是突如其来的迅猛。
　　是蓦然的重音后乍停的休止。

　　然后是许星南的声音，“这样，西西姐可以彻底掌控我。看到不满意的地方，就惩罚我，满意的地方，就奖励我。我保证按你的节奏来。”
　　甚至于，他的双手挤进晏西的指缝，和她十指紧扣，诱哄道：“怎么样？”

　　晏西：“……”做都做了，你还征询我的意见，真是怪民主的呢。
　　晏西没答。
　　“嗯？”一个重音，他又问了一声。

　　晏西紧咬贝齿。
　　——说是由我掌控，你动什么？

　　许星南像是洞悉了晏西的想法，轻声说：“你的小狗只是试图引起你的注意，得到你的回应。”
　　不紧不慢，极致舒缓的回答，似他的碎发在她脖颈间讨好似的轻轻蹭动。

　　平板上。
　　许星南衣冠楚楚，通身浑然天成的清澈少年气，又夹缠着一种不自知的优雅而清冷的贵气。
　　什么叫超绝反差？
　　这就是！

　　晏西脆甜的声音都变得绵软，“你的粉丝知道你这么……吗？”
　　顿了顿，又补：“这么……吗？”

　　她先后用了两个字。
　　一个是马字旁开头，蚤字结尾。一个是忝列石后（单纯的字谜，打一字）。

　　许星南用理所当然但乖巧的语气道：“只给西西姐知道。这是只为西西姐解锁的专属福利。”
　　晏西很想说大可不必。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挺喜欢的，内心有一种和她历来不习惯亲密关系惯性产生的别扭和抵触不符的喜悦油然而生。

　　耳边。
　　许星南在晏西的目光落在平板上时，似乎就洞悉了她的想法。
　　他继续在她耳边说：“我喜欢夹缠这个词。”
　　晏西：！！！
　　她和许星南紧扣的十指抓得更紧了。

　　许星南低笑一声，手带着晏西的手移到支架上的平板屏幕上，点了播放。

　　综艺视频缠绵舒缓的背景音乐中，毫无规律地、偶然间杂着一两个叫人心跳失序的重音。
　　许星南清澈的声音在视频中响起。

　　“一个普通人。”他在回答和晏西同样的问题——对自己的评价。
　　然后。
　　晏西又对自己作了补充，“除了刚刚说的，美艳迷人、风情万种我也是有一点的。”

　　屏幕外。
　　晏西的脸爆红，甚至顾不上别的！
　　地缝在哪里？
　　她只想赶紧钻进去把自己埋了。
　　尤其是，耳边又响起许星南的笑声时，晏西很想死一死。

　　而许星南又在她耳边说：“你对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认知，不用管他们。”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他又念了一句《红楼梦》里的台词。
　　那是一次酒宴上一个叫云儿的女角色唱的曲。
　　他用日常白话念来，让晏西忍不住脸都往脖子里缩了缩。
　　“豆蔻花开三月三，一只虫儿往里钻。”然后自由发挥，“要不是花开得好，叫这虫儿怎么迷了魂似地往里钻？不肯爬到花上打秋千。”

　　前言不搭后语。
　　他故意的，就为了引用那句话，其他都在其次。

　　晏西：“……”还是让她被地缝埋了吧。真的。

　　弹幕。
　　[啊这……小姐姐你真的……]
　　[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样错误的认知？你是萌物不是尤物啊]
　　……
　　一堆对晏西的自评一言难尽的弹幕中夹杂着数条不和谐、一看就是纯粹为在网络上骂人发泄情绪的弹幕。

　　平板上。
　　许星南：“我就是特别普通的一个普通人，哦，还是晏西的舔狗。”

　　弹幕。
　　[阿这……许星南说他是舔狗，晏西脸红什么？]
　　[我居然秒懂，是我想多了吗？]
　　[这就是真情侣的威力吗？]
　　……

　　采访时。
　　晏西想起每一次许星南说他是她的舔狗时都干了什么，整个人犹如火在烧。

　　此刻。
　　看着成片和弹幕，晏西很想死一死，虽然她……现在的状态距小死一回也差不离了。
　　在上这个综艺之前，她没这么丢脸过！
　　真的。
　　这一丢，不仅是丢在了全国观众面前，还丢在了许星南面前。
　　这就像，一瓶子水，她身后这位从不晃荡。而她这还不到半瓶子的水，还使劲儿来回瞎晃。偏偏那一瓶子水还老说她晃得真好听。
　　就……离了个大普。
　　晏西固然是有虚荣的弱点在的，但她希望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男朋友的吹捧。尤其是他吹捧她后的自谦就显得先前的吹捧水份有点过重了。

　　她忍不住语无伦次道：“你、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许星南无辜而委屈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都不行吗？”

　　晏西：“那你也不能……”
　　许星南垂眼小声乖巧道：“那，西西姐惩罚我吧，我保证不反抗。就算，夹缠至死，也是我该得的。”

　　晏西愤愤，扭头就在许星南脖子上咬了一口。
　　许星南轻“嘶”一声，勉为其难道：“这也行吧。”

　　但晏西，明显感觉到他更兴奋了。
　　就，离谱。
　　她眼睫轻颤了下……

　　平板上的画面都不复清晰，只剩下声音。

　　主持人：“觉得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优点和缺点？”
　　晏西：“国民校草，优秀的男大学生，优点是很帅，缺点是有点太帅了。”

　　晏西扭头就对许星南说：“只是录节目，瞎说的，你别当真。”
　　许星南眼睫轻眨，“啊，难道西西姐觉得我不帅吗？”
　　“嗯？”
　　吐出这个疑惑的音节时他又用了重音顶撞她。
　　像是要迫她说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晏西差点散了。
　　她咬了咬下唇，说：“那倒也没有。”
　　许星南：“所以，西西姐为什么要羞耻呢？我们永远不必为说了实话而感到羞耻。”
　　“那……那好吧。”

　　许星南又在晏西耳边说了一句话。
　　晏西扭身就去打他。

　　平板上。
　　许星南正在说他对晏西的评价。
　　“成熟理智，优雅迷人，明艳不可方物。有一种符合她年龄的风采，光彩照人。”

　　晏西先前的丢脸的羞耻感早被许星南三言两语撞碎。
　　他一吹捧她，她就忍不住又飘起来，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对于这个评价，不论是拍摄时，还是现在，晏西都很满意。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人！

　　弹幕。
　　[南神，你真的，就这么爱吗？]
　　[所以，你女朋友对自己的错误认知，都是你用迷魂汤灌出来的？]
　　……

　　下一瞬。
　　视频切了许星南的单采。
　　“以上，都是哄她的。”

　　晏西一怔，理智拥有了片刻的清醒，恼羞成怒，愤愤扭头，又去咬许星南，却迎上了他的嘴唇。
　　她的唇舌被结结实实的堵住，只剩下唇舌交缠时隐约的水声。

　　微风拂过时，连窗帘抖动的弧度都变得激荡。
　　耳边，是许星南低哑的声音：“好了好了。乖，不气了，我给西西姐赔罪。”
　　……

　　半小时后。
　　许星南拥着倦怠惫懒但餍足的晏西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的平板支架上，视频还在暂停中。

　　晏西恹恹道：“放开，我要去洗澡。”
　　许星南：“再抱会儿。”
　　下一秒。
　　晏西睁大眼睛，打许星南的手臂，“你是牲口吗？”

　　许星南勾唇，“钻石男大，西西姐以为我是在吹牛吗？”
　　晏西咬住下唇。
　　许星南轻声一笑，清澈的嗓音带了些喑哑，却是清冷中夹缠了些许性感，“就算是牲口，也只是西西姐一个人的牲口。”
　　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但这样的话被许星南说出来，就很难不让人意乱情迷。
　　尤其是他顶着这一张祸国殃民的一张甩脸。

　　他毕竟还是照顾晏西的体验感的，并没有急切地奔赴next time。
　　中场休息时间。

　　视频又被点了播放。
　　许星南的声音在继续。
　　“真实的晏西，其实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生，敏感、脆弱，拥有超强的共情力。
　　漂亮，但并不是风情万种那种，而是充满了破碎感的清冷。她总是在和舆论环境、和社会对女性的规训抗争，是一个在努力寻求自我的斗士。
　　她总是不够自信，但很勇敢。
　　看似脆弱，骨子里却有一种蒲苇韧如丝的坚强。
　　因为敏感，所以总是照顾别人的情绪，容易忽略自我。所以，在她和外界、以及自我的抗争中，常常伴随着难以避免的痛苦。
　　她会在意身边亲近的人怎么看她，却又不认同他们的观念。
　　她的痛苦来源于，得不到他们的认同，而他们又因为不认同她而无可避免地被她的选择伤害。
　　尤其是，当她试图去沟通、讲道理却发现完全讲不通时，就会挫败。这使她的坚持变得充满艰难和碎骨一样的疼痛。
　　而她最大的魅力在于，在坚持自我的道路上，虽千险万阻而仍往矣。
　　我希望她能钝感一点，可以在意自己的感受多过在意别人的。”

　　说到这里，许星南直面镜头，仿佛在对着镜头外正在看视频的晏西讲话。
　　“宝贝，你永远不必为坚持自我、走自己想走的路而感到不安和抱歉。
　　因为，那才是真正的你，任何情感的绑架，所有的‘为你好’都不能成为阻碍你步伐的绊脚石。
　　而所有的情感绑架，哪怕确实也存在‘希望你更好’的初衷，最终的目的也只是控制。因为他们的希望你更好，是走他们的路，变成他们认可的‘更好’。
　　而你需要的，永远是你自己认可的‘更好’。”

　　晏西鼻子一酸，差点泪崩。
　　原来她所有的脆弱、彷徨和狼狈，她掩饰的她以为的所有不堪，都被他看在眼里。
　　且并不觉得她狼狈不堪。
　　哪怕是这样一个，濒临破碎的她，被他说出来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但，也就那一秒。紧接着的，是反应过来后排山倒海的羞耻感和尴尬。
　　这就像是，精神的衣服被扒光了一样。
　　让她无所遁形。

　　只是，这样的羞耻感和窘迫，也很快消散了。

　　许星南一边缓慢温存地同她厮磨，一边在她耳边说：“怎么样？我说得很好吧？这可是我广阅当前网络上比较流行热门的观点，再自由组合发挥的。”

　　晏西决堤的情绪瞬间收了回去。
　　晏西瓮声瓮气道：“你真的好烦。”她知道，现在他说的才是假话。如果他不够真挚，说不出上面那番话。
　　观点缝合怪和伪装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自己的傲慢和真实想法。
　　就像很多为了流量热点而谈论女性话题假意尊重女性为女性争取权益的一些所谓“高质量男性博主”一样。

　　许星南眨了下眼睛，“你真的好甜。”

　　晏西：？？？
　　许星南垂眼看她，“好想一口吃掉。”
　　晏西：！！！
　　这里有人讲鬼故事！

　　视频中，又切到了晏西的单采。
　　想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后知后觉地，她感觉自己又要完，总之，今天注定是好不了了。

　　平板上，晏西对许星南好一番夸赞。她先是用她作为一个写手的文采，注重夸赞了许星南的外貌和气质。
　　然后又赞美他——
　　“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
　　目的性极强，凡是他认定的目标，一定会全力以赴达成。
　　青春飞扬，意气风发，才华横溢，惊才绝艳。就是，他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在他面前好像不存在困难一样，一切都是他可以征服的星辰大海。
　　这种特质，造就了他的优秀和卓越。
　　在生活中，他超会做饭，手艺特别好。如果别像喂猪一样喂我就好了。
　　美食虽好，但也真的是很撑肚子。咱就是说，每次可以少弄一点的，讲究个量少而精。”

　　最后，晏西还着重夸赞了许星南的身材，并引经据典，将形容历代比较出名的美男子的诗词歌赋组合用在他身上。

　　溢美之词不断从平板中飘出。
　　屏幕上她夸赞许星南时双眼亮晶晶的，显得格外真挚。
　　而眼下。

　　晏西抓住许星南的手臂，强调道：“冷静，冷静！”
　　她试图给自己过分的赞美找一个借口：“这都是商业互吹！是为了给我男朋友面子，也是为了展示我深厚的网络文学功底和文化底蕴的！不要冲动！”
　　并试图利诱加码：“墙头壁咚掐腰红眼命给我都会，眼下你听到的都不算什么！”

　　许星南深吸一口气。
　　他语调低缓道：“抱歉，我可能冷静不了。”
　　顿了顿，他又说：“那些以后再体验。”

　　下一秒。
　　晏西的手指在许星南手臂上抓出了血痕。

　　耳边，是许星南自顾自的低语，“原来，西西姐对我的身材这么满意。”
　　他决定要好好为她服务。
　　不能辜负她。

　　晏西的心跳过于迅猛，几乎都要被撞出嗓子眼儿。
　　其实可以辜负一下的啊喂……

　　当天晚上，热搜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