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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正值午日,热浪滚滚,溪萍城内的大小酒楼都忙得不可开交。酒楼内大多是江湖人士,他们有的玉树临风,有的五大八粗,有的老如干柴,有的娇柔有百魅,甚至还有人身兽脸的……这可是让店家与小二们心惊胆战,虽然室内设了降温符录,但他们脸颊流下的汗却比外面行走的路人还多。

      从南祥厂出来的江湖修士大都选择在城中择良店用餐,也有一些选择了闷热小店铺外的茶摊。还有些人仍留在南祥厂的巡场中,似想巴结一下那位邪魅俊美的渊王殿下,或是想进一步与南祥厂的那位小副督主“聊聊天”。当然,也有像南宫锦这样没有什么眼力的,到现在还在打着暮蓝暝雪手中黑伞——落鲸的主意。

      上官莲见白龙渊点了头,便急不可奈的直接从那和他自己一样高的台上跳了下去,身段轻盈,可惜落地时踩中了自已的长袍,小小的身子向前仰面倒去,好在离暝雪近,他伸手一揽,直接将其托起,抱到了怀中。台上的黑衣护卫看得心一颤一颤的。

      暝雪在抱住上官莲前将落鲸抛到了空中,林澈见黑伞下落,又见自家师傅腾不出手,正想着去接时一道泛着粉的白影从眼前闪过,他暗道:不好。

      终于拿到了期望已久的宝贝,南宫锦琥珀色的眸子高兴的眯成了缝。银铃铛铛,粉发飘扬,他落在台上,将伞收起刚想仔细瞧瞧,只觉手臂一疼,伞便拿不住了,一朵朵艳红的花儿绽放在他的脚旁。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只浑身雪白,头像狮,眼像虎,身像麋,带有龙鳞,头顶鹿角,后有牛尾,嘴中叼着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黑伞的奇怪生物,忽地,手向上一扬,提着皮鞭向其抽去。

      皮鞭还未落下便被一柄三棱飞镖给劫断了。南宫锦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愣愣的看着还握在手中的那节皮鞭,那断口不断涌出淡橙色温热的液体,渐渐它发出淡淡的光芒,仅一眨眼的工夫,那节皮鞭变成了一条黑亮光滑的尾巴,落在台上的皮鞭似也才刚反应过来,还没恢复原形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滚动起来,血液四溅,刺耳的“吱吱”惹人心痛。光芒退去,只见一只黑色如黄鼠狼的生物蜷缩着身子,颤抖着用的鲜红的舌头舔舐着伤口。

      淡橙色液体散发着丝丝腥气,一股嫌恶涌上了南宫锦那白嫩的俏脸上,“啪!”他重重将那个尾巴甩在了台上。充满了愤懑的玻璃色眸子越过地上打颤的黑色“小团子”,朝那正抚着黑伞的白龙渊狠狠瞪去。

      “你,你竟敢伤本少爷的灵兽!”

      之前南宫锦带着几位媚铃宗的女弟子去没人的地方补妆,回来时小副督主已经开始“演讲”了,见白龙渊坐在台上也仅认为他是一个职位比较高的官员。

      原本留场想巴结一下渊王的江湖修士见南官锦对其如此不敬,均在心中为他“默哀了几秒”。

      渊王,那可是连白帝都要敬让三分的存在好吗!敢惹他,就不怕被诛连九族吗?!

      白龙渊轻抚着手中的黑伞,柔软舒畅,一点也不像是一块布做的。听见南宫锦暴跳如雷的声音,他挑了挑眉,月麟会意,只见那雪白的小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渐渐占了半个台子。他眯着金红色的兽眸,俯视着南宫锦,突地大口一张:

      “吼!”

      气势十足,骇人心弦,只觉不够,又向前重重踏了一蹄,“噗!”半个台面就这么瘫了下去,掀起了一阵白烟。黑衣护卫身形一闪落到了台下自家小少爷身后,好看的睫眉压了下去。

      烟雾散去,露出坐在地上一脸灰尘的南宫锦。粉边白袍被碎屑刮开了多数口子,有几个较深,露出了里面白嫩的肌肤。鲜红的血液从他那张俏脸的一道伤口滑下,滴落在染灰的白袍上,逐渐晕开,他的双眸收缩着,充满了恐惧与不甘。

      媚铃宗的几位女弟子吓坏了,一个个急忙冲了过去。这可是她们的少宗主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宗主可是会杀了她们的。为首一位粉裙少女隔着巨大的灵兽缓缓向渊王行礼,纤纤面沙随风轻遥,却不露出丝毫。

      “渊王殿下,少宗主只是孩子心性,并非有意冲撞,还望您看再南宫宗主的份上,原谅他吧。”

      声音悦耳,态度诚恳。白龙渊将伞撑开,阳光照在上面却不见刚才那些如真如幻艳美的花朵,紫眸微闪,似有些惊讶。月麟身子缩小变回原来雪白的小兽,它眨了眨大大的兽瞳,一转眼已经卧到了白龙渊的腿上。

      “滚吧。”

      语气平和,毫不在意。

      那名少女松了口气,赶忙和其她女弟子将南宫锦扶起,从袖里石中取出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近距离看见那满口尖牙的血盆大口,南宫锦着实被吓到了,他起身后慌张的捡起刚刚滚到自己脚边已经昏迷的古轮雪貂,也不顾它淡橙色腥臭的血液沾到衣袍上,然后看都不敢看向白龙渊那边,直接灰溜溜地带着众女弟子离开了。

      看完一场闹剧,暮蓝暝雪将抱在怀中的上官莲丢给身后的黑衣护卫,然后在林澈“别作死”的目光中走向坐在那半边还完好的台面椅子上的白龙渊,他将右手一伸,嘴角微起:

      “还我。”

      悦耳动听,却毫不客气。白龙渊抬眼,微眯的紫眸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卧在他腿上的月麟嗅了嗅小小的鼻子,突地睁开了眼,从那里跳下,凑到暮蓝暝雪脚下,用肉嘟嘟的小爪子扯了扯他的长袍。

      原本正与白龙渊对视的暮蓝暝雪见其这样,有些疑惑的摆了摆头,见其扯的用力,不由得蹲下了身子。

      “干什嘛?以为你卖萌,我就能原谅你用嘴叼我的伞吗?”

      月麟将兽眸睁得大大的,后腿蓄力,在他说完后便一下扑进了他的怀中。后劲太大,暮蓝暝雪一时没承受住,一屁股坐在了台面上,或许因为人不是太重,摔地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只是那姿势不太雅观。

      “哈哈哈!”

      台下寂缘没忍住,大笑了起来。面具下的暮蓝暝雪脸上浮起一丝红韵,冰蓝的眸子凌厉地瞪了眼寂缘,那眼神像是在说:在笑,小心我废了你。

      暮蓝暝雪拎着月麟的后颈,使其在空中扑腾着四肢。手腕一甩,只见一只雪白毛球飞向白龙渊的面门。见月麟当面飞来,他挑了挑眉,嘴角上扬,不急不缓地收起了黑伞。然后,将其当成棍子将毛球打飞了回去。

      被主人狠狠地打飞的月麟,带着眼泪、鼻涕和萌萌的叫声向暮蓝暝雪飞去,然而暮蓝暝雪并未买他的帐,身子猛地后仰直贴台面,就这样月麟直直的飞了过去,最终自体下落掉进刚刚被他自己踏塌的废墟中了。雪白的毛发一下变得灰蒙蒙的,那泪汪汪的金眸好像在控诉着:人家这么可爱,你们也下得去手,真的不爱我了吗?!

      暮蓝暝雪坐起了身,一片阴影遮盖住了头顶刺眼的阳光,他抬起头,正对上白龙渊那张邪魅的俊脸。不知何时他已撑着落鲸站在了他左侧,那俯视的紫眸,高冷无比。暮蓝暝雪抿了抿嘴唇,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眼前多了一只粗糙的大手。白龙渊面无表情,腰微微弯下,布满沧桑的右手向坐在地上的人儿伸去,高冷的紫眸不住往别处撇去。

      暮蓝暝雪眨了眨湛蓝的眸子,原本想说的话都吞回了肚子,他一把握住那只想收又不收的沧桑的大手。

      清凉柔滑的小手握进粗糙搁人的大手中,一下子便放不开了。白龙渊将暮蓝暝雪拉起身,正打算拥入怀中时被其当胸推了一撑,若不是左手握伞握得紧了,怕是也会被他夺走。暮蓝暝雪强行甩开白龙渊的手,后退了一步,湛蓝的双眸紧盯着那双妖魅的紫瞳。

      “给我。”

      这一次声音略带娇柔,似有那么一丝撒娇的意味。台下林澈单手捂脸,一副我不认识此人的样子;铃葛儿与上官莲的眼睛似乎亮了些许;寂缘双眸放大,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意的事;寂言早已就地打坐,好似外界的一切都与己无关;黑衣护卫与斐白皆是面无表情。

      白龙渊的心像被某只小猫撩了一下,痒痒的,他双眉下压,紫眸微闪像陷入了某种回忆。那只小猫也趁此刻,身形一闪,正要夺回落鲸时却不料白龙渊将其一抛,腾出的双手将小猫反手绑进怀中。

      落鲸慢悠悠的飘下,它那油亮的黑色在这片蓝天下显得格外突出。白龙渊感到怀中扭动着的柔软身体,不由怀疑——这真的是一个男人的身体吗?女扮男装?应该不会……

      望着那微眯的紫眸,暮蓝暝雪停止了挣扎,必竟台下寂缘那憋笑的表情简直跟吃了屎似的。他深吸了一口,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一些:

      “渊王殿下,可否松开?”

      等了一会儿,白龙渊像的没听见一般,压在背后的手被握得越来越紧。

      “靠,白龙渊,你放开我!”

      某人嘴角上扬,邪魅四射。原本握住暮蓝暝雪的手抽出一只向他脸上的面具伸去。

      眼见就要摘到际,那银色的面具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脸,腥红的双眸,嘴巴张开露出满口尖牙,向那只手狠狠地咬去。

      白龙渊瞳孔收缩,那只手迅速收了回去。暮蓝暝雪看准时机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一转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银色的面具非常平静,哪里还有刚刚的狐狸脸啊。

      暮蓝暝雪捡起掉到台面上的落鲸,一瞬间,如繁花坠入漆黑的深渊,却开得那样娇艳!大伞一拎,身形一转,银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看着迈着轻盈步子走下台的暮蓝暝雪,白龙渊帅气地摆了摆衣袖,虽然心中略有些遗憾,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下了台。处在废墟中“吃了会儿瓜”的月麟,抖了抖不在雪白的小身子,然后去追自家主人,跟了一会儿,见主人不理自己,便冲到暮蓝暝雪的脚边,一口咬住他的袍子。

      暮蓝暝雪托着这个“狗腿子”走了一会儿,奈下住还是底头看去。那金灿灿的大眼眸,圆嘟嘟、毛绒绒的小身子,着实让人心动不矣。但可惜暮蓝暝雪对于这只刚才将他扑倒在地的蠢萌小兽并没有过多的好感,他弯下腰再次将其拎起,审视了一番传说中的麒麟,只觉除了软了些,没什么其它让人讨喜的地方,于是便潇洒地向后一丢,拍了拍衣袍,接着向前走去。

      月麟在空中翻了几圈,最终懵逼的掉进白龙渊的怀中,而白龙渊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嫌弃,他抚过腰间古青色的玉石,一道无乎看不见的白光闪过,月麟便被收入其中。

      坐黑衣护卫怀中的上官莲见暮蓝暝雪与白龙渊都走来后,开心地让护卫带着他们去就餐。

      南祥厂之中唯一有诗情的地方便是那桂樱林了。恰逢桂樱花开,一路上金粉飘荡,香气诱人。来到林子中央的一座亭子,亭中的石桌上早已摆满了散着热气的饭菜。

      上官莲带众人落座,他自己很自然的坐在了暮蓝暝雪旁边,但由于石桌过高,他坐着只能在桌面露出半个头,抬眼看见的都白花花的瓷边。上官莲掉头看向身后的黑衣护卫,大大粉瞳眨了两下,小手摸了摸嘟起的小嘴巴,一脸的恳求。

      开始动筷,暮蓝暝雪直接就近抓了两个软乎乎的白馒头往他那不大的嘴中塞,活像几百年没吃过似的,两腮鼓鼓的,宛如一只大仓鼠;寂言闭上双眼一手转着佛珠,一手做着佛印,嘴唇微启微合似在默诵经文;寂缘则白了自家师兄一眼,用牙拔开酒葫芦,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肉,好不惬意;林澈无视那个像饿死鬼般的师傅,举筷刚要夹一菜却被铃葛儿抢了先,他想:女孩子嘛,不和她计较,换一个。刚要夹又被她抢走了,林澈看了她一眼,铃葛儿朝他吐舌,于是这样几次后,他们便开始了夹筷子大战;斐白那么大个块头,按理来说吃相应该是很“凶残”的那种,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是最规矩用筷子来夹菜然后小口吞咽的;白龙渊坐在暮蓝暝雪对面,他没动筷,必竟这桌一共二十道菜只有两道荤腥,其中有三盘都是白花花的馒头,他高冷地坐在那里给擅自跑出来正在流口水的月麟撸毛,泛着紫意的双眸紫盯着对面吃得正欢的人儿;黑衣护卫怕是这中间最尴尬的了,上官莲坐在他腿上,终于够到了餐桌,但菜还是夹不到的,于是小少爷想吃什么,他便夹什么,有时上官莲还会将糕点分一半塞进他的嘴中……

      林中的人们吃得欢乐,却让一些在林外还饿着肚子的江湖人士等得心浮气躁。他们被厂卫拦在林外,有些识趣的已经自行离开了,但仍有些“固执”的在林外坐立不安着……

      “嗝”

      暮蓝暝雪揉了揉并不存的小肚子,优雅的打了个不太响的饱嗝,随性的用袖口擦了擦并不油腻的嘴角,然后在石桌上找了一处空地用手托着下巴,用略带倦意的蓝眸与对面那双紫眸对视起来。

      似是觉得无趣,暮蓝暝雪掩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气,移开了目光。上官莲与他的贴心“黑”侍卫仍在你一口我半口的互喂当中,那甜蜜的气氛让暮蓝暝雪看了不由挑了挑眉。目光越过他俩,便是左手立着佛印,右手夹着素菜,小口慢咽的寂言大师了,不过大师不愧是大师,吃饭都这么特别。寂缘嘛,地上的空酒坛子都是他一人的杰作,但现在他也不过是俏脸微红罢了,要知道溪萍城的源溪酒度数还是很高的。再转,又对上那双高冷的紫眸,暮蓝暝雪很直接的无视了。白婓竟已经吃完了,他那双虎瞳随着铃葛儿正与林澈大战的筷子块速移动着,细细一瞧,似乎有些晕啊!再看看林澈这俩货的桌前,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啊。几乎每个菜他俩都有夹落在桌前的,怎可如此浪费食物!

      正沉浸与铃葛儿大战中林澈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慢慢侧过头,对上暮蓝暝雪那完美孤度的微笑,再垂眸看了看桌前,心突然拔凉拔凉的。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家师傅最讨厌别浪费食呢!看来,今日“药丸”!

      “那……那个师傅,你能别这样笑吗?”

      “为什么不能,嗯?”

      林澈双眉塌下,似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忆记,又打了一个猛颤。好在这时寂言大师用餐完毕,及时插了句口头禅:

      “阿弥陀佛。”

      额,大师你咋插的这么是时候呢?

      “算了,小莲子吃饱了吗?”

      其实上官莲从一开始就并不是很饿,但他木持着“暮蓝姐姐”说饿就得开饭的理念,至于是谁灌输的,就不用想了。

      见上官莲点头,暮蓝暝雪在看了一眼还盯着他的白龙渊后,就直接起身向亭外走去。

      阳光透过桂樱树叶的空隙,将斑驳的影子投在了地面,也投在了正向前走去的俊拨身姿上,微风荡舞,银丝漫飞,飘荡的衣摆,动荡着身影后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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