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浑水 ...
-
温玄青每日都起得很早,今天也是如此,等他醒来,才知道自己昨晚在榻上睡着了,起身的时候,身上搭着的被子掉在了地上。
温玄青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回忆起自己昨晚上是怎么睡着的,按理来说这几日也不是太累才对。
温玄青想来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将窗户推开开透透气。股寒风呼啸而来,瞬间将他吹清醒了,一个寒颤打过,温玄青果断的将窗户关上了。
这房间里有火炕,他倒不觉得冷,这一开窗他才记起这是在天寒地冻的黎城。
温玄青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昨晚睡着了没有脱下来,现在显得皱褶特别的多。温玄青还在纠结自己衣服的问题,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阿竹,出来吃早饭了。”
温玄青应了一声,开门就只见一顶斗笠,“你怎么起这么早?”
玉盈挪了挪斗笠,从地上将饭盘端起来,里面装着一碗小米粥,“还不是为了阿竹你?这是我凌晨起来给你亲手做的,就当昨天的赔礼了。”
玉盈抬脚进了房间,想将饭盘放在桌上。
温玄青看着碗里的小米粥,一脸嫌弃的问了一句,“没毒吧?”
“喂,小女好心给你熬粥,你居然觉得有毒?”玉盈将饭盘猛的放到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温玄青看着小米粥在碗里荡来荡去,看了许久,端起来一口喝掉,“下次多煮点儿,不够。”
玉盈嘴角抽了抽,将空碗从温玄青手中抢过来,转身离开,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温玄青擦了擦嘴,右眼又开始犯疼了,已经是两天了,他手边没有草药,按照这个痛法,不出半个时辰,右眼就又会流血了。
温玄青看着门口,现下,也只有拜托玉盈了。
这样想着,温玄青推开房门,“你,你等一下。”
谁知门口的并不是玉盈,而是风归翊。
若不是风归翊的身手矫健,方才定是会被温玄青突然打开的房门给打个正着,但他看着温玄青一脸着急的模样,便将责怪的话语咽了下去,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温玄青看着风归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回将军,草民无事。”
风归翊怎会看不出温玄青的掩饰,但他没有再追问,而是简单说了句以后小心点,便离开去了景庭宇的房间。
温玄青微微抿唇,一步步走去了玉盈的房间。
玉盈见到温玄青的时候,只想用落魄二字形容他,“阿竹,你这是?”
温玄青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眼睛疼,我没药。”
玉盈瞄了了他一眼,摊摊手,示意她也没有药。
“劳烦你去城外采一点行不行?”
“阿竹为什么不自己去啊?”
“我若是出城,风将军怕是会派一众将士跟着,怕我又溜了。”温玄青摇摇头。
“那不是更好?还有人保护阿竹呢。”
温玄青抬眸看着玉盈,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玉盈见温玄青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那阿竹告诉小女,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去?”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右眼……”温玄青解释道,“我从黎城上到凉山,就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右眼撑不住一定是会流血的,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这瞒得住吗?你的右眼就在风将军的眼眶里,他会不知道你的右眼是假的?”玉盈脱口而出,等话出口,她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果然,温玄青面色一僵,“你如何知道的?”
“小女,小女可是医仙!这么明显的问题怎么会不知道?”玉盈庆幸自己带着斗笠,不至于让温玄青看到自己掩饰的表情。
“是吗?可是初见面的时候,玉医仙换眼术却是很陌生的样子。”温玄青盯着玉盈,想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阿竹你想多了。”玉盈打着哈哈。
温玄青沉默了许久,终是开口道,“我只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将一切告诉我。”
“会的。”玉盈心知温玄青已经猜到了什么,他见过她的脸,也见过宫里那位。这其中的关系,想不猜到都难。
“现下,拜托了。”
玉盈看了看温玄青的右眼泛的血丝,“你现在别出去见人,你右眼已经开始有反应了。”
温玄青点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右眼现在疼的紧。
玉盈前几天在山上捡到他的时候他右眼还敷着草药,所以她知道草药的成分以及它生长的地方。但就算她会轻功,去趟凉山摘了草药再回来,估计也至少需要一个时辰。而温玄青的右眼估计拖不了那么久。
温玄青没有出玉盈的房间,而是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这样会好受许多。
而此时,另一个房间。
“他待在那个房间多久了。”风归翊看着那个紧紧闭着的房门,眉头紧锁。
“一刻钟了哦。”沈渊用折扇在下巴上一点一点的。
“将军!你别误会了,方才有门卫来报,那个女人已经出了驿站,现下,应该是先生一个人在房内。”景庭宇看着风归翊的表情赶紧道。
“她出去了?”
“属下已经让人去跟了?”景庭宇道,“只是,她的身份,属下无法查明。”
风归翊眼中露出一抹厉色,“再查。”
“是。”
“啧啧,将军这是做什么啊?一个女人而已,谁身边没个女人伴着?”沈渊喝口茶,“哦,属下忘了将军就不吃这套。”
风归翊回头,眼神打在沈渊身上,沈渊立刻陪笑道,“将军,我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风归翊揉了揉眉心,“说说吧,对于此次皇上诏见,你有什么看法?”
“属下能有什么看法?”沈渊耸耸肩,“早去早回,属下可不愿意在京城多待。”
风归翊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渊,没说话。但沈渊却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压迫感,当即话锋一转,“当然,以属下来看皇上这次诏见将军,应该有试探的意思。”
“皇上登基一年,终于按捺不住了。”风归翊那深邃的眸子里让人捉摸不透。
“恐怕,按耐不住的不是皇上,那个小屁孩儿,不过是被自己的皇叔逼急了而已。”沈渊摇摇扇子,“所以将军是要趟这浑水吗?”
“浑水,本将军为何要趟?”
沈渊勾唇一笑,“果然跟着将军是没错的,属下也是不愿意参加这党派之争的。”
表面上如此说,但两人心中都知道,这浑水,就算他们不想趟,也是不可能。
“对了,从皇上登基以来就一直在寻找那传说中的医仙,属下觉得,这其中有些猫腻。”沈渊合上折扇,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现下皇城也并没有什么妃子大臣得了什么重病不治,而先皇……是病逝,所以属下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风归翊手微微一滞,先皇没死!
“看来,将军也想到了啊。”沈渊妖艳的笑了笑,极力的突出了自己的风流。
“这次的浑水,怕是一不小心就被卷得连渣都不剩呢。”沈渊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将军,属下脑子不够用啊。”
风归翊瞥他一眼,“军师谦虚了。”
“哈哈哈,不谦虚,不谦虚。”沈渊摆摆手,“现下线索就这么多,将军若没有其他的事,属下就要去休息了。”
“这大早上的,军师就累了吗?”景庭宇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听着沈渊说要去休息,赶紧关切的问道。
沈渊听了噗嗤笑出声来,折扇在景庭宇额头上一打,“你这个呆子啊,真不知道将军平时带着你得有多累?”
“军师?”
沈渊见景庭宇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哈哈大笑着离开了风归翊的房间。
风归翊单手扶额,沈渊说的没错,景庭宇就是个呆子,平日里他吩咐的事情,切忌点到为止。否则,这属下根本理解不到。
景庭宇一脸懵逼的样子,望着风归翊,试图从风归翊那里得到答案。
风归翊叹了口气,摆摆手,“你也下去吧。”
“是。”
“等等。”
“将军?”
“那女人的行踪,干了什么,全部汇报上来。”
景庭宇应了是,退下了。但心里却想不通,将军不应该是一直看着先生吗,为什么要对先生身边的女子这样上心呢?等等,先生身边的女子,难不成!?
景庭宇被自己吓到了,赶紧摇摇头想要忘记这个可怕的想法。
此时待在玉盈房间的温玄青,趴在桌子上,手捂着右眼,几丝血迹从指缝间流出,看起来有些渗人。
温玄青现在只祈祷,不要有人来敲门,玉盈她回来多半都是直接翻窗,带着那么多草药,玉盈不傻。
如果有人敲门,那就一定是风归翊的人无疑。温玄青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
又等了约摸半刻钟,玉盈从窗户那儿翻进来,将草药扔在桌子上,“这些应该够你用三次了。”
温玄青的手从右眼处挪开,瞬间右眼处那血肉模糊的情形,饶是玉盈看了都觉得心惊。温玄青极快的将草药塞进嘴里,嚼碎之后准备敷在右眼上。
玉盈赶紧制止道,“你好歹把血擦了再上啊。”
“没事儿。”温玄青没管她,直接将嚼碎的草药盖在右眼上,瞬间觉得右眼一阵清凉,吐出一口浊气。
但他没享受多久,便有一人推门而入,“阿素!”
温玄青心头一惊,抬手用宽大的袖袍挡住了自己的脸,“将军……草民……”
“你怎么了?”风归翊快步走到温玄青身边,方才景庭宇来报,说这女人带着许多草药回了房间。在联想到温玄青一直待在房间里,便猜到是温玄青出了事。如此看来,他真的猜对了。
“草民无事。”
“把手放下来。”风归翊将声音放软了。
玉盈看着温玄青惊慌的行为,微叹一口气,抬手挡将两人隔开,“将军,他没事儿,还请将军出去。”
风归翊望向这位斗笠女,看了许久又将头偏向温玄青,“阿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草民真的无事。”
“那你把手放下来。”
“草民恕难从命。”
“阿素!”
“……”
玉盈在一旁,她是真的受不了温玄青这幅懦弱的模样了,咬咬牙,“将军,你自己要看的。”
语罢,直接将温玄青的手扯了下来。温玄青断然没有想到玉盈会这么做,加之,玉盈本身会武,温玄青根本扛不住,一张带着血迹的脸庞就这么入了风归翊的瞳孔。
“玉盈!”
“阿素,你……这是因为我,对吗?”风归翊用指腹擦掉温玄青脸上的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迹。
“将军多心了。”温玄青拿开风归翊的手,“劳烦将军出去,草民需要休息。”
“阿素……”
“出去。”
“好。”风归翊看了看一旁的玉盈,“玉医仙,拜托你了。”
玉盈耸了耸肩,温玄青将她名字都说出来了,她有什么办法。
风归翊不太放心的看了看温玄青,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