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四海归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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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舌，或者说是超味觉是一种过人的天赋，在最近一段时间如果说最有名的一位神之舌的话，或许就是在霓虹的那位叫做薙切绘里奈的少女。然而在尹和，同样拥有一位拥有超味觉少女……
然而这位少女啥都吃，一点都不高大上。
“拥有超味觉，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好是坏。”
对着有疑问的鬼差先生摊了摊手，莫川川关上后厨的门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拿着立顿红茶喝的很是畅快：“硬要说的话，我也就是味觉比别人更加敏感一点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这是非常好的天赋。”
“不是的。”
莫川川轻叹了一声，她有时候也不知道拥有这样的天赋是好是坏：“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对我来说，过人的天赋给我带来的是痛苦。”
“孤儿？”
“嗯，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有没有报警。不过现在的话，我也懒得找亲生父母了，户口就挂在师父下面。”
稍稍顿了一下，莫川川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索性觉得说出来算了：“反正你是地府的，我这些过往你肯定都查得到。就算我们不一个地府，我才不信各国地府没有沟通什么的呢。”
“说的没错，确实是有沟通的。”
“什么？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别信我的！”
一脸惊愕地看着鬼灯，莫川川抽了抽嘴角彻底放弃了保密的打算：“实际上在学校里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啦，就是大家细节知道的多少而已。尹和本部的学生都是来学手艺的，孤儿这种身份实际上并不瞩目。我的话当年应该是自救了一下……吧。”
看着莫川川也有些苦恼的样子，鬼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你那个时候应该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
“对，就是这样，具体记不太清了，反正我只记得和解爷爷说要报警，然后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手。后来我跟着解爷爷跑了大江南北，被师父收了当徒弟，没了。”
摊了摊手，莫川川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超味觉这事儿是解爷爷发现的，他觉得我是个当厨师的好苗子，去和他一群老友吹了几下，我师父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直接抢了我当徒弟。不过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觉得活过来了，真的。”
有一条太过于敏锐的舌头对于当年的莫川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别人觉得好吃的东西在她看来到处都有着缺点，甚至于让她觉得自己的世界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对于每天的进食时间她无奈而又痛苦的，强迫着自己硬吃下那些东西，恨不得这辈子别吃饭饿死算了。
等到后来跟着解鲁和兰飞鸿，才总算是明白自己有着一种独特的天赋。
超味觉，亦或者被称为神之舌。
“你在想什么？”
“啊？”
莫川川猛地抬起头，看着鬼灯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笑了笑。虽然说眼前这位鬼差先生看上去有点可怕，但是莫川川能够明白他是在关心她：“也没什么，只不过想起了以前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天赋的时候，遇到的一些事情而已。”
“实际上我拥有了这样的天赋，除了做厨师以外，基本上是没有别的选择的。再说了，救我的是华国第一面点师，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成为一个厨师呢？”
“不过我做的很开心，虽然没有选择，但是我觉得当厨师很有意思。”
她的一双手能够调和出世间千百种味道，一点一点地去探寻能够让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偶尔奇思妙想一下，或许做出来的东西不那么好吃，可她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成为一个厨师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能够让自己一辈子都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情。
莫川川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也是和兰飞鸿这么说的。当初她这么说完的时候自己的师父愣了一下，笑得是她从未见过的畅快。
“那很好串儿，保持这样的想法继续下去吧。”
后厨的香味变得更加浓郁，莫川川能够感觉到陆岳的那一道“四海归一”已经开始运作了起来。她原本喝了一碗汤之后也没有感觉到有多饿，却在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感觉到有些饥肠辘辘了。
“我曾经一直有想过，如果陆岳能够离开这家店的话，一定要请他去焦热地狱烹汤。”
“等一下鬼灯先生，焦热地狱不是令罪人卧于热铁之上的那个铁板烧地狱么，怎么会在焦热地狱烹汤？”
“嗯？你果然对地狱很了解啊。”
抽了抽嘴角，莫川川看着仿佛多了点好奇的鬼灯扭过头，深沉地叹了口气：“我们学校曾经要求学生做一次关于传统文化的主题报告，我拉着丫丫还有锦辰带上林九思，四个人一起做的就是关于地府传说的论文。了解是正常的，要知道写完了这份论文我们四个吃了半个月水煮蔬菜。”
“你们的校园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为了让你的论文更加可靠，要不要来参观一下地狱？补充一点素材也是很不错的”
“不要了！请务必不要了谢谢！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请放过我吧！”
直接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莫川川觉得坐在自己旁边这位鬼灯先生看上去年轻，和自己说话倒是老气十足的比自家师父还老。完全就是一种照顾小孩的样子，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愿意也没关系，确实，这些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有点过于残酷了。”
仿佛是看出了莫川川的想法，鬼灯补充了一句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初我和陆岳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和你的表情差不多，之后我来到这家店惯例来吃东西的时候，喝了半个月的蔬菜汤。”
“鬼灯先生和岳哥这么熟的话，那么那个什么脑花味增汤……”
“他和你说了啊，嗯没错，就是我拜托陆岳研究的。整个地狱哪怕是最优秀的鬼卒，提到这个也会逃之夭夭。我当时说的很小心，偏偏陆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世界一样，第二天就给我端来了一份非常优秀的脑花味增汤呢。”
“我倒是觉得这个很正常啊，我也很喜欢吃脑花。脑花作为一种食材的话更多的出现在川菜里面，放在火锅里面的味道也超好啊。就是胆固醇高了点儿，血脂高的人最好别碰。”
“这样么，受教了。莫小姐也是个很优秀的厨师，如果让您来料理脑花味增汤的话会怎么选择？”
等到陆岳端着他两份放在陶瓷盅内的四海归一出现在店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莫川川和鬼灯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聊着“关于脑花的三十二种做法”。嘴角微微一抽，陆岳觉得自己还是别和莫川川说鬼灯口中的脑花和她想的脑花完全就是两种事情的好。
不然的话怕不是这小姑娘又要吃半个月的水煮蔬菜。
将两个陶瓷白盅放在了两个人的面前，放上了一把勺子和一双筷子之后陆岳稍稍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猛地将陶瓷盅的盖子打开。
在尹和有过不知道是戏言还是真理的话，叫做“不会发光的料理不是好料理”。不过说实话，大部分学生做的菜也不会发光但也照样很不错。莫川川现在的话基本上认真做的料理每一种都能发出光芒，但是到底为什么会发光和怎么发光的，到现在为止都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然而对于一个厨师而言，能够做出发光的食物能够说明厨师本人已经进入了一个非常优秀的阶段，可以开始探索属于自己的道路了——不是走到了顶峰，而是路途才刚刚开始。
当陆岳打开陶瓷盅的盖子的时候，莫川川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香气缓慢地飘了出来。碗中的鲍鱼被放置在了一个看上去有些鼓鼓囊囊，微微有些透明的袋子上，香味克制而又带着一种微弱。莫川川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勺子之后慢慢地戳了一下。
果然，被汤汁被运用手拉技巧而变得透如蝉翼的海参包裹了起来，稍稍用一点力海参就裂开了一条缝隙，然后慢慢悠悠地将蕴含在其中的汤汁和辅料全部送了出来。
同时出现的，除了如同爆炸一样浓郁的香气，还有着厚重的光芒。
“不会发光的料理不是好料理。”
想到这一句玩笑话，莫川川看着眼前这一份“四海归一”，看着汤汁和鲍鱼海参花胶鱼翅慢慢地融为一体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勺子放了进去，慢慢地勺了一勺子。在尝试这一道菜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认真的陆岳，确认了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勺子里面的海四珍全部放进了嘴巴。
极度的鲜味炸裂在她的口腔之中，浓郁的汤汁让她感受到了独属于鲁菜的味道。踏实而厚重，却又带着雍容的味道如同帝王一般，而这位帝王却又并不要求面前的人臣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王不是那种叫嚣着“你是否臣服”的暴戾，而是带着一种宽厚而不容置疑的态度展示着他身为帝王的骄傲。
本就是帝王，何须他人质疑？
鲍鱼被炖的很软，只要轻轻一咬就能够咬开，而花胶和鱼翅带着一种柔韧，咬上去的时候分外具有弹性。海参如同一张薄皮包裹住了汤汁中所有的鲜美，同时也因为如此并未喧宾夺主，尽全力地烘托出了独属于鲍鱼的滋味。
“这味道可真是不得了啊，我身为鬼，或许也无法在记忆里面寻找到能够与这份四海归一所匹敌的菜肴。又想到之后或许再也吃不到了，我就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落寞”
鬼灯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声音里面带着一点懊恼：“而且我居然比阎罗大王先吃到这一份料理，真是不知道回去怎么和他说明的好。”
“没关系，我多做了一份，鬼灯先生你等会儿可以带给阎罗大王。”
陆岳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后厨，看着莫川川呆愣的样子直接笑了：“怎么样？有没有震惊到？”
“有。”
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莫川川看着手里这一份“四海归一”感觉自己很难用言语去形容这一份囊括了四大极品给自己带来的震撼：“用不恰当一点形容，之前那一份乌鱼蛋汤是灭国暴君的话，那么这一份就是海纳百川的中兴之主吧。”
“岳哥，在这两百年之后，你找到了你自己的道路，你也释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四海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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