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被偷走的十六年》金盏步摇

1、第 1 章

　　仙台，冰上俱乐部。

　　喧闹的人群里传来了孩童的哭闹声。周围的人只是朝这边冷漠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绕着各自的轨迹继续在冰面上滑行了。

　　衔鹤哭的更伤心了，她小小的身子在冰面上缩成一团，不停搓着红肿的小手心。就在她抹着鼻涕时，另一个若有似无的哭声由远及近，直至来到耳畔与她组成了二人奏，抬眼一看，一个同龄的男孩子不知何时从冰面蹭了过来，正以同样的姿势跪坐在自己面前抹眼泪。

　　“吸溜”。衔鹤吸了一下鼻涕，哭的事一下子被抛到了脑后，她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男孩。他圆嘟嘟脸颊上的红晕在衔鹤看来有些土气，但丝毫不影响衔鹤觉得他好看。

　　衔鹤被这双黑亮眼眸所吸引了。这是一双极其清澈的黑色瞳仁，像溪水一样，清可见底。

　　“吸溜”。像是问好般地，男孩子也吸了一下鼻涕。他擦了擦眼泪，然后用这双亮晶晶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衔鹤，“你也讨厌滑冰吗？”

　　见衔鹤没回答，男孩奶声奶气地继续说道：“我叫羽生，羽生结弦，今年6岁，你呢？” 说着，他身子前倾，伸出手替衔鹤轻轻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来不及躲闪的衔鹤愣愣地望着男孩，在回过神来后她赶忙说：“我叫衔鹤，我5岁了。”

　　“这样啊，衔鹤，真是气派的男生名字呢！”羽生结弦似乎对衔鹤的名字十分羡慕，他毫不厌倦地一直盯着衔鹤的脸瞅，这个小他一岁的弟弟生得十分清秀，黑色的瞳仁大而明亮，就像散发着宝石光泽的娃娃的眼睛一样。

　　“你也是被妈妈逼着过来的吗？我从小就有哮喘，妈妈说只有这样才能治好我的病。”羽生结弦低下头小声说着，“明明棒球比较酷啊。”

　　我只是路过这个冰场随便看看。不知怎的，小衔鹤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她先是摇了摇头，又重重点了点头。

　　“做得好，纱绫！”

　　衔鹤与羽生同时被吸引了过去，一个长相与羽生十分相似的年长女孩子正以十分优美的姿势绕着冰场滑行，听到妈妈的表扬，像是炫耀般地滑到小结弦面前又绕了一圈。

　　“妈妈看我！”结弦装模做样地滑了几下，试图引起妈妈的注意力，母亲并没有苛责用偷懒和哭泣来抗议的他，反而表现得像他不存在一样，把所有目光与掌声都给了姐姐。

　　小结弦眼底的泪意在这一瞬间更浓了，他气鼓鼓地哼了一下，用小拳头擦干了眼泪后站了起来，“有什么了不起，姐姐能做到的我也可以！”说着，揩了下鼻涕重新跟在姐姐纱绫后面。

　　“少爷，回去吗？”冰场外，一个戴着眼镜的老者正走近向衔鹤招手。

　　小衔鹤没有回答，出神地望着那姐弟俩的背影，黑色的瞳仁闪闪发亮。

　　“衔鹤，来一起！”一个黑色的小团子正停在衔鹤面前对她招手。

　　“...我吗？”衔鹤有些犹豫，在看到姐弟俩对自己露出的笑容后，她简直高兴地快要跳了起来。衔鹤跑向了常叔，拉起他的手踮着脚问：“常叔我可以学滑冰吗？”

　　“少爷刚刚不是才吵着要离开吗？”管家常叔是一个有着严肃面孔的老人，他头发花白，却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银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到后面，带着考究的金丝眼镜。这样一身行头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常叔没再说什么，起身，拉着衔鹤的手缓缓穿越冰场。他们的出现让冰场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这边来，他们屏住呼吸猛盯着衔鹤身后的一排黑衣保镖，视线追随着一直停在了羽生姐弟身旁的都筑教练那里。

　　“请问少爷今天可以和他的伙伴一起在您这里练习吗？可以的话，我去付款。”常叔对都筑露出了职业的微笑。

　　“少...爷？”羽生姐弟歪着头，目瞪口呆地重复着这个词，他们身旁的教练都筑也是一脸迷惑地说：“如果只是今天的话，交了入场费就可以了。”他看了看衔鹤，问她：“还是你要像纱绫结弦一样练习花样滑冰？”

　　“我要和结弦一起练习！”衔鹤笑嘻嘻地用星星眼盯着结弦。

　　都筑点了点头看向常叔说：“羽生姐弟在我这里学习花滑，如果您的...呃，少爷想要和他们一样的话，需要交齐滑冰指导以及舞蹈指导和...”

　　“好的，我去付款，少爷就交给您了。”常叔打断了都筑的话，向都筑点了下头之后便带着保镖转身离开了。

　　“常叔，少爷只是在这里度假待不了几天的，一次性报了这么多课是不是太浪费了？”一个保镖问。

　　“少爷即使明天不来，他的钱怎么花关我们的事吗？”常叔冷漠地回答了一句后，掏出了口袋里的黑卡。保镖见状，赶紧闭了嘴。

　　“...”

　　“...”目睹了全程的羽生姐妹面面相觑，他们用手把下巴托了回去然后盯着衔鹤问：“这也太夸张了吧，衔鹤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难倒了衔鹤，她用肉乎乎的小拳头抵着太阳穴，沉思了好久之后咧开嘴奶声奶气地说了句“不知道”。

　　“太厉害了，简直跟电视剧里的一样。”结弦摇了摇头赞叹着，他正沉浸在惊讶中，面前的新玩伴实在是有些意思，“那就跟在我身后一起热身吧！”他跟在纱绫身后，回头对衔鹤招手。

　　“嗯！”衔鹤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跌跌撞撞地跟在小结弦的身后开始了滑行。

　　“好可爱~！”跟在羽生纱绫身后的两个小豆丁引起了冰场其他人的注意，他们对羽生姐弟发出赞叹，比起姐姐，结弦虽然年龄小，认真起来却已经能滑得有模有样，倒是衔鹤，因为总是摔跤，带着一副委屈的模样在冰面上滚来滚去，到最后只被夸赞了可爱。

　　再一次摔倒之后，小衔鹤没有再站起来，她望着羽生结弦滑远的背影，不禁眼眶一红再一次流出眼泪来，“果然，我什么都做不好…”

　　“没关系的，我刚开始滑冰的时候也经常摔跤的哦！”结弦注意到衔鹤的情绪变化，连忙回来伸手替小衔鹤擦掉了眼泪，然后像个大人似的摸摸衔鹤的头，“不哭不哭~”

　　“原来衔鹤是第一次滑冰吗？”羽生纱绫也滑到衔鹤面前来，她有着同结弦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纤长的眼眸在笑的时候微微眯起，眼角上挑，弯成了一弯好看的月牙。

　　小衔鹤怯怯地看了眼羽生姐弟，点了下头，然后被结弦拉了起来。

　　“看！滑冰是一项十分美丽的运动。”纱绫眉眼弯弯，语气温柔，说着，她滑出了几步，然后右脚点了下冰，整个人腾空而起后优美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像只优雅的燕子一样稳稳落地了。

　　“如何？”纱绫笑着回到衔鹤面前。对此，结弦撇了撇嘴，“又在显摆了，我也能滑！”说着，他滑出了几步，然后右脚点了下冰，整个人腾空而起后优美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摔了出去。

　　结弦瘪了瘪嘴爬了起来，脸红得像苹果一样。“噗嗤——”衔鹤忍不住捂嘴偷笑。同时，她回想着纱绫刚刚的模样，虽然在衔鹤5岁的字典里尚且还没有“惊艳”这个词，但无疑，她受到了震撼，晶莹的冰雪，温柔如月一样在空中舒展的柔软身体，一个人所能展现的最美丽的样子莫过于此。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纱绫的话让衔鹤回过神来，只见她眯起眼，像结弦那样揉着自己的头说道：“如果来滑冰的话长大以后会不得了呢。”

　　“…不得了？”小衔鹤懵懂地望着纱绫，此时脑海中全都是她那滑行着的漂亮身影。

　　纱绫坏笑，一边扯着结弦的脸颊，一边指了指身旁的大人，“以后这些大人都会夸我们厉害哦。”

　　“欸~！？”衔鹤的兴趣完全被纱绫带动了起来，正当她想再问一些问题时，常叔再一次向她走了过来，“少爷，该回去了。”

　　“马上来——!”

　　“衔鹤这么快就回去啦…”小结弦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他有些不舍地望着漂亮的新玩伴，“明天衔鹤还会来的对吧？”

　　“嗯！我明天还要来滑冰！”衔鹤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被常叔拉着手带走了，她一步三回头地向羽生姐弟挥手。

　　在回家的路上，衔鹤满脸幸福地盯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路都在想着，要在这个偶尔度假才来的国家呆久一些。

　　“上小学之前都要留在日本？不太好吧？”

　　“嗯，我也觉得不妥。”

　　可视电话里的一对夫妇正盯着小衔鹤看，他们穿着考究，珠光宝气。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夫人耳环上的钻闪闪发亮。面对衔鹤的提议，夫妇俩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们把衔鹤的话当成一时兴起，并没有太当回事。

　　夫人不顾衔鹤失望的神情，继续说着：“只是度假还好，但如果留在外国那么久，女孩子的身份会更容易暴露。”

　　所以就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了。夫人虽然嘴上没说，神态便已这么说着了。

　　本就低落的衔鹤，在听到夫人的这句话时，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可是衔鹤本来就是女孩子！”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地将脸埋进手掌中。

　　“乖女儿，你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爸爸的话还没说完，衔鹤便挂断了电话。她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我的乖孙呀，在日本还好嘛？”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老人慈爱的脸。

　　“爷爷，我想在日本多待一会儿！”衔鹤迫不及待地说。

　　“好呀，待多久呀？我乖孙可不要待太久，爷爷会想的啦。”

　　“一直待到该上学为止。”

　　“……那可有点儿长。”南家的董事长隔着屏幕和常叔交换了一下眼色，“子玉呀，你听我说…”

　　“爷爷，我就要留在这里，这里有朋友，衔鹤在这里开心！”衔鹤哭闹着央求着爷爷，她知道这样做的话，即使是再过分的条件，这个爱孙如命的老人最后都会笑眯眯地答应她。

　　果然，在啧了几声后，南老头叹了口气，“孙儿大了留不住喽，常叔，你就陪他留在日本吧。”他隔着屏幕爱怜地望着衔鹤可爱的小脸，将手抵在屏幕上，“我再派几个人过来照顾你。”

　　“还是爷爷您最好了！我最爱爷爷了！”衔鹤欢呼雀跃，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太兴奋了，一想到明天又可以见到有着温暖笑容的小哥哥，整个身子都觉得暖洋洋的，“对了爷爷！”她想到今天结弦问自己的问题，“爷爷我们家是做什么的呀？”

　　爷爷露出意外的表情，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回答她：“我们南家是靠玉起家的。”

　　“玉？”衔鹤拎出了领子下的玉鹤向屏幕晃了晃，“这个嘛?”

　　爷爷点了下头，郑重地对衔鹤说：“如果不是靠祖上卖珠宝首饰积累的资本，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南家地产，所以玉代代都是南家传人的标志，从我成为南家十二代传人的那天起就一直带在身边，如今给了子玉，还下了狠心给你雕成了鹤的形状，我乖孙可一定好好保管啊...”

　　“好的爷爷，珍贵的东西好好保管！爷爷再见！”衔鹤早已无心听爷爷说教，匆匆挂掉了电话之后就被常叔强制要求上床睡觉了。尽管如此，衔鹤仍然不时从床上坐起来，扒着窗沿望着窗外的天空。

　　“常叔，到早上没？”她三番五次地跑到常叔房间去敲门，每次都失望地回到房间，常叔说，在大人的世界，天亮了才叫早上。于是衔鹤乖乖躺在床上，不知是过了多久以后，睁开了眼便看到了阳光。

　　“常叔，现在到早上了吧？带我去冰场！”衔鹤冲进了客厅。

　　“…是，少爷。”常叔顶着黑眼圈答应了一声。他开着车一路观察着后座的衔鹤，小“少爷”脸上有着从未出现过的快乐模样，五年以来眼底的寂寞正被亮晶晶的光代替。

　　一路上都在望着窗外的衔鹤不会看到，驾驶位上的常叔正在用怀念而又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还未等车停稳，衔鹤便背着小书包跳了下来。

　　“少爷，等等！”

　　她回头冲常叔做了个鬼脸之后，快步跑进了冰场。

　　衔鹤寻找着结弦的身影，却被骚乱吸引了过去，她先是看到了昨日的纱绫姐姐，然后视线落在了羽生妈妈身上，在她怀里躺着的，正是满脸苍白，大口喘着气的结弦哥哥。

　　衔鹤愣在那里。这样的结弦哥哥与昨日判若两人，隔着冰场的围墙，衔鹤感觉与他仿佛各自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