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的我是如何整治江湖》水凼凼

73、第 73 章

　　“你问两年之前，两年之前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两年之前我还不在这儿，你问这么多干嘛，重要的是叶少现在不喜欢的东西，不是以前的。”

　　李殊没跟着赵石的话继续应和，转念儿起了一个话头，“我跟在叶少身边时，还听见叶少提起过赵大哥你，说你两年前来的时候……”李殊停下话来，看见赵石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叶少说你，很让他印象深刻。”

　　“怎么就印象深刻了。”

　　“具体的叶少也没说，我猜的话，是赵大哥你做了些异于常人的事，或者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打扮啊、口音啊、谈吐之类的……”李殊放缓了音调，看着赵石渐渐陷入回忆的样子。

　　“我想一想，我也没做什么事啊。”赵石手放在下巴上，皱着眉头，“刚来的时候，我也不记得我跟叶少打过照面啊。”

　　“也许是他远远看过你，你没见着他。再说，两年前的事，时间那么久了，赵大哥你或许也记不清了。”

　　赵石摇头，“不会记不清的，我从红林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千里迢迢往这儿赶，路上吃了多少苦头，想让人忘记都难。”

　　红林山？李殊打了一个激灵，那是她刚来时被绑架的地儿，而且被屠的村子离红林山也不远。

　　虽然她从白岐宴手里弄到了凶手的名单，可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她并不清楚，况且白岐宴也不能全信，无论有意或者无意，这名单或许有错误或者疏漏。

　　她去杀名单里第一个人时，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仔细盘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她一定不能放过。

　　李殊疑惑地说道：“红林山，这个地方好耳熟啊。我觉得我隐约听过这个名字……，这一时也想不起来。”

　　赵石接着说：“能不耳熟吗？江湖上，最厉害的土匪全在那个地儿了，在道上那是凶名赫赫。”赵石放下茶杯，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不过那地方现在是寸草不生，连老鼠都不稀罕在那儿打洞。”

　　“那真是奇了怪了，短短两年怎么会变成这样？”李殊问道。

　　“哈！”赵石得意地大笑起来，“这话你问别人还真给不出答案，你问我，那就可真真巧了。我原来就住在红林山脚下，红林山为什么变成个破落地，我可是一清二楚。”

　　“那赵大哥你可得细说，小弟我啊，还就喜欢听这稀奇事，好不容易遇见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你不好好跟小弟讲讲，小弟我可不依。”说着，李殊让守门的那些小厮去楼下拿一壶好酒进来。

　　好酒上桌，赵石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说道：“我以前在那里与过路人做些小买卖，日子倒也过得还行，虽然那些土匪厉害得紧，可也要吃喝拉撒睡，我也跟他们交易。我家世代住在山脚下，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土匪最害怕官府的人扮成平民混杂进去，我既然世代清白，土匪自然也信得过我，我在那里就还能混一口饭吃。

　　可两年前有一天，也不知道那些土匪中了什么邪，非要去绑架一个大人物。

　　我看他们闯出名气就开始忘乎所以了，老实过安生日子不好吗？到后来，啥好处都没捞着，还把命给丢了。”

　　“听赵大哥的意思，那大人物是没着那些土匪的道？”

　　“哎，这你可就错了。”赵石摆手，“不知道那些土匪用了什么手段，那大人物还真被他们给绑到寨子里了，”赵石说话越发轻，“我在一旁偷偷看着他们把那大人物给绑到寨子，那人长得可真是……，我也找不到个好词形容，就是大人物该有的样子，穿着白色的绸子，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眼边还有一颗红色的痣。”

　　这不就是……白岐宴吗。

　　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照着赵石的描述确定那大人物的身份时，李殊还是心中恍惚，身形震颤。

　　赵石见李殊这样子，问道：“李老弟这是认识这大人物？”

　　李殊轻笑着答道：“怎么会认识呢，不过是想起别的事了，赵大哥你还是继续说吧。”又紧接着问：“按理说这么个事应该非常隐蔽，赵大哥你是怎么看到的？”

　　“呵，这世上还真没有不漏风的墙，我当天睡在草丛中纳凉，日头毒得很，我特意找了丛又厚又密、前边还有树的草，红林山那群土匪打那经过的时候，只当是没有人，大摇大摆地过去了。他们搞那么大动静，我还听不见吗，我惊醒后，躺在草丛中，隔着草隙，就隐约瞧见了。

　　这些事，如果不是红林山那群土匪死绝了，我还真不敢说出去。”

　　“死绝了？是因为那个大人物？”

　　“怎么不是呢，那个大人物被绑几天后，突然来了一群武林高手，红林山上上下下被杀得血流成河，但凡能喘口气的都死了。”

　　“赵大哥你怎么活下来的。”李殊好奇地问道。

　　赵石带着庆幸的表情，回答道：“我当时瞧见那一幕，回到家后，就感觉心惊肉跳，夜里也睡不踏实，翻来覆去之后，决定先避一避，然后连夜打包了细软，逃到红林山附近的小镇去了。

　　等我在小镇住了几天后，就传出了红林山被高手杀光的事。听见这事，李老弟，我老实跟你说，我心里那块大石头反而是落下了，既然那大人物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泄愤，这事肯定就告一段落，不至于牵连到我头上来了。”

　　“赵大哥你还回去过吗？”李殊继续问。

　　“李老弟，这你就说笑了，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怎么可能回去。”赵石喝得面色陀红，“就是可惜了我在那里的营生，你说，好不容易还有了起色，怎么就来了这一遭。这群土匪，挨千刀的，自己作死就算了，还连累我。”又打了一个酒嗝，“辛苦那么多年，全没了，就全没了！”

　　赵石越说越气，心中愤懑，鼻子开始喘起粗气来，也不等李殊问他，打开了话匣子，接着抱怨起来，“我带出来的金银哪够我在镇子里的花销啊，干什么都要钱，吃的喝的，我攒了好些年的钱，在镇子里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没了。”

　　“嗯……，那赵大哥你为啥会跑到这里来呢？这里隔着红林山可是千远万远，这一路上的花销也不少，于理不合啊。”说着，李殊替赵石斟满了酒。

　　“于理不合，哪个于理不合！”赵石冲李殊嚷嚷，“于理不合，于情合啊！”

　　赵石大着舌头，“我……我可是有发迹的亲戚的！”

　　“我赵石虽然是个穷鬼，可……我一家子里总不可能个个是穷鬼吧。”赵石双手乱挥，“我叔叔给我寄了好大一锭金子，让我来投奔他，金子——那么大一锭金子，你见过吗？”赵石支着脑袋问李殊，“你见过吗！你肯定没见过，泥腿子哪里见过金子。”

　　赵石站起来，双手在自己胸前乱摸，“金子呢，我的金子呢，我给你看看我的金子。”

　　“赵大哥。”李殊连连喊了几声，“别找金子了，你坐下吧，你的金子放在你家里了。”

　　听了李殊的话，赵石指着她，说：“你说的对，我放在家里了，我叔叔给我的金子，……放在家里了。”

　　李殊按下赵石，再三试探：“你叔叔既然给了你那么大一锭金子，一定很富有吧。他那么富有，你长那么大都没有接济过你，你不觉得你叔叔对你这个侄子不够意思吗。”

　　赵石听了这话，伸手抓住李殊领子，太阳穴上青筋爆绽，恶狠狠地叫骂道：“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嚼舌根。我叔叔发迹不到一个月，就把我叫过去跟他享福，钱、女人，我要什么有什么！我叔叔哪里对我不够意思，我看你是别人派来挑拨我们叔侄关系的吧！”说着，便一拳往李殊脸上打。

　　李殊躲过，一手握住赵石的手腕，笑着说：“赵大哥，这可不兴说，我只不过是一时失言，哪里担得上这么大的罪名。我为我的失言自罚三杯。”

　　喝完三杯酒以后，李殊知道不能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做文章，这个点赵石一碰就炸，再加上他现在已经是大醉的状态，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李殊静静地坐在桌子上喝茶，两相无话。

　　赵石半耷拉着眼皮，盯了李殊一会儿，最终还是不胜酒力，醉了过去，扑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李殊唤了几声赵大哥，见赵石没有反映，便走到木箱前，开始翻箱倒柜。

　　抱着“做事有始有终”的心态，李殊继续翻看前边看了一半的宝贝们。

　　匣子里的东西几乎没有新意，金的、玉的、琉璃的，都是小件，也没有成套的，价值不会太高。在李殊把最底层的东西都翻出来后，突然发现箱底有张灰扑扑的绢布，A4纸大小，上边的有些杂乱的线条。

　　李殊初时没有在意，只当是垫箱布，可渐渐的，李殊觉得这些线条很奇怪，于是小心地拿出绢布，吹开上面的灰尘，走到窗边，就着日光细细看了起来。

　　这些凌乱的线条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出它全部的身躯来。

　　从整体的角度来看，这些线条像是这个时代的地图，只不过上面的文字都已经被已经被磨损掉了，让人暂时看不出什么眉目来。

　　李殊侧眼看了赵石，眉头紧蹙。

　　地图在古代可是军事机密，赵石怎么会有，他从哪里得到的？把这种东西当做垫布，赵石不是一个识货的，他身边也没有识货的人。

　　李殊思索了一会儿，转念一想，地图的事跟她要干的事也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更何况这个地图还不清不楚，于她而言就是鸡肋。

　　这时，赵石停止了打噗汗，李殊心中一慌，下意识把绢布揣在怀中，单手理了理衣襟。

　　赵石果然幽幽转醒，脑子还不清明，就看向了木箱处，在木箱边没看到人，甩了甩头，直起身子来，扭头往四周看去，见李殊立在窗户旁，就问：

　　“李老弟，你怎么跑到窗子边上去了。”他向李殊招手，李殊过去。

　　赵石这时完全清醒过来，他仔细看了木箱周围，见到里面的东西的都被盘出来了，他直接问道：“李老弟，你看，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李殊踌躇地摇摇头。

　　赵石并没有生气，他又再问道：“那件琉璃瓶也不行吗？你送给叶少是不会出错的，那是箱子里最好的货。”

　　李殊没有说话，但赵石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房间内一片寂静，有些东西在这片寂静中滋生出来。

　　李殊以为赵石会大发雷霆，但赵石没有，他只不过是说：“李老弟，我已经把我的好东西给你看了，你的传家宝我还连个影都没见着，这说不过去吧。”李殊顺着他的话点头，赵石把手按在李殊肩膀上，继续说：

　　“所以你下次把传家宝带过来给我看看吧。”
　　“下次？”
　　“我还有些更好的东西。”
　　“那下次是多久？”
　　“明天晚上。”
　　“还是在这里？”
　　“不，城西有间酒楼，去那里。城西只有那一间。”
　　“我会带着传家宝去的。”
　　“人多眼杂，没人保护，记得行踪保密。”
　　“听你的，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