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爱上你》不喜豆沙包

23、二十三

　　白灵苏想着吴擎宇的话，看着他下楼去，虽然不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单单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她是认同的，客气话总归是客气话，下回再见到林厅长，躲着些便是了。

　　走上二楼，白灵苏想都没想就进了临近走廊的房间，一进门就听见有人说话。

　　“今天，五姨太真是出尽了风头”

　　“是啊是啊，你看四姨太的脸，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看来五姨太跟四姨太闹掰的事是真的了”

　　一见有外人进房，几位小姐太太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不打招呼就进来的那人身上。白灵苏会意，退到了门口，接着就见屋里最靠近门边的人，走了过来，眼神厌恶地上下打量她一眼，顺带着关上门并上了锁。

　　白灵苏长了见识，进门前先敲门，可第二间，第三间或有人或上锁，直到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一拧门把手，门开了。

　　房间里只点了门口一盏灯，光线稍显昏暗，仔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白灵苏看看门边，找到灯的开关，打开顶灯，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放眼看去，房内布局跟其他房间不同，一色的深棕色红木家私，长条沙发摆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再往里是一台宽大的写字台，写字台的背后是一长排书柜，写字台上摆着留声机和电话。

　　白灵苏落眼在电话机上，走了过去，打开纸条，拿起话筒，按着纸条上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嘟嘟响了许久，才有人接起。

　　“保定中央军参谋部办公室”声音断断续续

　　“你好，我找参谋部的刘鹏起”

　　“谁？”那边扯着嗓门喊，似乎听不真切

　　“刘鹏起”白灵苏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你是哪里？”

　　“我是他的朋友”

　　“没有这个人！”说完那边便撂了电话

　　白灵苏吞下还没问完的话，缓缓放下话筒。

　　“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明明说的就是这个番号”白灵苏捏紧纸条，心情低落，唯一的希望落了空，泪水不觉得涌上了眼眶。

　　门把手响动，有人开门，白灵苏想都没想一下子蹲下身子，她不想被别人看到她满脸泪水。

　　吴擎宇开门，站在门口愣了愣，才走进房间。他轻轻关上门，缓步走到单人沙发前，眼睛机警地扫了扫周围，坐了下去。

　　裙摆翻飞，一个女人闪身进来。

　　吴擎宇侧脸看过去，女人掩上门，上了锁，缓缓转过身，是大小姐。吴擎宇轻叹口气，不做搭理，回过脸，拿过边桌上的火柴盒，划着洋火，点上烟，自顾自地吸起来。

　　“阿宇”大小姐轻轻唤了他一声。

　　吴擎宇仰起头，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堆聚着徐徐上升，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阿宇”大小姐又叫他一声，走到他的身旁，扶着沙发扶手缓缓地跪坐了下来，模样楚楚可怜“你当真不理我了？”

　　吴擎宇眼睛并不看着大小姐，探手对着烟灰缸敲掉烟灰，似是考虑了许久才说“大小姐，听说你已经跟王家大公子定了亲，既然定了亲，就好好准备婚事吧”

　　大小姐马上否认道“那是我阿妈给我订的，不是我愿意的”

　　“都一样的”

　　“不一样，我喜欢的是你”

　　“大小姐，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你有喜欢的人？”

　　吴擎宇沉默，手指夹着香烟靠近嘴唇

　　“是满月搂的锦瑟还是大世界的玉兰，还是说真的是白灵苏？”

　　吴擎宇动作一滞，眉心皱起，目光幽幽转了过来“你找人查我？”

　　“不不，我没有”大小姐被吴擎宇眼神吓一跳，忙摇头，又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吴擎宇嘴角一扯，冷哼一声说道“大小姐，不管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我跟你，都不可能”

　　“是因为我妈？”大小姐坐直起身子，着急问道

　　吴擎宇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摇了摇头才语调舒缓地说“我对你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你跟我在一起，我能帮你变成像爸爸一样在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吴擎宇轻轻一笑，又是摇头“大小姐，我想，我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感兴趣”

　　“那如果这样呢？”大小姐站起身，纤细修长的双手伸向上衣的纽扣，一颗，两颗，三颗，直到所有的纽扣被解开，上衣顺着肩头滑落到地上

　　“这招对我不管用”吴擎宇别开脸，选择不看

　　“你不怕我叫人来”大小姐威胁道

　　吴擎宇淡淡一笑，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熄，站起身，走到大小姐身旁，弯腰捡起衣服，抖了两下，披在大小姐肩上，替她裹紧，才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名声对我算不得什么，我是个男人，即使真的是我强迫于你，闹得人尽皆知，顶多会被人骂几句无耻，闹上公堂，坐几年牢罢了。可对于大小姐你来说，那就不一样了，名声毁了，今后的日子，就会举步维艰。就算迫不得已，我娶了你，你就如愿以偿了？你能强迫我跟你拜堂，能强迫我跟你上床？还是说你打算守一辈子活寡？男人不喜欢被人要挟，那没意思，一辈子还很长，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吴擎宇说话的时候，大小姐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说完，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开始掩面抽泣，声音压抑痛苦。

　　白灵苏本无意偷听，可听到大小姐提到她的名字，心头一跳，接着听下来，才明白过来，原来大小姐只是在针对她，与五姨太跟四小姐都无关。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离，死，别，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听到这会儿，白灵苏不禁有些开始同情大小姐。

　　大小姐哭声渐止，抽抽搭搭。

　　白灵苏同情不了别人多久，就开始同情起自己。缩在这么个方寸之地，动弹不得，她的腿已经酸麻的快要失去知觉，可两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咬着牙，想要换个姿势，不想一脚踢在了椅子腿上。古老红木发出一声闷响，她忙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两人的动静。所幸两人仍沉浸在大洒狗血的言情剧戏码里，并未察觉，没人出声询问也无人过来探查，白灵苏松了一口气，有惊无险。

　　又过了一小会儿，大小姐止住哭声，仰起头问吴擎宇“阿宇，我再最后问一遍，你真的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吗？”

　　吴擎宇沉默地点点头。

　　“一点一丝都没有过？”大小姐不死心地追问

　　“对不起，大小姐”

　　大小姐默默穿好上衣，擦干眼泪，行尸走肉般地走了出去。

　　门被掩上，吴擎宇才转头凝视着写字台的方向，刚刚进门，看到屋里大亮，他就警觉了起来。不过后来大小姐进来，他误以为是他进来之前大小姐点亮的灯，直到刚才那一声响动，他才确定屋里真的有人。

　　来参加义卖会的都是上海滩的重要人物，不能有任何纰漏。

　　他把手伸进怀里掏出枪，动作轻巧缓慢地关闭保险，拿在手里，脚步放轻，慢慢走到写字台前，稍一侧身，便看到了写字台下面露出一双女人脚，他举枪靠近，看到的是蹲在写字台下错愕的白灵苏。

　　警报解除，吴擎宇看着她，冷冷地问“怎么还学别人听墙角？”

　　白灵苏没想到吴擎宇会悄无声息地找过来，她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刚想探出脑袋来看看情况，就被眼前的人影吓得差点叫出来。惊魂未定就被责难，还被人用枪指着，白灵苏心中不悦，心想我都还没问你，你倒好意思先怪我，便脱口而出“吴先生总会明白先来后到的道理吧”

　　吴擎宇哼笑，抬眼看了一圈休息室，又看回白灵苏薄怒的脸，反问道“先来后到？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办公室？”

　　难怪其他房间都有人，单单这里没人。

　　白灵苏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这下有理变没理，气势也弱了下来“我。。。我不知道，我以为没人就进来了”

　　“在这里做什么？”吴擎宇打开保险，收了抢。

　　“打电话”

　　吴擎宇想起了阿六让他帮的忙，随口问“人找到了？”

　　白灵苏摇摇头“没有”。

　　说了这么会儿话，吴擎宇发现白灵苏还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

　　“还蹲着做什么”

　　白灵苏揉着小腿，声若蚊蚋“腿麻了”。

　　听了白灵苏的话，再看看她缩成一团揉着小腿，吴擎宇哑然失笑，这个样子，倒是比平时一板一眼看起来可爱许多，他蹲下身子，冲白灵苏伸出手说“我扶你”。

　　白灵苏犹豫了一下，还是扶着吴擎宇的双臂，就着他的力气，挪了几步从写字台底下钻了出来，可碍于男女之别，不好挨得太近，扭扭捏捏费了好大功夫，愣是站不起来。吴擎宇没那么好的耐心，手上一使劲，把人拉了起来。

　　白灵苏冷不丁被人拽起，头撞在了他的肩胛骨上，痛得“哎哟”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腿脚似被百万只蚂蚁啃咬，酸麻传遍全身，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敢动，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吴擎宇忍住没笑，提议道“我扶你去那边坐着”。

　　“等等，腿麻得厉害，动不了”

　　两个人沉默地站着，休息室外，响起了长亭外，古道边的歌声，声声动人，荡气回肠。

　　等到歌声停了，吴擎宇直视前方的目光垂了下来，看着白灵苏的头顶上的发旋问“刚才都听到了？”

　　听到声音嗡鸣打从他的胸腔里发出，白灵苏才注意到自己一时腿麻没顾上，这会儿一看，脸都要贴到吴擎宇的胸膛上了。发现这一窘境，她忙挺直身体，松开抓着他的胳膊的手，想要借力身后的写字台，可距离估算错误，脚步一踉跄，被眼疾手快的吴擎宇反抓住了胳膊。

　　“小心”

　　“谢谢”

　　白灵苏客气道谢之后便沉默了，吴擎宇的手缓缓放开了她的胳膊。

　　“不说话那就是听到了”

　　“怎么，吴先生也打算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