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亚罗魔法大陆》无人知

12、第 12 章

　　亚挪，彻底地摧毁了他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啊，原来你是想要这样啊。”卡洛忍不住微微抬起右手，撑着下巴，面容沾染上半点无法掩饰住的癫狂与疯癫，他已经有点无法控制住了，就连右手都微微颤抖着，哪怕这样撑着下巴，尽力地控制着，依旧是无法平复着内心的痛苦与绝望。

　　究竟何处才有着他的未来，究竟何处才能寻觅到幸福，究竟何处才能……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在撕裂着卡洛的灵魂，让卡洛整个人都快要……啊，有点无法呼吸了呢。

　　卡洛微微勾唇，他低下头，额前的头发将他的面容情绪给遮挡住，但他只是发出相当优雅的声音，就连他自己都为自己的优雅而内心颤抖，“亚挪，我不曾料过你是妖魔王，因为，我是——”

　　说着，远边就有着一滴水忽然被控制地飞了出来，卡洛微微翘起右腿，搭在左腿上，他的左手放在扶手上，笑容越发地大，笑意越发地浓烈，他的声音犹如钢琴般清冷而又悠远，相当清脆而又悦耳：

　　“海拉伯爵。”

　　“海拉伯爵。”亚挪微微愣住，他微微抿唇，看着眼前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样——冷场了。

　　他们二人就这样冷场了，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时候，似乎语言是多余的，只需要看着对方的面容、眼神，似乎就能够明白一切。

　　但似乎，又什么都明白不了。

　　·

　　在这样的冷场之后，卡洛就变相地承认了自己是海拉伯爵。

　　他这样承认自己是海拉伯爵，并不是没有原因与理由的，那是因为海拉伯爵会使用光魔法，虽说这是隐藏的光魔法，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他现在只要一说他是海拉伯爵，再观察亚挪的表情，他就能得出亚挪是否是想要试探他。

　　如今，见到亚挪这样沉默了起来，不再说话，与他一同冷场了，让卡洛更加地确认，原来亚挪真的是想要试探他，一旦得知，原来他不是王子殿下后，就立刻不想再理会，立马冷场下来。

　　虽说这并非是亚挪的本意，但最后却给了卡洛这样的感觉，让卡洛的心情相当灰暗，但他却微微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卡洛这样一沉默起来，亚挪也开始在思考问题。

　　亚挪原本以为卡洛是警惕与害怕，但直到现在，他开始察觉到不对劲，这样的苗头，让亚挪更加地回忆之前的事情，思考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于是，亚挪就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沉默着。

　　毕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暴露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更何况，他先前完全没有察觉到卡洛是海拉伯爵。

　　由于亚挪完全没有想过，卡洛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在试探他，因此才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亚挪第一个反应便是，是不是有人在一旁正偷偷地盯着他们，给他们使用了暗示魔法，让他们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秘密给暴露出来。

　　就好比，在他刚刚与卡洛的对话当中，他暴露了自己是妖魔王，而卡洛则是暴露了自己是海拉伯爵。

　　如果真的是有人在针对他们，那么，又是谁在针对他们？

　　亚挪为免自己再被影响，便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沉默。

　　之后的更加沉默的卡洛，令亚挪更加地确信，他们恐怕是被人给盯上了，却还不自知。

　　这样的事情，就在这里发生。

　　美妙的误会，也总是在不经意中产生。

　　亚挪这样与卡洛冷场许久后，亚挪便使用了自己的力量去调查了一番，待调查完后，他就发现，完全没有人正盯着他们。

　　虽说不排除是那个盯着他们的人，恐怕比他们还要强。

　　但如果真的比他们强的话，即比妖魔王的亚挪还强的话，那么，何必要躲藏在暗处里伤人？

　　因此，在转了许久的脑筋后，亚挪终于转回了原点，并且重新开始推翻自己之前所得出来的一系列结论，他开始怀疑，卡洛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暴露自己是海拉伯爵了。

　　先前他因为自己暴露妖魔王，卡洛暴露海拉伯爵，因此，他以为是卡洛正在跟他打信号灯，暗示他是有人在一旁正盯着他们。

　　至少他是如此想的，可如今却告诉他，好像是他想错了地方。

　　也就是说，卡洛并没有打信号灯，那么，为什么卡洛要暴露自己是海拉伯爵？

　　虽说这样的可能性不是他所想要想的，然而，亚挪还是奇妙地最后想到了那个特别偏僻的可能性，那就是——卡洛怀疑他。

　　卡洛怀疑亚挪有问题，认为亚挪是想要调查卡洛。

　　而这么多年以来，与卡洛认识的亚挪，自然了解卡洛的脾性。

　　卡洛恐怕隐藏的身份不止海拉伯爵一个，否则，现在不可能当机立断地直接暴露海拉伯爵。

　　那么，卡洛为什么要暴露自己是海拉伯爵？

　　恐怕是因为卡洛在某个地方露了一个马脚，因此，就必须得亡羊补牢，用海拉伯爵来绕晕他，让他误会卡洛就是海拉伯爵，从而不会想到其他地方。

　　如今他这般沉默，就无异于让卡洛以为他测试成功了。

　　因为，真的是按照他所想的，卡洛正怀疑他，那么，卡洛之所以暴露自己是海拉伯爵，就可能是进一步地在测试他。

　　他越是沉默，这里越是冷场，就越是让卡洛认为，自己果然真的是想要试探他。

　　卡洛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按照他的思维，亚挪是在试探卡洛的身份，因此，才过来这卡洛，如今，知道卡洛原来不是自己所想要找的人，就瞬间冷场了。

　　虽说亚挪很头疼，为什么卡洛当初要这样想，而不是往另一边想，认为亚挪不是试探他。

　　不过，现在亚挪觉得他还可以亡羊补牢。

　　因此，他忽然就出声了，“卡洛，在想些什么？”

　　一听这话，卡洛自然是条件反射地以为亚挪是想试探他。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刚刚的现象已经足够证明亚挪就在试探他。

　　否则，为什么在得知卡洛是海拉伯爵后，就直接冷场，不再试探。

　　卡洛完全没有连接到亚挪真正的想法，不过，亚挪现在已经渐渐地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因此，在他们聊天了会后，亚挪就基本可以肯定，卡洛真的是把他当作试探他的人来看了。

　　这样的事情，虽说让亚挪有点小小的沮丧，但亚挪还是开口解释，一旦遇到问题，就该直接解释，而不是让误会一直都存在于心中：“卡洛，你不用那么提防我，我并没有想要试探你是谁，我仅仅只是想要跟你聊天。”

　　卡洛一听他这话，就微微愣住了，他显然是没有料到亚挪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然而，卡洛并不会因为这句话就打消想法。

　　毕竟，谁知道亚挪是否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试探失败，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了，就只好这样转而开始解释自己的行为，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试探出来卡洛的真实身份？

　　而显而易见，卡洛这样的想法，亚挪完全理解到了，他光是看卡洛的行为与动作、言语，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让卡洛相信他是无害的。

　　现在卡洛需要的完全不是他的解释。

　　·

　　在与亚挪交流的过程中，卡洛渐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想错了许多地方。

　　但是，卡洛并不确定，这是否是亚挪给他的错觉。

　　毕竟亚挪是妖魔王，也许会使用暗示魔法。

　　暗示魔法，便是可以使人下意识地往另一边想去，往施魔法的人的地方想去。

　　卡洛先前已经肯定了亚挪有问题，是想要试探他，他甚至都暴露了海拉伯爵这个身份，可如今，卡洛却开始怀疑了，也许是他想得太多了，也许是太……

　　然而，这真的是他的想法吗？

　　还是有人正对他使用了暗示魔法，让他下意识地往那边想去？

　　需要知道的是，他作为海拉伯爵的身份，可是从来不曾暴露过。

　　如今却暴露出来了。

　　究竟是谁在做事？

　　他为什么会突然暴露海拉伯爵？

　　就因为亚挪可能看破了他会使用光魔法，因此，他就必须得暴露海拉伯爵的身份。

　　如果他最后却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从而开始露出一副自己原来想错了，那么，就无异于是在让正在对他使用暗示魔法，想要得知他真正身份的人知道，他原来之前暴露海拉伯爵，真的是在演戏，真的是为了掩饰真正更深的身份，而不是因为海拉伯爵就已经是他最真实的身份了。

　　因此，无论这次亚挪是否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卡洛想多了，还是没有想多，卡洛都不能表露出来，自己是想要以“海拉伯爵”来掩饰更重要的身份。

　　于是，卡洛右手撑着下巴，左手微微抚摸着腰间的纽扣，他的动作相当优雅，半睁着双眼，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惬意，“你是妖魔王，我们不如联手，我之所以会打入第一魔法学院的目的，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并不知道。”亚挪知道卡洛已经误会越来越深了，偏生这样的事情，还不好解释。

　　由于卡洛有着真正的一个特别严重的秘密，因此，无论亚挪如何做，都可能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

　　为免让误会越来越深，亚挪正绞尽脑汁。

　　但有时候，不是想要解释清楚，就能够解释清楚，不是想要让这误会不再深下去，就能够不再深下去。

　　可惜的是，在他们交流了一会儿后，卡洛只是越发认定亚挪有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又怎么可能会这般一而再而地解释自己，说自己不是想要试探他？

　　这越发地解释，就越发地有问题。

　　卡洛能够相当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越发地清醒过来，他不再被之前的一些事情给迷惑住。

　　然而，这些恐怕都是卡洛想太多得出来的结论。

　　可无论如何都好，如今的卡洛，觉得自己刚刚坚定不能相信亚挪的决定，是一个明智而又聪明的决定。

　　因为，亚挪能够说自己“不是想要试探你”的话语，那么，就代表，亚挪已经知道，海拉伯爵是卡洛真正的另一个身份。

　　如今，都已经试探出来卡洛的另一个真正的身份，却要装作自己不是想要试探，并且还这样大方地说出来，不就代表这个人更有问题？

　　如果亚挪从始至终真的没有打算试探过他，又怎么可能会说出“我不是想要试探你”这类的话语？

　　卡洛通过太多的事情能够让自己完全相信，亚挪就是一个特别有问题的人，并且那么多年以来，潜伏在他身旁，就是想要试探他是否是那个王子殿下。

　　越是这样想下去，卡洛就觉得人生就越是灰暗无比。

　　在他的人生里，没有什么是快乐的。

　　自幼年起，他便流落在外。

　　就算没有流落在宫外前的日子，在宫内的日子，也不过就是重复地过着灰暗的、黑暗的、压抑的生活。

　　这样不断地重复着、循环着过着日子。

　　而流落到宫外后，起初开始认识了卡亚这个亲兄弟。

　　他很喜欢卡亚这个亲兄弟，但后来，他渐渐地、渐渐地意识到了卡亚，也许是喜欢杰德，因此，他开始算计自己，让自己掉入深渊当中，甚至是自己亲手捅了自己一刀。

　　目的？

　　自然是因为，那时候王宫中的人已经开始发现端倪。

　　之所以会发现端倪，只是因为在一次的危难之中，卡洛忍不住使用光魔法治疗卡亚。

　　他与卡亚的关系，一度真的很好。

　　甚至到了现在去回望过去，也依旧地觉得——很好。

　　可是如今的局面却渐渐地变成了这样。

　　卡亚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卡亚的世界里，只需要有杰德就好了。

　　卡亚真的很爱杰德，而卡洛也知道这一点。

　　甚至，卡亚开始怀疑卡洛喜欢杰德。

　　因为，在卡亚的心目中，杰德是最好的、最完美的人。

　　甚至，卡亚会怀疑杰德会不会变心，抛弃了卡亚这人？

　　卡洛并不傻，他只是有许多事情当时无法反应过来。

　　因此，他的表情也是最真实的。

　　只是在反应过来后，总是会不免有许些失落与伤感而已。

　　仅仅如此。

　　可惜的是，如今的卡洛，先前还没有那么地反应过来，他的反应总是能够慢个两拍。

　　如今反应过来了，原来与亚挪度过的美好时光，许多都是虚假的后，他就感觉到许多伤感。

　　回望过去，在这漫长的一生当中，究竟有多少是美好的时光？

　　而在这美好的时光当中，又有多少是虚情假意？

　　如今把关于与亚挪一同度过的艰难而又美好的时光给暂时地排除掉，抬头一看，竟然发现，望眼看去，很少、很少有美好的时光。

　　再把与卡亚一同度过的美好时光给暂时地排除掉，就发现更少了。

　　在这一生当中，他究竟是想要守护着些什么，他又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在这样的不断的、躲藏着的、黑暗的生涯当中，他除了躲避追杀之外，还做了些什么？

　　复仇？

　　自然是迟早要做的。

　　但复仇之后，又能做些什么？

　　已经渐渐地、渐渐地迷失方向。

　　如今的他，究竟该走向何方？

　　在这一刹那、这一瞬，卡洛迷茫了，眼里的茫然无法遮挡住，也无法掩饰住。

　　甚至就在这小小的旅馆当中，卡洛微抬头，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亚挪，他忽然有一股冲动，一股不想再这样躲藏下去的冲动了。

　　卡洛的实力并不低，他躲藏了那么久，早就已经暗中提高了许多实力。

　　如果一个人的人生当中，发现没有什么可值得追逐的，发现没有什么美好可寻觅，那么，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

　　并不知道其他人会怎样，至少卡洛在这一刹那已经迷失了自我。

　　他迷失了，他茫然了，他已经渐渐地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分明在上一刻的时候，他很有动力，他能够继续伪装下去。

　　分明在昨日读书时候，他还有力气，能继续这样长久伪装。

　　然而，如今在这一刻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始无法伪装下去。

　　不是因为其他的事，不是因为其他的人，仅仅只是因为眼前的亚挪。

　　先前见亚挪与自己冷场时，他的心情就已经掉入了谷底。

　　可如今他却只觉得，更是掉入了——更深的谷底。

　　在这谷底之中，他竟找不到一点动力。

　　至少在这一刹那、在这一刻，他忽然变成这样的状态了。

　　这不是他所想要的状态，卡洛忽然闭上了双眼，他的双手微微放在沙发的两侧，他骤然闭嘴了，他没有再说话任何话语了。

　　他正努力地克制住自己那痛苦而又难过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在这一刻，他忽然彻底地意识到了，他与亚挪正在互相伪装着，互相地演戏着。

　　也许，在这一刻前，他还是有时候在产生怀疑，也许亚挪并不是真的想要试探他。

　　可直到亚挪是说出那句“不是试探你”的时候，他就已经真正地确认了，亚挪果然是在一直都试探他。

　　亚挪是一个聪明、睿智的人。

　　他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他总是那么地英俊，那么地潇洒。

　　无论是曾经也好，现在也好，他都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