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鱼，隐渔》天际去

66、啧啧啧

　　卫老将军也气啊，他也不是没想过将大儿子扔到军营里去锻炼锻炼，只可惜这个儿子每次到比武时都只会懦弱地抱着头蜷缩在角落，连半点都不知道反抗。毕竟是自己儿子，卫老将军也不舍得他受伤，见儿子不愿也就随他去了，没再安排过什么比武啊、操练之类的事。

　　他本以为这是为了大儿子好，没想到大儿子反而还用了这个来指责他偏心。卫老将军本来就性格暴躁，听见这话更是怒火上头，啪啪啪得痛快给了大儿子几棍子。

　　这一对父子两也就此结下了仇。

　　后来，卫进邦更是不顾卫老将军的阻拦，单方面取消了卫老将军原本给他定下的亲事，转而娶了小门小户的宋家的千金为妻。而且这两人还是未婚先孕，未过门前便已经珠胎暗结了三个月。

　　这年头未婚私通本就是大事，更何况还怀了孕，一向自认家风正派的卫老将军当场便被这个消息气晕了过去。

　　卫老将军醒来后虽然因为对方肚子里的种不得不同意了这桩婚事，但心里的疙瘩还是埋下了，觉得这宋家千金明知大儿子有婚约却还是对他做了勾引之事，实在是不知廉耻不懂礼节，当即就对这大儿媳妇非常不喜。

　　那宋家千金却觉得自己与卫进邦是真心相爱，本就对卫老将军先前“棒打鸳鸯”的行为十分不满，再加上嫁过来呆得久了，见卫老将军实在是脾气暴躁的大老粗一个，便是连对他仅有的那点尊敬也没有了，态度也越发恶劣起来。

　　百里希以往听说的，也一直都是这公公儿媳两人之间势如水火的关系，但他不过才离开燕京城半个月而已，怎么现在就已经发展到连自己儿子都不让公公见的地步来了？这关系，恶化得也太快了吧。

　　在百里希正思付的时候，卫老将军还在那里念叨着：“我虽然只是个看书不多的武将，但在官场呆了多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更何况我那大儿媳妇实在表现得太明显，对待我完全没有一丝对待长辈的尊敬。

　　你知道的，老夫我一直腿脚不好不便走动，上次我忽然口渴，但下人临时不在，我便让当时恰好走过的她给我端杯茶来，她却一直推三阻四地不肯端，说话时表情又是傲得很。老夫我曾经是燕国第一大将，在哪儿都是威风凛凛的，没想到老了却还要被自己的大儿媳妇甩脸色。

　　我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便气不过教训了她几句。她呢，不仅半点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和我顶嘴，说什么我不是伙夫胜似伙夫，除了会打仗屁能耐没有。噢，对了，她还说起了我的腿，她说我现在腿伤了，简直是个残废。

　　她说我别的倒没什么，说我残废却真的是戳了我的心窝子。老夫我一时气急攻心，便甩了她一巴掌。谁料这一幕却恰巧被我大儿子看见，当即便对我吼了起来，说什么我欺负他不算现在竟然还要欺负他的妻子，还说要和我断绝关系，以后也不会让我有机会再去看孙子。

　　哎，真是造孽啊造孽，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回来哟……”

　　百里希默默地听着，对那宋家千金的印象不由地更坏上一层。身为儿媳妇儿，不尊敬自家公公不说，现在竟然还不让公公见自己孙子了。这宋家千金，也太不知礼数了。

　　得亏是那卫进邦耳朵根子软，那卫老将军又顾及着自己儿子不敢出手，要不然那宋家千金哪能嚣张到这个地步。要是她嫁的不是卫家而是百里家，甭说是拦着公公不让见孙子了，就光是凭着不孝顺公婆还整天作天作地这一点，他就能把她发买到窑*子里去。

　　呵，还真当百里家只有布店、饭馆之类的生意不成，青楼楚馆那也是多得是。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发买到窑子里，遣送到边境地区挖玉也是可以的。挖玉不行还有守坟，守坟不行还有码头抗泥灰……

　　看吧，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家大业大的重要性来了。就是因为家大业大，所以才能各种工作，任君选择。当时，无论是怎么选择，都会让对方吃苦吃累吃到死才能算了的。

　　不过，百里希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好像他现在是父母双亡吧，就算是娶了妻子之后对方想和公婆闹矛盾恐怕也没处闹去吧。而且，娶媳妇干什么，没意思没意思，卫进邦这个糟糕的媳妇儿完全败坏了他对婚姻仅剩的一点点向往。

　　嗯，说到卫进邦，其实百里希也一直在心里对这个人鄙视的很，懦弱胆小不说，还嫉妒心很强，没什么能力却偏偏争强好胜，三五不时就指责卫老将军偏心指责卫易作为弟弟风头太盛。

　　也是从卫进邦这个人身上，百里希才真正验证了一句话，渣滓从来不会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渣滓，也从来不会想着迎头赶上摆脱渣滓的身份，他们只会想着把身旁比他优秀的人拖入泥潭，并且在同时自作聪明地以为只要优秀的人被拖垮了自己就能变得高贵起来。

　　对此，百里希只想表示，屎永远是屎，哪怕所有金子都没有了，也不会有人把屎当成金子。

　　连这点都不知道，那卫进邦真是个既没有公德心又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

　　还有，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但关键时刻又能犟脾气地忤逆卫老将军的意愿去退婚。旁人都说这是懦弱的卫进邦终于为了爱情勇敢了一回，百里希却想说是屁的个为爱勇敢，不过就是看卫老将军心疼他不会不答应，所以这才胆子大了一回。这种人，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不孝子而已。

　　哦，对了，还有一点，那卫进邦眼光其实也挺不好的。就比如说他深爱着、甚至不惜违抗父命也要取回来的那个宋家千金，也不过是中等姿色偏上而已，而且那身材，说好听点是气质型，说难听点，那就是形销骨立的骷髅架、前平后平的搓衣板。

　　那种糟糕的身材，那种糟糕的品行，卫进邦竟然还会喜欢，甚至还为了她和自己父亲闹翻。这眼光，简直是，啧啧啧。反正糟糕到百里希已经无力吐槽了。

　　有的时候百里希甚至会忍不住想，要是这卫易以后也和这卫进邦一样找了个这样品行样貌身材样样都不行的女人回来的话，就算是那卫易再反抗再不愿意，他也会把卫易绑了背到青楼里找个前凸后翘、胸大腰细又知性温柔、才华横溢的花魁给那小子破个chu。

　　虽然他的确是很看重钱没错，但卫易那可是他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兄弟有难，他就算再吝啬都会愿意拿出大把银子出来给兄弟帮忙。

　　作为一个商人，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作为一个一向精明且不愿做任何亏本买卖的商人，在明知这种事情不会有任何回报的情况下，他却还是愿意拿出这么一大把银子出来为卫易解决困处。这是什么？这就是伟大而又深厚的发小友谊啊。

　　有那么一瞬间，百里希都快要为自己这勇于牺牲的精神所感动了。

　　他还在那里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另一边，卫老将军还在那里念叨着：“其实吧，有的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怀疑，卫易那小子那么不愿意结婚，会不会就是因为受了我大儿媳妇的影响。觉得结婚娶媳妇是件不好的事，所以这才一直没有结婚。要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就难解决了……”

　　不，卫叔，你想错了，卫易那家伙之所以还没结婚不过是因为他脑子太蠢也太纯，一门心思只在练武和打仗上，完全没有和女人接触的机会，所以这才单身到了现在的。百里希在内心默默地反驳道。

　　不过，也不排除卫叔你说的这个可能也就是了。毕竟他过去每次受卫叔之命和卫易那小子提起结婚的事时对方都是会下意识地说一句“结婚？你是说就像我大哥和我大嫂那种？哦，不不不，太恐怖了”以表示拒绝。这样看来的话，卫易受他哥嫂子的荼毒的确是很深啊。

　　心里虽这样想着，面上，百里希还是装出一副贴心的样子劝慰道：“卫叔，你也别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嘛，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急。”

　　卫老将军点头道：“小希你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卫易那小子我也不操心，反正该来得总会来嘛。倒是你，”他忽然转了个话头，

　　百里希心里顿时有些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不详的预感成了真，卫叔已经将目光对准了他的身上，语重心长道：“倒是你啊，小希，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卫叔知道你喜欢玩，在外面养了很多个花魁头牌，但再怎么样，婚还是要结的对不。你父母都去世了，家中也没有长辈操心你的事，卫叔好歹也算是个长辈，就来帮你去世的父母催一催你……”

　　百里希：……

　　果然，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将军还是平民，在小辈们的婚姻一事上，都是如此地……着急……而又唠叨……

　　尤其是在面对的还是他和卫易这种大龄未婚的单身男青年的情况下。

　　面对卫老将军的催婚魔咒，百里希讪笑了一下，连忙道：“卫叔，你操心这些做什么，随缘，随缘就好。对了，我想起来我今天还有桩生意要谈，卫叔，那忘世草你记得收好，我先撤了啊。”

　　说完，也不待卫老将军挽留，百里希赶忙匆匆离去了。

　　走的时候，百里希还忍不住在想，这卫老将军以前也没这么爱唠叨啊，他当将军的时候可是真男儿，爱好就是喝酒打仗关心国家大事，那是也没察觉出对方还有催婚的潜力啊。

　　果然啊，这人一旦老了，就容易变成话痨。不过，也有可能是卫叔实在是太闲了吧，毕竟因为腿伤只能经常坐在椅子上不能四处走动，闲的无聊所以想在催婚这事上找点乐子自然也是有可能的。人一闲就是容易出事。

　　看来他还是得快点找到那定灵芝，把卫叔的腿伤治好。只要腿伤治好了，依着卫叔的性子，肯定是成天跑去练武场，自然也就没时间来关心他结不结婚了。

　　百里希一边在心里这般如释重负地想着，一边脚步迅速地朝卫府大门口走去。

　　“百里公子，请留步。”一道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百里希停住脚步，回头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那儿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刚刚才腹诽了许久的卫老将军的大儿子，卫进邦；另一个，是张熟悉却又不太熟悉的脸。

　　他眯了眯眼，回想起了这人好像是卫老将军手下的那个叫左桦的男人的儿子，左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