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忘了我N次》六狸

18、“王道，对不起。”

　　王道在床上又翻了个身，他尽量放轻动作，以免影响到别人睡觉，睡他隔壁那床的是饶景铭，但是他基本不回来，每天下课都会有一辆车提前停在校门口，等着接走他。

　　今天却是例外。

　　饶景铭住了寝室，下午回来的时候还多看了他好几眼。

　　王道心思重，心里一有点事情就不容易睡着，又不想一直翻身影响室友，睡一晚上起来肌肉都僵硬了。

　　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他决定还是得把事情先解决了。

　　市第二中学，校长办公室。

　　“王道同学，你先回去上课，这个事情，以学校的通知为准。”

　　王道站着没动，把刚刚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态度不卑不亢，“校长，我每次大考都是第一名，就是小考也没有出过前三，请问为什么奖学金名单里没有我？”

　　说的是奖学金名单，听起来很很多，其实只有一个三个字的名字。

　　校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两鬓已经斑白，眼角有些皱纹，看起来一副很和善的样子。

　　“王道同学，关于这个问题，学校还在商讨，你先回班里去上课，等通知好吗？”

　　刚才说的是以学校的通知为准，现在又让等通知。

　　“好，那我明天再来。”
　　王道没有继续纠缠，转身出门，回身面对着里面把门合上。

　　这是奖学金，不是助学金，如果是后者，他甚至不会去问一句，他从来都不会靠卖惨求得什么东西。

　　但是奖学金不一样，那本就是他应得的，更何况获得的人……

　　做得这么明显，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全年级正数第一名去校长办公室求个说法，只为了问清楚为什么奖学金给了全年级倒数第一名。

　　王道回到教室，倒数第一也在，他正烦躁地靠在王道的桌子边沿。

　　“麻烦让一下。”王道没什么情绪地说。

　　饶景铭难得没有平时那副张扬跋扈的样子，他退开几步，让王道进了自己的座位。

　　王道没看他，自然也就没看到他脸上那同时纠缠着愧疚和愤怒的复杂表情。

　　“王道……”这是饶景铭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王道连头都没抬一下，“请问有事吗？”

　　饶景铭张了张嘴，好像有很多想说的，但最后又闭了嘴。

　　王道就一直等，他觉得，饶景铭应该会对他说三个字。

　　可对方一直没说。

　　直到快要上课的时候才丢下一句：“你等着。”
　　然后回了座。

　　这样的三个字，尤其是从饶景铭嘴里说出来，多半都是威胁，但是王道却没有从中听出任何一点这句话该有的意思。

　　他也没有多想，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仿佛一点儿也没受这件事的影响。

　　那个星期的周末，王道拿回了手机，给阿姨打了个电话，跟他汇报自己在学校的衣食住行，还有学习情况，对奖学金一事只字未提。

　　他挂掉电话的时候，饶景铭就在他身边站着。

　　“王道，”饶景铭略微嗫嚅半响，“你等着。”

　　“……”王道看着饶景铭的背影，骂了一句他的口头禅，“你脑子有病吧。”

　　班主任带他们班语文，作为主要科目，排课相对还是多的，而且还有晚自习。

　　不过这天晚上不是语文晚自习，所以，当语文老师抱着一堆试卷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纷纷哀嚎。

　　“啊？！怎么是语文啊？又考试？！要死了要死了……”

　　面对同学们的抱怨，吕老师却并没有不开心，脸上又洋溢起了平时那种灿烂的笑容。

　　她把那堆空白的试卷放在讲桌上，手指沾了口水，平均地将试卷分成四沓，再由每组的第一桌往后传下去。

　　“今天晚上你们英语老师有事情，大家把试卷做好，自己留着，明天她来讲。”

　　一听说不用上交，同学们都松了口气。

　　底下的人纷纷应答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王道的错觉，他觉得今天晚上语文老师总在有意无意地看他，但那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恶意。

　　正在长身体的青年，到点就饿，下了晚自习，同学们鱼贯而出，走读生收拾书包回家睡觉，住校生纷纷向食堂进军。

　　王道合上笔帽，也收拾书包，准备去食堂买个卷饼什么的。

　　“王道同学，你等一下。”

　　语文老师笑着开口，“老师想请你帮个忙，八班的老师也请假了，我发了试卷给他们做，我一个人可能拿不了，你能帮我去收一下吗？”

　　他们今晚做的试卷都是她一个人抱过来的。

　　王道放下书包，说：“好的。”

　　跟着语文老师一起出教室却拐了个弯，最后进了语文组办公室。

　　办公室其他老师都下班了，只剩吕老师和王道在里面。

　　“老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赶着去食堂买卷饼，再晚食堂要关门了。

　　“急着去吃宵夜？”明明是个未婚的人，吕老师脸上的笑却带着对待子女那种慈善，“老师是想跟你说奖学金的事，我知道你很不高兴，老师也很不高兴，不过现在事情有变动了，最迟明天，属于你的，都会还给你。”

　　王道一下子抬眼，“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吕老师拍拍他肩膀，调侃他道：“快去食堂吧，要关门啦，今天可以好好睡觉了吗？”

　　王道脸一红，垂下了头。

　　怎么连吕老师都知道他失眠？

　　王道虽然赶上了卤肉卷，当天晚上还是没有睡好觉。

　　他在想饶景铭的那句：你等着。
　　明明已经下了通知的事情，吕老师突然找他谈，会是因为他吗？

　　到了半夜，他还是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饶景铭破天荒起在他前面，上身一条背心，应该是穿着睡觉了，歪得一边乳-头都探了出来，下面穿了条短裤，小腿肌肉线条流畅，肤色健康，头发翘起，有点呆愣地站在洗漱台那儿，嘴里含着牙刷头，见了王道，含含糊糊地对他说了一句正常人说的话：“早。”

　　王道一怔，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饶景铭身材还不错。

　　那天语文课上，班主任吕老师又重新宣布了一遍今年奖学金的获得者，他随后念出来的那个名字由先前的三个字换成了两个字。

　　王道。

　　对于为什么突然就换人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说是学校录入的时候弄错了，底下坐着的同学们也只是一笑了之，知道内情的同学不会说什么，不知道的也觉得确实应该是弄错了，本来嘛，王道才是第一，理所应当。

　　从这天开始，饶景铭又变回了那个戏台子上的主角。

　　但是王道更喜欢把它解释为鸡妈妈，身后时刻跟着一群叽叽喳喳讨食吃的小鸡。

　　奖学金下来那天，王道被几个一起打过篮球的男同学拥着去吃饭。

　　“走走走，又不让你请客，是不是男人？扭扭捏捏的。”

　　“哥哥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王道最后还是去了，不是怕别人说他不是男人，他觉得，还是不能太不合群，不然哪天走街上都被人打……

　　到了门口，王道才知道，他们所谓的“好地方”是一个酒吧。

　　灯红酒绿的，里面放着一些他们这时候最流行的音乐。

　　王道心里没有多少抵触就进去了，另外两个明显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点个饮料都说不清楚名字。

　　酒是个好东西，管你来自天南地北，喝了酒我们就是一家人，都是同一个祖国母亲的孩子。

　　话题也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奖学金一事上。

　　矮个子道：“不知道学校怎么搞的，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奖学金居然能给到年级倒数，王道，你当时心里是不是特别憋屈啊？”

　　王道其实也不是多憋屈，他只觉得荒唐，饶景铭家里会差那点钱？
　　校方为了巴结讨好，非得硬给人塞那么点看都不够看的小钱。

　　“哪里是什么乌龙哦！”高个子有点上脸了，大着舌头说，“那天饶哥不是迟到了嘛，那节什么课来着？”

　　王道说：“物理课。”

　　“对对对，物理课，其实他是去找校长了，说是不要这个奖学金，让学校该给谁给谁。”

　　王道捏杯子的手一紧，“你怎么知道？”

　　高个子声音高亢，骄傲得不行，“我那天装肚子疼溜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啊！”

　　你等着。
　　等的就是这个吗？

　　王道手里握住酒杯，本来不打算喝的，心情激荡，没意识地抿了一口。

　　那口刚刚下肚没几分钟，他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什么都看不清楚，天花乱坠的。

　　这杯酒，有问题。

　　所以，当他看见饶景铭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王道本能起身迎了上去，整个脑袋晕晕乎乎的，意识已经开始不太清醒，走路脚步也不太稳当。

　　还没走了几步，手臂被人扶住了，这才站稳了。

　　眼前的饶景铭忽近忽远，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捏。

　　王道觉得，他可能是真的醉了，因为他居然听见不可一世的饶景铭说：

　　“王道，对不起。”

　　他一晚上就记住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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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你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