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白潞青崖

13、瞒天过海

　　神农谷夏侯家的祠堂内，一个老人手中拿着一块灵牌，颓然坐在蒲团上。

　　老人的头发稀少，呈灰白色，眼窝深陷，双目浑浊无神，皮肤松弛，脸上爬满皱纹。

　　灵牌上写着“爱子夏侯林之灵位”，老人干枯的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夏侯林三个字。“林儿、林儿…”这两个字不断从他口中幽幽地飘出来。

　　“是谁杀了你？告诉为父吧，为父把他碎尸万段！”最后四个字陡然变得凄厉，老人的身体一阵战栗，干枯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安静空荡的祠堂里没有人回答这位老人。片刻后祠堂内又响起老人低低的啜泣声。

　　“夏侯谷主，切莫太过悲痛。”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在祠堂内响起，明明是安慰人的话，却冷冰冰的。

　　老人正是神农谷谷主夏侯炎，他止住了啜泣，冷冷说道：“沈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年轻男子一身黑衣，站在阴影中，看不清面貌。他说道：“我是来提醒夏侯谷主的，叶岑云带着九龙坞众舵主，以及一些江湖上有头脸的人物正朝神农谷赶来。还请夏侯谷主不要忘记我们的交易。”

　　夏侯炎没有回应他的提醒，反而问道：“沈大人真的知道杀死我儿的凶手是谁。”

　　暗影里传来年轻男子阴沉的笑声，片刻后他说道：“我当然知道，杀死令郎的凶手就在赶来的那群人之中。到时候我告诉你凶手是谁，他们带来的三十万两银子归我。夏侯谷主，这是我们早就谈好的。”

　　夏侯炎先前的颓态已完全消失，他两眼锐利，像一只恶鹰，狠狠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靖安司。”

　　“为何不相信呢？几十年前不也是靖安司在维护江湖秩序。夏侯谷主，你想要的正义和公平，四海九州盟给不了你。”

　　“是吗？”夏侯炎哂笑道：“沈夕，难道你忘了自己曾经是叶岑云的臂膀，四海九州盟监察使的头号总管吗？”

　　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以前的事不提也罢。靖安司马上就要卷土重来，到时候人们只会叫我沈大人。以前的沈夕，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你真能帮我找出凶手，三十万两银子你们拿去，我夏侯炎分文不取。要是敢耍我，你们一个铜板都拿不到。”夏侯炎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很好，有夏侯谷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黑衣人的声音从暗处飘来，最后一个字说完时，人已经消失在暗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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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彦青和江渺川二人准备前往神农谷，但江渺川腿上的伤还未好，于是二人打算同乘一骑。
　　苏彦青正在为自己的马加装马鞍。江渺川靠在边上的一棵树上旁观，口中不停说道：“小师侄，马鞍绑稳一点……再多打一个结……”

　　“闭嘴。”苏彦青冷冷说道。江渺川不再说话。

　　马鞍终于绑好了，苏彦青拍了拍，说道：“行了，你坐前面，我来骑马。”

　　“不行。”江渺川摇了摇头，严肃拒绝道：“你前面，我后面。”

　　苏彦青看着他不说话，片刻后走了过去，两手握住江渺川的腰部，将他举了起来。

　　“喂，你要干什么？”江渺川喊道。

　　“没干什么，请你上马。”苏彦青冷冷说道，然后像扔小鸡仔般将江渺川放到了前面的马鞍上。

　　苏彦青一个翻身上了马，双手握住了马缰。江渺川坐在前面，双手扶住马鞍，问道：“小师侄，你有把握赶在叶盟主他们前面到吗？”

　　“叶盟主他们带了三十万两银子，恐怕不会走太快。我们快马加鞭，两天就能到。”苏彦青答道，然后一踢马肚子，扬鞭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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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苏彦青二人抵达神农谷。

　　二人停在一座山坡上，放眼眺望。只见两座连绵起伏的青山遥遥相望，中间一条小溪蜿蜒穿过，小溪两岸是狭长的平原地带。平原上 、两侧的山坡上开垦出无数药圃，种植着各类药材，许多药农在药圃中忙碌着。山坡和平原上有许多岗哨，手持兵刃的护卫四处逡巡着。

　　山谷入口坐落着一座气势磅礴的庄园，正是神农谷夏侯家族的宅邸。

　　江渺川从马上跳下来，蹬了蹬左腿，说道：“唐神医的药果然不同凡响，说三天好就三天好。我江渺川又回来了。”

　　苏彦青看着远处的神农谷庄园，说道：“进了神农谷，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放心吧。”江渺川应道。

　　苏彦青二人决定装作从江南赶来买药的客商混进神农谷。江渺川换上一身富家公子打扮。苏彦青仍然一袭蓝色长袍，背负长剑，跟在江渺川身后充作侍卫随从。

　　二人进了庄园大门，立刻有门房上前来询问。门房一听是来买药材的，立刻回去通报。不多时出来一个婢女，引着二人往庄园深处走去，最后带着二人进了一间会客厅。婢女请二人坐下，又奉上香茗，让二人稍等片刻，称府上管家马上就来。

　　苏彦青二人喝了几口茶，便见到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

　　这位中年男子满面红光，双目有神，一撮油亮光顺的胡须，脸上堆满笑意，他朝苏彦青二人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两位贵客，有失远迎。在下乃神农谷的生意管事钱元。”

　　江渺川也起身拱手道：“在下江小川，从湖州来。钱管家，幸会幸会。”

　　钱元又请二人坐下，开始嘘寒问暖。时而问起一路上可还顺利，时而夸起江南风土人情。仿佛并非来与江渺川谈生意的，更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之间叙旧。

　　饶是江渺川也有些受不了，于是抬手打断了他，说道：“钱管家，我们还是谈正事吧。”说着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单子，递给钱元。

　　“行，咱们先谈正事。”钱元笑着接过单子，细看起来。他的笑容片刻间便凝固了，单子上的内容让他一时半会没能缓过来。光是这一百株灵芝就不是一笔小生意，更别提上千斤的其它各类名贵药材。

　　江渺川见他不说话，便问道：“钱管家，我要买的药材，神农谷有货吗？”

　　“有的、有的。江公子放心，如果神农谷都没有，其它地方更不可能有了。”钱元笑得十分灿烂，脸上的肉挤成一朵菊花。

　　钱元的态度比方才更加热情，一脸谄媚地说道：“江公子，现在正是午饭时间，不如我们先用饭。然后再慢慢议价。”

　　江渺川摸了摸鼻子说道：“钱管家，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钱元微微抬掌说道：“江公子切勿客气，但说无妨。”

　　“我们想参观参观神农谷的药材库房。不知道方不方便。”江渺川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当然可以。”钱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又说道：“只不过现在库房中的下人都在用午饭。不如等用完午饭，我再带两位去参观。”

　　“没人正好。”

　　“嗯？”

　　“我是说，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他们工作了。”江渺川摸了摸鼻子，说道。

　　“江公子，真乃君子也。那在下现在就带二位前去库房吧。”钱元笑着答道。

　　二人随着钱元走出会客厅，朝庄园更深处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座占地极广的木制库房前，远远的便闻见药材的特殊清香。

　　“这便是我们神农谷的药材库房了，两位请。”钱元在门前停下，介绍道。

　　江渺川点了点头，领着苏彦青走了进去。只见库房内空间极为空旷，眼前是一排排的多层木架，架上每层放着用竹筐装着的药材。正如钱元所说，现下库房内一个干活的人都不见。

　　钱元跟在江渺川身后解释道：“这些药材都是刚刚入库的，还需晾放风干。再往里，那些柜子中储藏的便是成品了。江公子想先看哪边。”

　　“就先看成品吧。”江渺川答道。

　　钱元便领着二人往库房深处走，果然可以看见一排排的高大立柜，柜子上的每个小隔间上都写着药材名字。

　　江渺川一个人走在前面，这个柜子打开看看，那个柜子打开看看。钱元便跟在后面不停的解释这些药材的相关知识。

　　不一会儿，江渺川领着三人无意间走到了一个角落中。江渺川朝苏彦青使了个眼色。

　　苏彦青点点头，悄悄走到钱元身后，抬手在他后颈劈了一掌，钱元应声倒地。

　　江渺川叹了口气，说道：“老天爷，终于不用再听他罗嗦了。”

　　苏彦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知道自己平时也这么罗嗦吗？”

　　江渺川摸了摸鼻子，道：“还是赶紧做正事吧。”

　　二人在库房里找到一根麻绳，将钱元管家从上到下绑了个结实，江渺川用力拍了几下他满是肥肉的脸。

　　钱元悠悠醒来，一看眼前情形，哭丧着脸说道：“两位爷，有话好好说。”

　　江渺川一脸凶狠地说道：“钱管家，我们问你个事情，你好好回答。”

　　苏彦青用剑鞘抵住钱元的脖子，说道：“别耍花样。”

　　“江公子你随便问，钱某不说半句假话。”钱元应道。

　　“很好。”江渺川盯着钱元的眼睛问道：“仙灵草放在哪里？”

　　钱元愣了一下，连忙答道：“知道，知道，就在这库房里放着。”

　　江渺川拎着钱元背后的衣领，让他站了起来，又踢了他一脚，说道：“带我们去。”

　　钱元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片刻后在一座高柜前停下，对二人说道：“就在第七层左数第五个抽屉。”

　　江渺川蹬着前后相距不过三尺的药柜，瞬间到了离地一丈来高的第七层。果然看见一个抽屉的木牌上写着“仙灵草”三字。江渺川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柜子。

　　苏彦青在地面上问道：“怎么样”

　　江渺川摇了摇头，答道：“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