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忘了我N次》六狸

5、体面的淫-靡

　　王道被辗转卖了两次，现在看来，给他第一次这么刺激的人生经历的人过得也并不好。

　　他断断续续听说，林女士夫妇卖掉他之后又怀了一个孩子，后来因为跟丈夫打架碰到，就流产了，自此，她再没有怀上过。

　　再后来，她丈夫就跟她提出了离婚，于是，王道也就有了那个不正经血缘关系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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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王道接起电话放到耳朵边，不时“嗯”几声，诚恳地道了谢谢，然后挂掉电话。

　　是丁有泽打过来的，说是联系好了，他今晚就可以去酒吧坐台，哦不，卖唱去了。

　　王道听了还挺高兴的，虽然林女士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但住院费治疗费什么的还是要有的。

　　更何况，还是胃癌这种烧钱病。

　　除了发传单，他还找了好几份其他的兼职，一是为了增加收入，另外就是，他在出租屋待着也没什么事儿，更不愿意去医院。

　　他还找到一个帮别人打推销电话拿提成这种很多人都看不上的工作。

　　丁有泽还说，最近在帮他看，能不能找个圈里的工作，虽然不成气候，起码混个脸熟，退出公众视野太久，以前的关系捡不起来，只能一步步从头开始了。

　　王道换上西装，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仔细地盯着上面烫金“饶景铭”三个大字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把名片装回口袋里。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确实是肉眼可以看到的。

　　他去了群里通知的公司楼下，领传单的时候还遇到了上次给他发传单的那个兄弟，正咧着嘴对他笑，一副傻兮兮的样子。

　　他也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领完传单以后，负责人开始在上面划分区域，王道分到东街，他身边这个兄弟分到东街。

　　“没关系的，”矮胖小哥凑到他耳朵边，压低声音说，“反正他也不会派人盯着我们，一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说话装装样子，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同一条街发啦！”

　　“……不用。”王道目光下垂，扫了一眼这个笑得眼睛都找不着的男人，心里十分震惊。

　　这个人是小朋友吗？发个传单还要跟初高中小女生上厕所似的，手牵手一起走，大家都是好朋友？

　　初中都已经很少了好吧，高中还和人手拉手一起上厕所的傻逼，王道只见过一个。

　　王道没管他，领了自己那份，迈开步子就走了。

　　到了自己发传单那分钟，才知道平时街上那些给自己发传单的人有多不容易，发了十张，伸手接过去的不超过五个人，脾气好点的能跟他笑笑，摊上暴脾气，发张传单给他跟给了他张病危通知书似的，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手里的传单必须全部发完才能走。

　　王道一抬头，看见了一个他想了一个早上的人。

　　饶景铭。

　　他好像正在打电话，看起来好像很生气，锃亮的皮鞋一下一下踢在街边绿化带里的树干上，有枯黄的叶子落到他头顶。

　　王道看了一会儿，一手放在身侧捏了捏，心道：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

　　然后他假装没有看到他，抱着传单直接从他身旁掠过。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饶景铭已经挂了电话。

　　“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看，这逮着个人就骂的坏习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王道听到了背后响起的脚步声，但他并不知道那句话是骂自己的，于是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肩膀被拍了一下。

　　饶景铭硬把他扳了过来，指责道：

　　“别人不要你硬给别人发，我要你又偏偏不给，你说说你这个人，指不定哪里有点毛病！”

　　王道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饶景铭用下巴指指他手里的单子，道：“还有多少张？”

　　“很多。”王道如实回答，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这么多年来的眼瞎症可能已经治好了。

　　“拿一半给我。”饶景铭并不看他，不耐烦地解释道：“我拿去烧火。”

　　王道心说：也没人也没问你拿去干什么呀……

　　“哦哦，好。”

　　王道把手里的传单分出一半递给他，心里有点柔软，做好事做得这么别扭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不过，下一秒他心里这份柔软就被打破了。

　　因为他手里被塞了一张名片。

　　重度眼瞎症患者饶景铭拍拍他肩膀，说出一句他昨天才听过的话：“小兄弟，有什么困难联系我。”

　　一字不差。

　　王道皱起了眉，有点不太想伸手接这张跟他口袋里那张长得一模一样的名片。

　　但这是饶景铭给他的东西。

　　“你这个人反射弧怎么这么长啊？”饶景铭见他慢吞吞地接过名片，不满道：“说什么你都要反应这么长时间。”

　　王道直接想把口袋里的名片掏出来，和手里的这张一起砸他脸上……

　　眼瞎症可能是绝症吧，没得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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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发完传单领了工资，王道坐公交回出租屋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又奢侈地吃了份外卖，又在床上补了个短觉，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翻出落了厚厚一层灰的吉他从柜子里拿出来背在背上，出了门。

　　王道跟着丁有泽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了那家酒吧。

　　酒吧这种地方，夜越深，声音越大，人越多。

　　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从这里开始，黎明到来时，也在这里结束。

　　王道用手指轻轻掏了掏音乐震得发麻的耳朵，背着吉他走了进去，穿着西装打着酒红领巾的前台看见了他，遂热情地迎了上来。

　　“不找鸡，不喝酒，卖唱的。”

　　王道一说完，眼前的人怔了怔，随即翘着兰花指笑了，“第一次来吗？还挺可爱，跟我来吧。”

　　他说完话，拧着腰杆走在前面带路。

　　王道看着他就快要拧出水来的屁股，还是抬腿跟着他，还想追上去再解释两句，但是一看对方带他往前台的方向走，他就闭了嘴。

　　“身份证。”兰花指在高高的吧台里面，一只白嫩得不像男人等我手伸在他眼前，跟人拿东西，却把手背递给别人。

　　邀吻似的。

　　那炙热的眼神让王道开始怀疑自己出门时是不是忘记穿衣服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手背猝不及防地被摸了一下。

　　他触电般抽了回来，皱着眉看了笑得一脸得意的兰花指一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忍住了，没说话。

　　“拜拜，帅哥哥今晚在这里要开心哟。”

　　做好了登记，他没理那个自顾自发骚的兰花指，直接到了后台，值班的主管还非常正式地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份才给他安排上场时间。

　　嗬，一家夜店，还整得挺正规。

　　王道不知道的是，这可不是一家普通的夜店，好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会来这里消遣。

　　这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里，当然也包括了饶景铭。

　　“等主持人说完介绍词，舞台上的灯光就会熄灭，这个时候你就上场，听说你还是个明星是吗？”主管一脸兴趣盎然地道：“今晚的主题是跳舞，所以没有准备高脚凳，可能要委屈你站着表演了。”

　　明星？想来可能是丁有泽为了帮他争取到这份兼职而吹下的牛逼吧……

　　“不会，”王道如实说：“不是明星，就是以前参加过选秀节目。”

　　主管听了一脸失落，轻轻地“啊”了一声，和善道：“没关系没关系，一会儿你就直接上去，想自我介绍就介绍一下，毕竟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谢谢。”王道并没有打算这样做，但是面对这样的善意，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暖。

　　主持人的声音落下，一瞬间灯光尽灭。

　　王道就在这个时候走上了舞台，怀里抱着一把吉他。

　　然后，一束单一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束里面。

　　王道原本以为，这种地方应该都是莺莺燕燕成群，觥筹交错，舞池里尽是扭曲的躯体。

　　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副和谐的模样。

　　大家都很安静，举止得礼，三三两两的人互相敬酒，就连碰杯的声音都是刻意留意的。

　　王道极小幅度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改了主意，不打算唱原本预定好的那首歌了。

　　指尖轻轻地拨上琴弦，一阵舒缓的音乐流泻出来。

　　他轻轻张口，唱了一首自己的原创歌曲。

　　大家似乎都在听，又似乎都没在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个人做自己事情的同时，还能分给别人的时间是十分有限的。

　　所以王道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在听。

　　他自顾自地唱完，弯腰朝台下鞠了个躬，踩着稀稀落落的掌声走下了台。

　　过了一会儿，主管过来找他，脸上带着很高兴的笑容，跟他说让他去二楼一趟，说是有位爷看上了他，价钱什么的都好说，并且劝他抓住这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不用了，请问一下，今天的工资在哪儿结？”

　　王道心里没有多少反感，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知道成年人的社会是怎样的规则。

　　刚刚他在台上看到的那些彬彬有礼，不是假象，只是有钱有势的人，更懂得如何体面地淫-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