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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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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卖田
傅时乐早上便将带来的浓云泼墨卖完,再将昨日的画稿交给于创,收到对方的五吊钱后才终于觉得自己的荷包鼓了些。
与何澄道别后,两人坐上牛车返回了李家村,这两日傅时乐准备将手上的生意停一停,在离开前好好坑这些村民一把。
傅时乐醒来时天还黑着,他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去,却不想生物钟在此时作祟,翻来覆去了半天也没有睡意,倒是身边的傅安安睡得十分安稳,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认命地起身,洗漱好之后坐在原本专属傅安安的小板凳上,拿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地勾画着。
直到金乌东升,他才用脚将地上的画抹去,恰巧此时玉川也推开了门。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傅时乐随口问道。
“你饿了吗?”玉川一说,傅时乐的肚子便叫了一声,好在他脸皮厚,丝毫没有羞恼,如实回道:“饿了。”
“安安还在睡,我来生火。”玉川跟着傅安安学了一次生火之后就顺利出师了,不像傅时乐,依旧只能点出一堆白烟来,把自己熏得眼睛疼。
玉川点了火,又将昨日从县里带回来的肉包热了热,权作三人的早饭。等他们俩吃完,天也已经大亮,傅安安揉着眼睛从房里出来。
用完早饭,傅安安就跑到院里喂鸡,时刻记着傅时乐的交待。傅时乐则拿着炭笔发呆,正在思考如何下笔,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见傅安安已经喂完了鸡,将他招到身边,对同样闲得无聊的玉川说道:“玉川识字,不如让安安同你识字吧。”
玉川自然没有意见,傅安安更是乐开了花。玉川从柴火堆里挑了根细树枝出来,在黄泥地上一笔一划地写道:“启蒙多用三字经,等你学完三字经就可以继续学千字文了。”
傅时乐见他在地上写字也放下了炭笔,拉着小板凳坐在了傅安安的身旁,开始看玉川写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玉川的声音低沉,初听时带着一股疏离和冷清,让人不敢靠近,等听惯之后便觉得这声音像极了醇香的美酒,让人沉溺。
若真要类比的话,傅时乐觉得他的声音就像葡萄酒,醇厚迷人,稍不留神就会沉入其中。
可惜这样静谧美好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
李家村多为李姓,傅时乐也不知道原主的父亲和爹爹是怎么想的,当初要在这李家村落脚。他们走后,傅常安在时还好,靠着一把子力气唬住了村民,等傅常安一失踪,村民们就和傅家有仇似的,不仅开始幸灾乐祸,每日还要在家门前碎嘴几句。虽然之前被傅时乐教训之后稍稍有些收敛,但不过两日就又故态复萌。
“你们继续。”傅时乐听着门外突然响起的奚落声,冷哼了一声,提着锄头就推门出去。
许是与身体越来越契合,傅时乐这几日比刚穿越时精神了不少,起码那时他只能拖着锄头赶人,现在却是提着锄头就气势汹汹地出了门。他这几日忙着赚钱,待在村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以致于这些人都快忘了他的凶悍,非得让他再教训一顿才能长点记性。
一眼就看到那几张熟悉的脸,傅时乐心想对方还真是记吃不记打,他一手扶着锄头一边对突然哑声的哥儿冷笑:“继续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门外哥儿脸上的嫌弃一顿,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娼”字硬咽了下去,表情看着甚是扭曲。
前几日那个柔弱的哥儿本站在最前边,见状一下子缩在了别人身后,不一会儿就泪水涟涟地探头看着傅时乐,活像对方刚揍了他一顿似的。
傅时乐最见不得这样的白莲花,更何况他这几日关于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知道眼前的哥儿叫李思,是如今里正家中最受宠的一个孙子,从小就嫉妒比自己活得更加优渥的原主。
李思看着柔弱,手段却最是肮脏,平日里遇事绝不出头,专让身边的小跟班冲锋陷阵。可他毕竟是在李家村这小地方长大的,手段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样,看得傅时乐都有些腻烦了。
门外的另两个哥儿见状,只能壮着胆子继续道:“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要你管!”若不是结巴了那么一下,这话会显得更有气势。
“再说我们也没说错!”另一个胆子显然更大些,呛声道:“你本就带了个野男人回来,无媒苟合不是娼妇是什么!”
“无媒无聘才是野男人,但我与时乐已有婚约,岂容你们如此污蔑!”玉川此时也走了出来,他昨晚没听明白傅安安转述的常服是什么意思,如今见门外大喊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生怕傅时乐吃亏,跑出门来给他撑腰。
玉川的气势十足,压低声音的样子倒有几分唬人,门外的哥儿们一愣,一时忘了言语。
傅时乐也没有开口,但他并不是默认,而是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被一个陌生男人,还是一个如此好看的陌生男人义正言辞地反驳,哥儿们皆是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李思最先反应过来,拽了拽其他两人,颇有些狼狈地转身跑了。
“多谢啊。”等回了院里,傅时乐才算回过神来。
玉川的耳根发烫,低头轻声道:“一时情急,你不怪我就好。”
傅时乐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道:“怎么会呢,你这也是为了帮我。”玉川只觉得被他拍过的地方有些发烫,又觉得有些糟心。
“那我是不是要改口了?”傅安安这时也凑上前来添乱,结果被傅时乐无情地用暴力镇压,他只能像猴子似的按着被揍的的脑袋原地蹦跶了两下,没心没肺地跑了。
傅安安还记得傅时乐交代给自己的事情,皮了一下就抱着一竹筒的浓云泼墨出了门。
李思被赶走后,傅时乐也没闲着,他给玉川讲了不少关于素描的东西,直到傅安安收集信息回来。
傅安安找一点就通,两天时间就用浓云泼墨和村里的孩子换到了不少消息,傅时乐则从这些再琐碎不过的消息中找出有用的,很快选定了几个最先下手的目标。
大人们有时说话并不会忌讳孩子,有时在外吃了亏总会忍不住在家人面前唠叨几句,而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在无形之中慢慢堆积,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只需一个小小的引子,就可能形成难以逆转的灾难。
傅时乐选中了村里一个叫李茂的懒汉,和傅家的田地一起成为引爆李家村的引子。
傅安安则以美食诱惑,让这两日时常与自己在一起的孩子们去散播消息。傅家准备离开李家村,现在急着将手上的良田转手。李茂是村里出了名的痞子,不事生产,家中也没什么田地财产,听到这消息便有些心动,又想着傅时乐急于脱手,还能再将价格压上一压。
李茂嘱咐了几个知情的孩子,不准他们将傅家卖地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后,便迫不及待地往傅家走去。傅时乐本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一会儿,没想到李茂就这么快就上了门。
作为村中一霸,李茂做事从不讲道理,平日里东家偷个菜西家撵只鸭的,很不受村民待见,只是他姓李,力气大又有一帮兄弟帮忙,村民们就算心里看他厌恶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下来。
他如今大摇大摆地上了门,丝毫不知掩饰,虽然这就是傅时乐想要的,但还是忍不住对他的行为感到惊讶,这样的大便宜只要不蠢都不会想让旁人知道,可他好像完全不顾忌这些一般。
等与李茂说了几句,傅时乐才知道对方并不是不顾忌,而是真的太蠢了。
这个看似团结对外的李家村其实内里早就千疮百孔,只是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假象罢了,李茂上来也不说虚的,一副地痞的模样,一开口就要傅家的全部田地,可他身上根本没有余钱,只想着谈好价格后去向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借一些,一个人就想把所有便宜都占尽了。
傅时乐一改之前的凶悍,颇有些畏缩地开口道:“这价格实在太低了。”
“啧。”李茂长得高大,平日在村子里霸道惯了,没想到傅时乐竟还想拒绝,当即威逼道:“你等着,要是我不买,你这田地就算烂在手里也不会有人愿出一个铜子儿。”
“毕竟不是一笔小钱,能不能再容我想一想?”对方见他示弱,以为他是怕了,挥了挥手道:“你可要想仔细了。”傅时乐满口答应了下来,心里早就对对方翻了无数个白眼,五两银子就想买下所有良田,简直是做梦。
躲在房里的傅安安和玉川透过门缝偷看,看傅时乐一副害怕的样子对视了一眼,莫名觉得此时的傅时乐反倒更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