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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闹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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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花?薛令怡倒是喜欢看这些花花草草。
她虽然是个性子懒的,不喜欢自己去摆弄花草,但是却格外喜欢看那些漂亮的花。
亏得她生在富贵人家,有丫鬟帮她收拾着院子里头的花草,她什么都不用做,便能一饱眼福。
只是这妙秋师父提到说,要让她母亲带她上山看花……薛令怡倒不觉得自己的母亲适合出门。
宋氏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府里经验丰富的老大夫说母亲的病宜静卧修养,于是母亲便日日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薛令怡不懂医术,大夫说的话她只能当成对的,于是回妙秋师父道:“妙秋师父,我母亲需要养病。”
说起来祖母留下妙秋,是为了让妙秋给她母亲看病,可这些时日以来,母亲的病不止不见好,似乎又重了些。
一时间薛令怡心里也没了最开始的那份肯定,认为自己多陪陪母亲,母亲的病就能好,事情没她想得那么容易。
目下薛令怡这娇娇俏俏的脸上,满是愁容。
妙秋居高临下地睨了薛令怡一眼,很快目光又平静了下去:“你母亲是因你弟弟走失,郁结于心才病了,若是上山走走,心态放松一些,对身体也有利。”
薛令怡听妙秋的这番说辞,倒是觉得新奇。
她早就派小丫鬟去问清楚了府内的大夫,老大夫说她母亲虽然病重,病因却难明。
众人都猜母亲是心病难医,只有老大夫不敢有个定断,还说她母亲不能见风,卧床静养才是正理。
可现在,妙秋却信誓旦旦道出了她母亲生病的原因,还说母亲上山去逛逛对病体有利?
医者若有百家言,那还真让人糊涂。
薛令怡慢慢思量了一会儿,府内的老大夫做薛家府上的大夫已经有了几十年,曾经是跟在行伍之间的神医,而今年岁大了,身子撑不住旅途疲惫,这次打仗才没跟去。
至于这妙秋……祖母虽说要将这妙秋的医术捧到天上去了,可是薛令怡心里还是更偏向于府里的老大夫一点。
她毕竟还没对这妙秋知根知底。
薛令怡这辈子,已经不愿意多信人了。
她摇了摇头:“阿胭要问过母亲,母亲若是不愿出门,那就算了。”
妙秋皱着眉,嗓音沉沉:“这凤霄山上的桃花一年一度,若是错过这次,就要等明年了。”
明年……若是她找不出法子治好母亲的病,母亲就没有多少个明年了。
薛令怡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小巧的脸上却是一副娇憨的憧憬模样:“凤霄山上的桃花若是好看,阿胭便让祖母带去看看,多谢妙秋师父提点。”
她微仰着头看着妙秋现在的脸色,觉得妙秋的脸色有些僵,心里忽然觉得古怪。
这僧尼,好像十分想让她母亲上山去看花。
这是太过医者仁心、挂心着她母亲的病?
湖心亭边偶遇了妙秋,耽误了一点时间,薛令怡找到府内的教书先生要到她作画想用的丹青之后,已近晌午。
这段时间,虽说孟老太太提过不让薛令怡去清辞院看望宋氏,但是拦不住小姑娘伶俐,偷了空就往清辞院跑,一待就是半天。
既是到了晌午时候,该用午膳了,薛令怡就让丫鬟带她到清辞院去。
薛令怡为了让祖母允她常去探望母亲,每次在母亲那儿用膳,都要比在老太太那儿多用小半碗白饭,一副离了自个儿亲娘就吃不下的样子。
果然没两日孟老太太就松了口,不再拘着她不让她到清辞院来了。
孟老太太最担心的是宋氏把病带到了她孙女儿的身上,却没想到这些时日以来薛令怡不仅没染上病气,反而用膳用药都比以往好了许多,脸颊上瞧上去有了点红晕,看上去健康漂亮了不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也就由着薛令怡去了。
果然这小孩儿,还是待在她自个儿的娘亲身边更为合适。
至于宋氏,瞧见了自个儿女儿在她这儿赖了这么久,也没被她拖累,心下安慰,也就不再推拒,开始日日盼着女儿到她院里来的时候。
她丈夫在外行军打仗,小儿子不知所踪,能陪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女儿了。
薛令怡还没走到清辞院,只走到了后院的垂花门边上,便看见了垂花门下停着一盏软木小轿。
她看着小轿轿腿儿上刻着的“祁”字,目光忽然有些泛冷。
薛令怡跟着丫鬟,缓步走到了清辞院来了,丫鬟掀开门帘,小心牵引着薛令怡进去。
薛令怡进了屋,抬眼一看,果然看见了她猜测中的人。
宋氏一早就备好了薛令怡喜欢的吃食,等着薛令怡过来。
现在屋里头的梨花海棠螺钿细桌子上,放着十几个圆盘,左边圆盘里堆满了酱炒三果和腌蛋蚕豆一类,右边圆盘里摆着米粉杏酪,还有些捏成十二生肖形状的芋粉糕点,瞧上去又好看又诱人。
薛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吃食用度自然是寻常人家比不上的。
正与她母亲在螺钿细桌前对坐的,是个穿着淡青色云肩、靛蓝色上衣和清兰色裙子的妇人。
这妇人模样秀丽,坐在母亲身边,虽比不得她母亲的五官明艳动人,却也算是个清秀佳人,看见了薛令怡走进来,立刻笑弯了眼睛:“阿胭过来,快让姨母瞧瞧。”
薛令怡认识这人。这是内阁阁员兼户部左侍郎祁丙瑞的夫人陶氏,也是祁伯言的母亲,因与她母亲关系较好,素来都是直接让她唤她姨母。
薛令怡小心看了眼陶氏的周围,没瞧见祁伯言的身影,心下稍安,这才走过去,福身行礼:“阿胭给姨母问安。”
上次那事,被她装作无意地在祖父那儿提起了一遭,祖父立刻便生了气,吩咐下去说在她想见祁伯言之前,这祁伯言不得再来薛家找她。
陶氏抿着嘴,笑着看了薛令怡一会儿,而后抬眼关切询问宋氏:“阿胭这些日子,倒是又更好看了。这脸颊红润的像是小苹果一样,可是病好些了?”
“尚未大好。”宋氏看着自己女儿健健康康,心里也舒心,“不过大夫说也快了,顶多再调养个半年,阿胭的身子骨就能与她同龄孩子一般了。”
“这样便好。”陶氏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看了眼薛令怡,招了招手,想把薛令怡往自己的怀里揽。
薛令怡这会儿并未在看陶氏,只径自走到了自己母亲宋氏身边坐下,小手紧紧拉住了宋氏的一方衣袖。
陶氏瞅着薛令怡亲近宋氏,避开了她,伸出去的手无奈收了回来,倒是也不恼,轻声笑笑。
她侧眸看着坐在对侧的宋氏与薛令怡:“阿胭怎瞧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是少了玩伴,觉得无趣?”
薛令怡眉梢微动,抬头看了眼陶氏。
她这哪里闷闷不乐了?
不过陶氏这话,倒是在她意料之中。
她不愿意让祁伯言来陪她玩,可在她记忆里,祁伯言最喜欢的便是来薛府找她。
许是祁伯言在他自己的娘亲面前说了些什么,想让陶氏来为他说道说道,好让他能再来陪着她?
何必呢。
薛令怡正摇着头,就听见自己的母亲说道:“阿胭这些时日,懂事了许多,知道我在这院里没人陪,天天往我这清辞院跑,为我解闷。”
陶氏见自己要说的话题被岔开,嘴角轻轻扯动地笑了笑,落了句:“倒真是个孝顺孩子,可真让我眼馋。”
她忽又叹了一口气:“可我家那个,这些时日可真让我头疼。他总缠着我,吵着说想要到薛府来,找他阿胭妹妹玩,可……”
陶氏没继续往下说,但是宋氏当然明白。
她公公说了,祁家那小子用下作手段伤人,不是个好的玩伴。
宋氏对祁伯言自然也熟悉,这孩子天天往她女儿那儿跑,往前她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出去,祁伯言也常跟着,时日久了,有些人甚至会觉得这祁伯言是她家的孩子。
一开始听薛老将军说祁伯言的不是的时候,宋氏还有些吃惊,不晓得那向来对她女儿格外体贴的祁伯言为何突然用小石子打她女儿?
小孩子之间用小石子打人,说是下作手段还不至于,但是这事儿,她也是站在女儿这边的。
祁伯言大了她女儿一岁,又是个健康的孩子,若他真是个会动手的,有了矛盾就想打人,那她女儿岂不是处于弱势?
若她女儿是个揍人厉害的,那她还能应允着祁伯言继续来找自己女儿玩,可偏偏女儿打出生便体弱,宋氏含着笑,将薛令怡护在了自己的怀里,看着陶氏,温声软语道:“小孩子总是会闹一阵子脾气的,等着过去了,就好了。”
她说的是让陶氏等等祁伯言找到了新的玩伴,不再日日只找她女儿玩,也就好了,陶氏却把宋氏这话当成了她在说等薛令怡不再生气了,就让自己儿子再来找她玩儿。
要知道最近她那混世魔王日日求她,非要到薛府来,她也想过别的法子,找些别的玩伴陪着儿子,像是徐家的小姑娘就很好,虽不及薛家这个身份显贵模样精致,但性子乖顺懂事。
可儿子却一百个不愿意,他只要他的阿胭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