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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对照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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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站着一身月白色常服的宋良则,边提脚进门边问道:“请柬可收到了吗?”
吴机跟在宋良则身后转身,道:“是,收到了。”
宋良则自行坐到桌边,端起桌上茶盏送到嘴边:“父皇会参加晚宴后的赛诗会,并钦点诗会魁首。”说完抿了一口茶。
吴机道:“嗯。”
“嗯?”宋良则刮着茶叶的动作一滞,“没啦?”
吴机刚想点头说“没啦?”忽又意识到了什么,躬身拱手道:“回,回殿下,如您所言,这赛诗会正是您在圣上面前崭露头角的好时机。”
宋良则心道:这人今日怎么怪怪的。不过想到他日常也总是这样寡言少语的,所以也并没有特别在意,将茶盏放回桌上又道:“你有什么想法?”
宋清则的生辰宴定的是三天后。原书中吴机便是在这三天里绞尽脑汁,终于列出了几个元帝可能出的试题的方向,让宋良则回去好好准备了一番。
不过身为主角,怎么可以靠别人指点才能夺冠这么low呢,所以最终得以让宋良则夺魁的那首诗,纯纯的出自于宋良则的“原创”。
虽然在看文的时候吴机便觉得,他的那首“原创”,其实还不如直接背别人的诗来得更高大上。
而如今的吴机更是相当于一个已经知道了答案的考生,压根也不必再去苦思冥想什么“方向”,连元帝出的题目是什么他都确确实实的知道。
但还是要陪着宋良则把戏做下去。
“适逢安平王生辰,想必圣上所出题目必会是应景的辞致雅赡。”吴机躬身答道,“但圣上素来爱民如子,居安思危,即便是如此盛宴,想来也不会有片刻置广大黎民于脑后。所以,殿下只管往那些体恤民情,忧国忧民的诗词上去下苦功便可。”
原书中这番话是吴机在苦思冥想两天后的夜里才告诉宋良则的,但现在他不想再次见到这个虽然在自己眼里就是个纸片人,但却又不得不对着他卑躬屈膝的人,再见他一次他怕自己就要夭十年寿,索性就直接告诉了他。
宋良则闻言两眼直放光,满脸写着“吾亦深以为然,不愧是怀莲!果然深有见地!”几个大字。
吴机则十分谦虚地笑了笑,心道:哪里哪里,实乃阁下主角光环太过强大,您就是给他答出来个风马牛不相及,猫屁通了狗屁不通的诗,这赛诗会的魁首也非您莫属。
“如此,我便先走了,怀莲你也准备准备,三日后随我赴宴。”
吴机笑眯眯应:“是。”
。
说话间已是三日后。
一早,吴机便已整装洗漱完毕等在了院子里。
毕竟是穿过来后第一次参与比较重要的主线剧情,吴机竟还莫名地生出一些小小的期待和欢欣之感。
只是,站在院子里的吴机越打量自己的一身白衣越觉得,他这副打扮,不像是去给人道贺的,倒像是去给人送葬的。
于是急转身回屋重新寻了一件下摆和袖口绣着云浪纹的松绿色大袖衫换上,又指挥着慕金将高高束起的发髻拆开来,用一根白玉簪子绾起来一半,剩下的就让他们全都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又不知从哪淘换来了一把折扇,“刷”地一下撑开在胸前轻轻地摇着。
这下,他就跟电视剧里那些迷倒万千少女的妖孽男主们一模一样了。
吴机捋了捋额前两缕风骚的龙须刘海忍不住赞叹:自己的这张脸还真是适合古装。要不是打小学习好,一不小心考了个985,他现在就该去跟娱乐圈里的那些顶流们去抢饭碗了。
系统默默翻个白眼。
就是这小身板儿有点太瘦弱了,看着弱不禁风的,不知道提不提得起二两小酒。
“大内高手他可以一个打三个,你管这叫弱不禁风?”
吴机又被吓了一跳,跳起来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突然出现?没病都要被你吓出病来了。”
正打算进门的慕金一脸委屈地把刚迈进来的脚又缩了回去道:“公、公子,那个,二皇子来了……”
吴机闻言又“刷”地一下将折扇收了起来,惊异道:“这么早?”
话毕也不等慕金答言便疾步走了出去。
宋良则果然已经等在了院子里,单手负于身后,听到吴机出来缓缓转过身。
吴机赶忙行礼道:“殿下恕罪,是我耽搁太久了。”
要说做小伏低,还得是这个在机关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油条吴机,明明就是宋良则来的太早,他却也能把错都揽到自己头上来拍领导马屁。
只不过心里想得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也就是了。
什么待我君临天下,把你们全都赶去喂鸭之类的。
所幸宋良则不像那个油腻的地中海主任,只见他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侧门道:“你第一次去这样大的场合,我担心你需要准备很久,所以特意将马车停到了侧门来等你。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准备。”。
吴机心道:人家的爹也是叱咤风云的镇边大将军,这样的场合打小也是见过不少的,也就你信了他,真把他当成个没见过世面的混江湖的。
嘴上却道:“劳殿下费心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宋良则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别过头去道:“哦,好,那走吧。”
上了马车,宋良则便闭上了眼,似乎还在临时抱佛脚,吴机也不好开口,二人一路无言。
马蹄声“笃笃笃”地走了大约两三个街口,终于停在了一座气派恢宏的大宅门前。
吴机踩着马凳下车,匆匆扫了一眼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后便垂首立在了一边,恭恭敬敬地等着宋良则下车。
宋良则扶着小厮的胳膊走下马凳,抖了抖衣袍提步往宋清则的安平王府里走去。吴机随后跟上。
已有小厮将宋良则备的礼品和请柬等物品送上,就听里面有人通传“安远侯到~~”一声接着一声。
宋良则面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除了站得近且熟知剧情的吴机外,几乎无人可察觉。
只因这“安远侯”三个字,在外人听来是无比尊贵的殊荣,是至高无上身份的象征,可对宋良则来说,却仿佛是一记闷棍,不知何时便会落到头上,无声却锥心地提醒着他“你是父皇最不看重的一个皇子”。
长兄宋正则,王朝建立伊始便已封太子;幼弟宋清则,十岁封侯,十五岁便封了安平王;只有宋良则,只有他自己,在宋清则被封安平侯时顺带得了个安远侯的封号,至今再无封赏。
所幸,在这声通传被重复更多遍以前,有另一声更为高亢洪亮的通传声将它盖了过去。
“太~子~殿~下~驾~到~”宦官尖而细的嗓音自门外传来,除宋良则行常礼外,包括吴机在内的其他所有人皆立刻跪倒行礼。
就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快速地由远及近,有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盈盈飘入耳中道:“今日御弟生辰,大家不必拘礼,都起来吧!”
众人依言照做,但迫于皇家威仪,大多数人依旧微微地垂着头。这其中当然就包括吴机。
虽然他是很想看看这位原书中致力于以自己犯蠢来衬托主角的聪明才智的反派对照组,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芒白,你已经到啦?”对照组热情地向男主打着招呼。
宋良则躬身道:“太子殿下。”
“欸!说了不必多礼。”宋正则道。
宋良则便笑道:“谢太子殿下。”
与此同时,宋清则也听到通报急急地迎了出来,三人又是一番“礼尚往来”。
从吴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三个人的几条大长腿,而根据位置衣饰判断,其中腿长最为出众的那个应该便是宋正则。
他穿了一双黑色暗金云纹样短靴,杏黄色的太子蟒纹常服,腰佩雉鸡牡丹镂空玉带,以及各种玉佩,挂件,富丽堂皇地挂满了整个腰间。
可恶,竟就只能看到腰间。
吴机想趁他们聊的火热时偷眼去瞄一瞄这位全书唯一的反派到底长成个什么样子,却丝毫没注意到,那双暗金云纹短靴的足尖突然换了个方向,直直地朝向了自己这一侧。
于是,就见吴机狭长妩媚的丹凤眼眼皮微微向上一撩,竟就毫不避讳地撞上了太子殿下黑珍珠般的一双眼。
吴机当即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宋正则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这位,便是芒白的那位知己吧?”他道,笑意盈盈的。
吴机只管死死地盯着那张脸,甚至忘了将搭在宋正则胳膊上的手拿开。
脑子也如老旧的CD机突然卡碟了一般,只剩下几个片段来回循环播放。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这张脸?
他是本人吗?他像我一样穿书了吗?
还是说就只是一个有着同样脸庞的纸片人而已?
他为什么会抓着我的手?他想干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我又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