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应无骞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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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榭云菲如愿考上了儒门公务员。
想她自幼为实现这一职业生涯目标所付出的努力，在收到录用通知的时候，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处在任何一个世界，总得要生存下去。
灾年民不聊生，她跟着难|民|潮四处讨饭，居无定所，偶然路过儒门所设粥棚，便教那群衣着华丽谈吐优雅的儒生晃瞎了狗眼。
再转头看看道边饿死病倒的难民，心中不禁想起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人群中亦有人在小声议论，凭什么同样是人，儒门之人那么光鲜，自己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榭云菲默默听着难民们的抱怨，心中愈发坚定一个想法。
——她要进儒门。
什么贫富差距啦世界不公啦都是借口！
想要就去争取呀！
不就是读书改变命运么！
上辈子经历过高考和考研的刷题狗还怕念书？！
进儒门！进儒门！进儒门！
就喜欢这种壕无人性的单位！！！
……于是第二天她便仗着上辈子积累的一点勉强够看的知识，成功赖上一名儒生，死乞白赖说服对方带自己走。
最后，她也如愿进入了儒门一个分支得不能更分支的书院。
进了儒门，最差也能混个教书先生，还免考教师资格证，榭云菲表示很满足了。
2.
书院是个不起眼的书院，夫子们一直给众儒生灌输的观念就是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要认真学习考上更好的学府，比如学海无涯德风古道儒门天下等等……
这瞧着跟天|朝高中没啥区别嘛。
榭云菲适应良好。
儒门修业有一个漫长的周期，四书五经是基础，儒学六艺是必修。作为文科生，榭云菲在书院里呆了数十年，除去数学与骑射稍弱，其他几门还都不错，在女学这边也算成绩优良，总归不负当年带她回来的那位夫子。
其实榭云菲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特长，便是作画。
当然，她的“画”与夫子们教授的完全不同，而且不宜公开，只好藏着掖着。
这个世界的儒教虽然不像上辈子读的史书里那么死板，却也十分注重礼教，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爱好，还是忍忍为妙。
平静的书院因为一名天之骄子的来到而被打破。
那个人，名为应无骞。
来历不明，目测家世不简单。
以及脸好看。
——脸好看可是儒门选拔和晋升潜|规则！
书院所在之地较偏僻，跟学海无涯之类的大门派相较，实实在在是个小地方。
如应无骞这般长相学识，完全颠覆了众儒生的认知。
学霸，考霸，嘴霸，全方位无敌，强势抢占C位。
榭云菲没少听女同学们议论和表达对“应无骞”的倾慕之心；至于男同学那边……羡慕嫉妒恨的酸味飘满全院。
这个其实很好理解，学生时期女孩子喜欢的无非三种男生，帅，酷，学霸——好么，应无骞全占。
所以男同学们再气愤也没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是靠羡慕嫉妒恨就能弥补的。
榭云菲安安静静做着小透明，从未关注应无骞。
……有啥好关注啊？
两人的差距基本可以用“我努力考上211，而他却保送清华”来描述，何况自己父母双亡姿色平平，关注帅哥学霸又不会让自己日子好过一些。
眼前的苟且都应付不了，说什么诗和远方？
榭云菲无依无靠，掰着手指头数毕业的日子，开始思考就业问题；身边的女同学们多半不愁这个，她们多是本地人，念书不过是家里希望让她们镀金以便嫁个好人家，完全不必为生计担忧。
毕业当年，榭云菲走出书院大门，数了数囊中羞涩的银钱，再次做出一个决定。
——考公务员。
钱多事少生活品质高，不比教书先生需要面对熊孩子和熊家长，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至于此时的应无骞，早已被儒教万堺分支提前录用了。
人和人不能比啊。
3.
残酷的现实，除了让人成长，还将教人学会钻营。
踏出社会，榭云菲才知道原来儒教求职，家世和人脉非常重要；不看家世和人脉的单位也不是没有，比如儒门天下便是来者不拒，只要你有能耐，可是工作量也很巨大，不太适合她这种胸无大志一心求稳定的人。
思来想去，似乎不采取一点非常手段，她连求职的门槛都爬不过去。
……听说校友应无骞现在在万堺混得不错？
两辈子都没见识过走后门是什么情形的榭云菲，一咬牙一跺脚，跑去万堺儒教报名考试。
负责资格审查的儒生抬眼看了看她，不冷不热地问：“可有推荐函？”
“无。”
“师从何人？”
榭云菲报上夫子的名号，儒生毫无波动，甚至眼神愈发轻慢。
直至最后，问及求学之地，榭云菲报出书院的名字，那儒生才突然抬头正眼看向她。
“汝是应副掌教的同修？”
……不不不，其实副掌教根本不认识我。
榭云菲当然不会这么蠢。
她厚着脸皮一脸淡定地点点头：“没错。”
于是资格审查顺利过关——看吧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其实榭云菲成绩不错。虽然跟高层的那帮顶级学霸没得比，但要应付一个入职考试完全不在话下。
之前数次落榜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缺乏社会关系支持，如今借着应无骞的名头迈过门槛，一口气考了第一名。
办理入职手续时，还好巧不巧跟应无骞打了照面。
从来都是个小透明的榭云菲，根本不敢跳上去打招呼，行礼致意之后匆匆离去。
和应无骞同路、之前负责面试的醉雨旸顺口问道：“方才那名新来的姑娘，据说是你同修？”
“嗯？何人？”
“好像是叫做……榭云菲？”
应无骞回头看了看那道背影，毫无印象。
儒门之中攀交论友是常态，料想不过是借他名号谋一官半职罢了，应无骞年纪轻轻混到副掌教之位，自是深谙其道，当下也未解释，未反驳，权当卖个无关紧要的顺水人情。
4.
榭云菲其人……总体来说毫无特点。
长相，儒门及格线以上，还行。
学识，中等偏上，不错。
个性，低调内敛知进退，好评。
总结起来，往好听了说叫中庸，往难听了说叫平庸。
——但儒门观念里的“平庸”可不完全是贬义。
平庸往往也就意味着安全，不招人关注。
于是熬过了初入职的新人乱斗，熬过了试用期的前辈刁难，熬过适应期的枯燥乏味，她居然就顺风顺水慢慢混到中层管理岗了。
榭姑娘领到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管理层工资，乐得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每月俸禄够普通人家吃十年是什么感觉？
——壕气万千！
我爱儒门！儒门我的家！儒门我的魂！
再不必为温饱担忧，榭云菲终于可以放飞自……放飞梦想，一口气买来一堆珍贵纸笔，每天下班偷偷躲在自己的宿舍里画画。
四格漫，人物像，画风跟儒门传统工笔写意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没错，榭姑娘前世也是某一个隐秘群体的一员。
那个群体，叫做同人女。
身为一名资深同人女，榭云菲的画作都是就地取材——眼前儒门美人如云，随便挑几个都能脑补出十卷画册。
当然，这件事她隐瞒得很好，画了就烧，不留痕迹，虽然有些心痛，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手痒一时爽，丢了饭碗就亏大了。
5.
万堺儒门原掌教退休，掌教职位不出意外由应无骞继任。
榭云菲在继任大典上看着应无骞意气风发的模样，颇为感慨。
其实她挺佩服应无骞。
据说应无骞初至万堺之时，不报身世，无人引荐，也曾遭人势力眼，却硬靠自己摸爬滚打开辟局面。
她能顺利入职，说白了也是因为应无骞名声在外，顶着“应无骞同学”的名头，别人愿意给她几分薄面而已。
所以尽管身边一些老资历的同僚总喜欢吐槽应无骞目中无人手段强硬，她却从不参与。
应无骞初接重任，很清楚下面的人并不服他管教，那么培植自己的班底和亲信便是必然选择。
畅遗音是其中之一，但远远不够。
于是在他授意之下，畅遗音暗中物色可以培植的对象，挑着挑着就盯上了榭云菲。
儒教之中，越往上层，女子越少，这姑娘与正御算是师出同门，这些年未曾前来套交情，却也默不作声混到如今地位，想必是有几分真本事。
出于这样的分析，畅遗音便将榭云菲并其他一些人选一同报了上去。
应无骞盯着榭云菲的名字看了半晌，仍然想不起这号人物。
只怪他当年太优秀，修业的书院全靠他才算是有了一点点名气，学霸不识路人甲，很正常。
不过他虽然对榭云菲全无印象，但是料想对方不会打着自己的名号招摇撞骗，那便确实是同学。
儒门正御大手一挥，将榭云菲划到了另一个职位。
——万堺儒门办公室主任。
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职位。
榭云菲随遇而安，包袱款款去报道，畅遗音见她一副温吞性子，略感不满，但人毕竟是他推荐的，总不好打自己的脸。
榭云菲在任上三年，时间长了，大家也看出她的才干来——四平八稳，待人接物有礼有节，安排内务挑不出错。
这也算是本事。
曾经也有人质疑她是不是跟应无骞有什么不能说的关系，却也在见过她本人后否定了这种想法。
因为实在是姿色平平嘛。
榭云菲对此表示很看得开。
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儒门公孔雀里，她实在没必要长得太好看，太好看可就未必能发展到这一步。
作为办公室主任，她和应无骞交道打得不少，自然感觉得出应掌教对女子的容貌不甚上心——应掌教自己就长得貌美如花了，挑部下也不会专注于看脸，顶用就行。
所以应掌教对榭云菲也还算满意。
在他眼中，太漂亮的女人要么招祸，要么是蠢货，一样的讨嫌。
榭云菲就这么安然无恙在号称“犀利强势”的儒门正御手下混了数百年。
顺便以应无骞畅遗音墨倾池等一群儒门公孔雀为原型画了几百卷的同人漫，粮食向，后宫向，微腐向，恶搞向。
……当然也烧了。
榭姑娘的理智永远在线。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爱好是要有的，但要先保住金饭碗——何况那些小本本若被人瞧了去，估计不止是砸饭碗这么简单。
唔，大概要被御理云骞明意征圣水云荡月等兵器扎成马蜂窝吧。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应无骞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