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收钱》轻微崽子

9、被钱总骗婚的倒数一个月

　　“什么？你要结婚了？！”

　　贺开朗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些，听见李杜在里头叽叽呱呱了两分钟，声音渐渐平静下去，贺开朗重新把手机贴回耳朵。

　　“嗯，所以那天的戏票，你再给我拿一张吧。”贺开朗不爱欠人人情，本想你来我往，既然钱总邀请他去看展子，虽然他不想去，最后也还是答应了。

　　那就还钱总一张戏票，让他自己去看。

　　现在关系不同了，他只好再掏腰包买一张，这是下周末的票子。

　　一晃半个月都没有假期了。

　　那天离开酒店之后，贺开朗晕乎乎地回到家里，给猫挤出来一袋妙鲜包，看“世界”在那儿小口舔食。

　　他实在觉得浑身酸痛难受，拉上窗帘，在自己小小的窝里睡了一整天。

　　醒来时是晚上九点，贺开朗饿得险些从床上摔下去，做饭的力气都没有，这大概是因为一滴精十滴血……

　　贺开朗只好叫了个外卖。

　　然后，他打开微信，看见“爱人”两个字贺开朗就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磨人小妖精钱总为了显示在通讯录第一位专门给他自己改的备注。

　　钱总发了三十五条消息，就在贺开朗打算点的时候，数字变成了三十六。贺开朗眉角一跳，点开了香蕉的对话框。

　　接着贺开朗就被闪瞎了双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总拿他的手机，给香蕉发的自己的腹肌照片。

　　香蕉后面疯狂在赞美这具完美□□，还让贺开朗“苟富贵”，以后有这么正的1多给他留意着。

　　贺开朗正想刷点别的，突然发现，怎么这些消息是半夜三点多发的，这个时间点，怎么也应该是事后了吧。

　　贺开朗往前翻了翻，看见“自己”还给香蕉发了一条：【我老公，刚睡过，怎么样】，接着就是钱总的性感半裸自拍照。

　　越看贺开朗越觉得不对劲。

　　他手机没设密码，半夜的时候香蕉结束了他的夜生活，常常会给他发几句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话，贤者时间的通病。

　　结果钱总拿贺开朗的手机立马回了对方消息。

　　照片里的钱总，身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跟今早的楚楚可怜完全不同。

　　贺开朗又想起，当时他想拉开钱总的衬衣看看，就是因为，匆匆一瞥之间，他似乎看见衬衣的领子和背上，有一些红色的东西。

　　那时钱总一脸惊魂甫定地躲开了，贺开朗本就觉得自己喝醉酒占钱总便宜，于心有愧，考虑到钱总可能已经菊花残满腚伤，身心皆受到了巨大伤害，这才没有坚持。

　　如果钱总身上的“吻痕”和“抓痕”，是画上去的呢？

　　这猜测很荒谬，贺开朗又觉得，完全是钱总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随即，贺开朗想到，明天周日，要和钱总去看展子，这才第二天，吻痕、抓痕都不会消失，到时候找机会把他的衬衣领口拽开看看就真相大白了。

　　主意已定，贺开朗也不纠结这个事儿了。

　　贺开朗清理了一下昨天下午到现在收到的消息，最让他意外的是邛媛媛，她给他发了两张学校小学期活动上课的照片。

　　贺开朗其实是外热内冷的性子，对算不上很熟的人保持着一份客气礼貌。

　　看照片，邛媛媛在学校过得丰富多彩，似乎从那天聊开之后，就没有再介怀她爸债务缠身的事情了。

　　贺开朗想了想，回：【好好学习】

　　外卖送来，贺开朗吃饭、收拾、喂猫，诸事完毕，他摊开日程本，做了一会周计划，给这周的日程计划打完成度。

　　微波炉叮了一声。

　　喝完牛奶，贺开朗就该睡觉，却因为白天睡得多，有点睡不着，手指在手机上划了半天，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日常问候父母。

　　他妈挺担心他钱够不够用。

　　贺开朗说够。

　　他带来的那点钱，打算帮邛封垫一两个月，贺开朗想了想，把约邛封出来谈谈加入了下周的计划。

　　算算日子，下周要跑另一家人收债，贺开朗进公司网站后台，用自己的账户登进去，下了点资料。

　　一晃就是十一点。

　　贺开朗起来伸了个懒腰，给狭小的生活阳台上的小多肉浇浇水，发现又有不少掉下去的叶子发了芽。于是他从出租屋翻找出之前买好的花盆，铺土、移盆。

　　贺开朗睡下去的时候已经一点多，钱总给他打了快十个电话，发了不少消息，睡之前贺开朗点开微信看了一眼。

　　都是土味情话，不带翻新的。

　　贺开朗忍不住笑了笑，笑过又拿手掌拍了一下脑门。

　　笑屁，有什么好笑的。

　　手机被贺开朗放在肚皮上。

　　脑袋里白天积攒下来的压力和情绪渐渐空白，贺开朗什么都没回，睡觉。

　　·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钱八万，在他妈的强力炮轰之下，装作头疼发烧躲回了房间，家庭医生是钱八万发小，钱家生意做大之前，一个子弟学校出来的。

　　薛兵会学医，完全是被女朋友逼的，现在女朋友已经是他的妻子，儿子都半岁了。

　　薛兵一看钱八万躺在床上捂着额头的样，以两人一起穿开裆裤的默契，一下就看出他在装病，安抚钱家爸妈去休息，薛兵关上房门，在旁边玩了一会手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打算走了。

　　“差不多行了，真让你妈担心死啊？”

　　床上苍白无力的钱八万睁开眼，长吁出一口气：“我妈多缠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次干什么亏心事了？”

　　就钱八万从小那点打鸟上树欺男霸女的事，不少还是薛兵伙同料理的。

　　钱八万也不瞒薛兵，说：“我找了个对象。”

　　薛兵眼睛一亮，拖着屁股底下坐的凳子，朝床的方向挪了挪，以示郑重。

　　“伯母不是一直催你结婚吗？我听说她要介绍沈敛华给你，你俩成了？”

　　“消息传得这么快？”钱八万不知道该折服于薛兵的八卦能力还是他妈传播八卦的能力。

　　薛兵：“你这边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我妈都知道。”

　　薛兵他妈跟钱八万他妈，是牌友，薛兵的妈在四十二岁的档口上，原来卖票的运输公司，突然被人家收购了，员工都在公司有少量入股，一下子发了。那几年房市不景气，房子很便宜，薛兵他妈是没打算炒房，误打误撞，十年后一倒手，误打误撞拉高了整个薛家的阶层水平。

　　钱家则是完全靠钱八万他爸，在国家鼓励中小企业那几年，心一横，牙一咬，自己砸了工厂铁饭碗，举债下海经商。

　　那些年赚钱不容易，白手起家的人无不是凭着一股响应国家号召的热情，当然也存了一份儿希望能发财、把事情做成的期待，拿出勇气加油干。

　　这一干，二十三年后，钱八万从屁事儿不懂的三岁小萝卜头，长成了二十六岁的适婚青年。

　　钱家的产业也从一个收购猪皮、鹅毛的小作坊，到了如今涉足多个科技行业的大型集团公司。

　　钱八万的爹没什么文化，却愿意花钱送钱八万出国，去M国的高等学府学经济，学管理。当然，里头少不了钱八万自己努力，钱八万过过苦日子，几岁就会自己在家搭个板凳炒蛋炒饭吃。所以到现在也抠门儿，不必要的排场不讲，不该有的花费不来。

　　偏摊上他妈。

　　钱妈的观念是，年轻时候没好好享过福，操持家庭付出了一切。她的青春、事业，全都献给了钱家，现在儿子长大了，老公退休了，正是名为“享受人生”的航空母舰扬帆远航的最佳时刻。

　　一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担心孩子吃不上奶，孩子不吃奶了担心孩子上什么幼儿园，孩子上幼儿园了担心自己不会做手工拖他后腿，孩子上小学了忙着打听哪家老师补课强，孩子中学了忙着收集大学的信息，怕孩子念错专业入错行。

　　好不容易，孩子奶大了，自己能搞定生活了，又担心找不到对象，生不了娃。

　　钱八万叹息道：“还好我妈比较新潮，至少没逼我娶女人。”

　　薛兵起身开窗户，点了一支烟，问钱八万要不要一支。

　　钱八万接过去，吞云吐雾两口，说：“前两年代孕行业规范起来，我妈才转变观念，觉得也可以接受我的性向。”

　　薛兵：“才放开五年，现在接受度挺高了。不过孩子确实是个问题，你总不能让老钱家绝后吧，沈家也是独苗，沈敛华的妹妹出海玩淹死了，这个儿子沈家二老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你跟他结婚，少不了得二十四孝。”

　　“不是他。”

　　薛兵眉头一皱，没太听懂。

　　“我的结婚对象，是个讨债鬼。”

　　薛兵：“……”

　　“他在一家小额贷款公司工作，学舞蹈的。”钱八万看到薛兵五味杂陈的表情，替媳妇儿挽尊道，“舞蹈啊，就是搞艺术，懂？”

　　钱八万叹气摇头：“你们这些医科生，艺术肯定懂不起。”

　　薛兵自嘲道：“那是，我跟我老婆，一个星期碰不上几次面。不是她值班就是我值班。有了孩子好点儿了。以前我不信，现在不得不信，孩子真的是家庭的润滑剂，多少面临破碎的家庭被一个小婴儿拯救了。”

　　钱八万：“那我们结婚以后，我做做他思想工作，尽快找代孕。对了，你朋友里有没有办过婚礼的，一对儿都是男人的，我身边还没男男去结婚的，我了解了一下，好像要做婚前检查，检查得挺变态，你帮我问问。”

　　“问什么呀，你到我老婆医院去做，我让她给同事打个招呼，捅菊花给你免了。”

　　钱八万：“……”

　　“还有婚礼是吧，我参加过一对儿，去年年底结的，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就是前面的感情故事MV比异性办得简单。有几家主打同性婚姻的工作室，等我回去找一下名片发给你。”薛兵想起来一个事，问钱八万：“你跟个普通家庭的艺术生结婚，你妈答应吗？”

　　钱八万信心满满地说：“她会答应的。”

　　薛兵：你这蜜汁自信究竟从何而来啊。

　　钱八万：“我已经想好战略了，万事俱备，只欠老婆。”

　　薛兵耸肩笑了一下：“擦擦你的口水。”

　　钱八万摸了一下嘴角，根本没口水，两人玩笑惯了，没跟薛兵计较，憋不住事儿地跟薛兵讲了一下自己怎么把人拐带结婚的。

　　薛兵：“这么没下限的事儿你也干得出来，看来你真很喜欢他啊。”

　　钱八万：“还可以吧，很久没心动过了。眼缘这个事情说不清楚，我是认真的，先把人娶过来，然后再慢慢培养感情，我也老大不小了。”

　　“但是你这个谎言，一戳就破啊。”

　　“婚前不会让他发现的，只要不上床，就不会暴露。我决定抓紧，八月把证扯了，顶多十二月，把酒办了。只要扯了证，我就算上岸了。”

　　薛兵：“我还是觉得，你再想想，利用别人的道德感也是利用，万一被发现了，他要离婚怎么办？婚姻就是契约，你这算重大欺诈，小心无效。”

　　钱八万：“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你是不是背着我在看崔刀妹的微博？”

　　薛兵笑笑，不再说了，做样子给钱八万留了点退烧药感冒药，收拾东西回家。

　　钱八万端起手机一看，贺开朗还没回。

　　不会被薛兵说中了吧。

　　钱八万仔细回忆了一下和贺开朗分开之前的每个细节，全程贺开朗对他都是小心翼翼饱含歉意的，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就算发现他用他手机给香蕉发消息，那也只是一点小情趣，连结婚贺开朗都答应了，这么件小事不会跟他生气。

　　钱八万火速洗了个澡，期待着明天跟贺开朗的第一次正经约会，抱着被子以放浪不羁的姿态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