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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叶轼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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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轼的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在他的印象中,母亲美丽温柔、贤淑大方。
母亲的脸在他脑海中像蒙了一层面纱,已经记不清了,可他记得母亲喜欢给他做甜软的莲子羹,耐心的哄他喝下,对比冷酷残暴的父亲,母亲给了他更多的呵护与关心。
可这一切随着母亲的去世烟消云散,而他的处境也急转直下。
母亲去世前,父亲对他至多漠不关心、冷言冷语,可之后,他平时里的衣食住行也无人问津,只得自己去讨食吃,父亲喜欢把他叫到书房,但凡父亲对他有一点不如意,就打骂他,美名其曰管教。
再后来,这种情况更是变本加厉,打骂已经不能然他的父亲得到满足,他开始折磨他。
他的父亲在外面是个憨厚直爽、义薄云天的人,这么正派的人怎么会做出虐待自己孩子的事呢,所以他的父亲折磨他时为了不落人口舌,喜欢用些隐蔽的办法。
比如泠冽寒冬让他到屋外站上几个时辰,让他抄一叠孝经,抄不完就不许吃饭睡觉,教他习武时故意扭断他的手掌,还不允许人给他治疗,凡此种种,让他备受煎熬,而他这个时候,才七八岁。
在叶轼七八岁的时候,曾经还报有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幻想,他想着,只要我乖一点,父亲总会喜欢我的。
他学着孝经里的那样,卧冰求鲤给父亲做菜,学些街头戏子的把戏给父亲表演。
对于他的行为,父亲是什么反映呢,父亲没有打骂他,也没有冷着脸,父亲说他做得好,并且还笑了。
父亲夸奖他了,对于他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他当时太高兴了,高兴得在他的小院子里乱跳乱叫,他想分享他的喜悦,他跑着,一路上对他能看见的鸿门的人说:
“父亲喜欢我了,要开始喜欢我了!”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没有给他回应。
再后来,父亲摸着他的头说,你再多做点这样的事吧,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他冬天跑出去,脱光了衣服躺在冰上,天气很冷,冷得快要冻死人,他在冰上全身颤抖,想着多捉一条鱼,再多捉一条鱼就好了。
那个冬天,他捉了十条鱼给父亲煮汤喝,父亲让他放在桌上,到最后,他也没亲眼见过父亲把鱼汤喝了。
父亲还对他说,我喜欢你那些把戏,你能多表演几次吗。
叶轼哪里能不同意,他欣喜地跑出去,跟卖艺的多学了几个把式,彻夜练习。
练习是有效果的,而且效果很好,父亲这样说,看了他表演的人也这样说。
有个人私下来夸奖他,那个时候,他也只能当那个人是在夸奖他。
他说,少爷,你表演得真像个戏子。
叶轼笑了,还问,真的吗?那个人也笑了,笑得很大声,那时候的他还不明所以。
弄不明白就弄不明白了,他想,父亲高兴就行,他转头一看遥站在外层的父亲,父亲笑了,也跟那个人一样,笑得很大声。
于是他也笑了,他小跑到母亲的屋子里,坐在母亲的梳妆台上,照着母亲的镜子,镜子中的他,脸是花花绿绿的,衣服也是花花绿绿的,他把母亲的胭脂拿出来,涂在脸上,然后跑到父亲那里去了。
父亲在书房里,他比着兰花指,给父亲说,我给你再表演一下好吗,我学了好多好多。
父亲看了许久他的脸,手一伸就把他打翻在地,说了声,贱货。
他当时九岁,知道这是个不好的词,明明他在讨父亲喜欢,父亲怎么会用这个词说他,他很伤心,但他还是想讨父亲欢心,于是他又去表演了。
像上次一样,在父亲和众人面前,于是父亲又笑了。
虽然父亲笑了,但对他也并不是和颜悦色,父亲还是不喜欢他,他想,这些都没有用,那么什么是有用的,他就这样想着,过了一年,也表演了一年,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到来时,他十岁,有人教他读书了。
那个人是个落弟多年的老头,书也读的不是很好,老头给了他一鞭子,说,翻开书。
老头念书,他听着老头念书,然后看书,他看不懂书。
别人教他的第一本书,就是在他耳边说,自古就有等级之分,娱众的戏子就是下九流。
他笑了,他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什么笑,也明白父亲为什么笑了。
他没有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