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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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速度加到最大，化作一道肉眼不可捕捉的残影，居然腿上受到牵引的旧伤也没有那么痛了。
浮云勾起嘴角越上屋顶，顶着银月在黑夜中飞快地朝寨子的东南角进发。
穿过几条小巷，溜进一处暗道，越过矮墙，全寨最不起眼的房屋就在眼前，要不是从迪迦嘴里亲口说出来，她都不信凭老大的性格会屈居于这样一间小屋内。
屋内没有烛光，要么睡了，要么不在。浮云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吱呀一声打开，倾泻了一地的月光，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木制家具，寒碜是寒碜了点，不过倒也干净整洁。
环顾一周，只有她一个人，不细想，浮云在摸爬滚打一圈无所获之后毅然打开了之前特意留下没有搜的大柜子，里面陈列的，是清一色的白色瓷瓶——老大果然不简单。
她取下一只，空的。小心翼翼放回原位，浮云又拿起下一只瓶子，还是空的，不，这么多瓶子，一定不可能全部是空的！
浮云极耐心地一只一只试过去，直到最后一只，她深呼一口气，轻轻将它拿起，轰隆一声，柜子摇晃起来，脚下在震动，浮云二话不说紧紧抠住柜子板，柜子在精细的机械调控之下转向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感觉停下来了，浮云转身，一条长不见尽头的隧道正在呼唤着她。
浮云蹙眉，小心翼翼地顺着隧道的土墙向深处走，这里诡异的寂静，连最普通的水滴声也没有，她的手还是干的，这里连灰尘都没有，既然是个秘密的隧道，除了主人使用的次数比较多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远处有细微的跳动的光，浮云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放慢脚步——
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锅炉，围绕四周放满各色瓷瓶的木柜。
有个巨大的人影随摇曳的烛光在墙壁上颤颤的舞动。
那人是谁？老大？
浮云探出头，慢慢把视线转到那里，摇晃的木椅上一件披风，人呢？
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浮云心里咯噔一下，呼吸停滞，她转过身，迎上老大面带嘲讽的微笑。
“怎么？怕我？”老大冷笑出声，“来我的地方你还要怕？”
“人吓人吓死人。”浮云应道。
老大似乎被逗笑了，她躺在椅子上，挑着眉看着她，“怎么就想到来这了呢？”
听这语气……老大似乎是欢迎她提问……
“我……”浮云说道，“我觉得那颗药丸，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别有用途的地方，需要利用阿三吗？”
“浅显。”老大闭上眼，熊熊燃烧的木柴不断发出噼啪声。
“阿三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尽管往深了问，不过，要是让我不开心了，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浮云咽了口口水，半晌，问道：“老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大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起身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两罐浸泡着什么液体。
老大向她示意，浮云凑近过去，屏住了呼吸，这是——一对火红眼！
“老大，你……”
“我也是窟卢塔族。”
像遭了五雷轰顶一般，浮云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不会的，明明只剩下我和酷……另一个人了啊！”诡异的不安感迅速布满全身。
“当然，面对一个被判为叛族的人，没有人会想到把她算入其中吧，无论是幸存的两个幸存者，还是那群统计的人。”老大微微一笑，眼里净是嘲讽，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凄凉，“那味药，是我制作出来的，可以把火红眼暂时抑制，甚至对于某些体质特殊的人来说，可是很容易就能把火红眼取下来的呢……”
“……”浮云想发出点声音，却发现喉咙十分干燥疼痛，光是震动声带都十分痛苦。
“我早就知道，某些人会来袭击村子，我就劝他们吃了我的药，可是啊，真是可惜……保守的细想还是害死了他们，不过幸运的是，在他们灭族之前我就被判为背叛者被逐出了村子。”
浮云的手在颤抖，老大眼疾手快接过罐子：“别给我掉了，这很珍贵的。”
“老大，你现在的眼睛是谁的？”
“嗯？”她挑眉，顾盼含情的眼望进浮云的眼，“具现化。”
听到这个答案，浮云莫名松了口气，“老大，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窟卢塔族的？”
“阿火之所以攻击你，不为其他原因，是我下的命令。毕竟你是清铭那帮人觉得有苗头的人，我当然有足够的理由看看你的实力怎么样……结果呢……他倒是给我挑了个火红眼，你知道在阿火的最后一击时，你的眼睛有多美丽么？”老大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的眼睛。
浮云偏头挣脱她的手，说道：“你刚才说【某些人】，你知道多少？你有什么目的吗？”
“倒是直蹦主题……”老大耸肩把眼珠放回抽屉，倚在柜子上悠悠的说道：“这个你不用管，和你没有多少关系，我问你，你恨蜘蛛吗？”
浮云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这么久以来，自己对幻影旅团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呢？到底是爱还是恨？
步步紧逼的审问……近乎密封的房间、昏暗的灯光，破碎的初心……还有那句【有什么可比性吗】……
浮云想起了那天的分别之时无名而起的撕心裂肺……
“恨啊，当然恨……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浮云冷冷地说道，眼眶却悄然泛红，“但是我又能做什么？我只不过是一颗被卷入这场斗争的棋子而已……你知道吗，当我在旅团基地时，真的感觉子就像只蝼蚁一样渺小，不堪一击的……我是恨啊，耳边族人的怨声从来没有停歇过，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泪水划过面颊，浮云咬紧下嘴唇克制着抽泣，“……我讨厌这样。”
老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能明白你的感受，这种切肤之痛，所以，帮我一把。”
“什么……”帮她一把，她要做什么？
“尽管我不再是窟卢塔族人了，但因为某些个人原因需要向蜘蛛讨一笔，你能帮我么？”她望着浮云，眼神深邃。
“这个……我，”
“帮不帮？”
浮云咬住嘴唇双手握拳，将脑海里那抹身影渐推渐远，她说：“好，我帮你。”
“把你折扇给我。”
折扇？浮云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它递了出去。
老大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玦绑在折扇上，“听说过血缘相吸吗？”
血缘相吸？“没听过。”浮云接过折扇，噗的一下打开，镂空的扇面和清脆作响的玉玦相辅相成。
“窟卢塔族之所以可以代代相传至今仍能保持比较高浓度的血统的原因，一是长久的避世隐居，二，就是血缘相吸，他们对血统相同的人都能产生较高的初始好感度，通俗点说就是一见如故，会觉得似曾相识，更容易相互吸引，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有这种感觉。”
难怪……浮云暗自感叹，难怪自己第一眼见到老大时会有一种熟悉感，对酷拉皮卡是也是这样，甚至……心跳漏了一拍，——第一次见到飞坦是也是这样！
“想到了什么？”老大突然打断浮云的思绪，她连忙摇头，“没，没有。”
“哼。”老大突然笑了一下，“可是想到谁了？”
“没谁。”浮云低下头躲避老大的视线。
她仰头看着洞顶，缓缓说道：“是飞坦吧？”
“！”浮云呼吸一滞，心跳再次漏了节拍，“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老大抚手，“不多不多，鸡毛小事而已。”
“请你……讲给我听。”在巨大的心跳声中，浮云看到老大重新做回椅子上，她指了指一旁的小凳说：“过来坐，慢慢听。”
我小时候性子很烈，整天就喜欢在林子里跑来跑去招惹是非，有一天刚好撞见一对男女干柴烈火，我一眼就看出那男人不是我们的人。你猜这么着？他们竟然跪下来求我，我答应了，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听一个孤儿说的话，小一年，那女的就生了一个男婴，他就是飞坦。你说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夫妻俩联同飞坦都被注射了剧毒丢了出去，幸亏飞坦年纪还小还是混血，抗药性强活了下来，但是他得了长不高的恶疾以及成了孤儿。我怎么办呢？我以前还逗过他呢，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把他捡了回来和我一起住在村子边缘最偏僻的山洞里。不幸的是，朝兰，也就是你的前世，她发现了我们，我求她，甚至要像当初的那个女人一样跪下来求她，朝兰答应了，可是她毕竟还是大祭司的女儿，总是偷偷溜出家是会被跟踪的……一锅端了。飞坦连人带奶瓶被扔到流星街，我被禁足了整整一年，而朝兰，她的惩罚被大祭司移到我身上。我一出来就离开村子去流浪了，这种被当成空气的生活终于被我打破了，在流星街，我又见到了飞坦，可笑又可悲的是，他都是十三四岁了还只有一米二……后来一起流浪了几年，他加入他的幻影旅团，我继续我的流浪，分道扬镳。再后来，就是很久之后他突然传来信说他们要去屠族了，我用我仅剩的一丝了良心去警告我那冥顽不灵的族人，结果就是这样……
“我完全猜不出来你仇恨蜘蛛的原因。”浮云说道，尽管他她已猜测过飞坦的身世，但亲耳听老大这么说，心里还是泛起一阵阵的酸。
老大指尖缠绕着卷卷微红的头发，“某些个人原因。”
“是洛樱吗？”
老大并没有吃惊反而是一脸风轻云淡地问道：“是你身边的小杂役告诉你的？”
浮云接着问：“是他的原因？”
“……对。”老大长舒一口气，把整个人都窝在狐裘里。
“哦对了，”浮云见状赶紧扯开话题，“你的念，是不是改造过的？”
“嗯？你用这个形容它啊，我叫它【化念】，是我偶然间发现的一种念的新的修炼方式，效果还是不错的，刚巧找个人再试试你就撞上来了。”
“所以，你是想靠着这个来与蜘蛛战斗？”浮云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你帮我……”老大凑近浮云，眼里的漩涡似乎要把浮云吸进去。
浮云说道：“我当然帮你。”
“那不就行了？明天，你就动身去清铭，见到洛樱你就随便编个理由，不编理由也随你，只要把扇子给他看，他就明白了，他们那有一口泉水，你去休养几天。”
“不需要干些什么吗？”
“不需要，有你这个人过去，他就知道了。”老大笑的神秘又轻蔑。
浮云停顿了一会，问道：“我一直想问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她吐出两个字，“老大。”
天破晓，流云划开晨曦，老大推开木门，万籁俱寂中，响起老大清爽的声音，“远道而来啊。”
“啧。”黑影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