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宫墙》野草芊芊

15、此恨不关风与月

　　太后殡天后皇上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鬓边的白发已越来越明显。
　　皇后还是没有醒来，他坐在她床边嗟叹，“春儿，你睁开眼睛陪朕说说话吧，朕想你。”
　　春儿只是一动不动。他绝望了，朕贵为一国之君，心爱的人却一个个离我而去．．．

　　辽军已杀入关内，军情十万火急。君臣万分焦虑，只是无法，禁军不可出城迎敌。
　　皇上在楚妃房内借酒浇愁。“皇上不开心？”她在他旁边坐下，“告诉珂儿吧。”
　　“国事你不会懂的。”他望了望她，忽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后妃中总有暗藏祸心的，皇上千万小心啊。”
　　“珂儿来自辽国，怎会不懂？”楚妃笑道，“带兵攻宋的，正是我哥哥！”皇上愕然，怎么忘了这层？
　　“那你可否，劝你哥哥退兵？”做皇帝的问。“那有何难，只要皇上，”她顿了顿，“立我为后。”
　　他大惊，“珂儿，你就这么想做皇后么？”“你说我不能跟她比，我偏要在她之上，皇上，立我为后吧。”她央求。
　　“这事以后再说，不要和国事混为一谈。”皇上说，“你先劝你哥退兵吧。”边境百姓正遭受苦难，是他之过。
　　“不，我就不，珂儿不懂，皇后现在只剩半条命了，你还放不下她么？”“便是她死了，朕也放不下。”皇上说。
　　“珂儿，不要任性，快劝你哥哥退兵。”“你还爱她，就等着你的将士们为你送死吧。”她赌气说道。

　　辽军已兵临城下，禁军浴血奋战，势将敌人挡在城门之外。两军僵持不下，对立数日，双方都人疲马乏。
　　那天深夜，皇上正在中殿就寝，模糊中被人用猛力推醒，是个辽国武士。他环顾四周，殿内一个侍卫也没有。
　　“不用看了，他们都中了迷香。”武士说。“你是．．．耶律辽沙？”皇上认出他来。
　　“正是本王。快带我去见春儿。”他用匕首抵住君王的咽喉。腕上还戴着春儿送的念珠。
　　“春儿！”一到春儿房内，他就放开了皇帝，扑倒在她床前。“你怎么把她害成这样？为什么不好好待她？”他怒目而视。
　　“这也是朕始料未及的。宫里有人下毒。”“还不是你的那些妃子！你有了春儿还不够，还娶那么多妻子做什么！”
　　皇上无言以对。是啊，是他害了春儿。他让春儿置身在一个如此险恶的环境中。若春儿醒来，他暗自发誓，将再不纳妃。
　　他忽然把春儿抱起，朝房外走去，“你干什么？”“我带春儿走，不能让她死在你这里。”
　　“你知不知道，”皇上冷笑道，“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侍卫都会立刻赶到，将你碎尸万段。”
　　“我自然知道，如果你想春儿死的话，我悉听尊便。”王子冷静地说。皇上愣住了，“你能救春儿？”
　　“她中的是西域的毒，我们辽国有很多回疆武士，我去请他们给春儿解毒。”他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
　　皇上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春儿，只要你活过来就好，但愿他能救你。

　　辽国军营中，胡医正替春儿诊治，“这确是我们大辽人的手笔。”
　　“什么？”他难以置信，“你说是我们的人下毒害了春儿？”
　　“不错，”胡医捋着胡须，“这女子是什么身份？”
　　“未来的王妃。”王子笃定地说，“你最好快点把她给我治好了！否则你人头不保！”
　　“是，是，下官知道。下官只是想问，王妃她，从前住在哪里？”“大宋皇宫。”
　　“这便是了，南珂公主就是大宋皇宫里的辽人。”胡医说。王子大惊。

　　“你就是从前跟着公主的武士么？”耶律辽沙问跪在面前的辽国武士。
　　“是，在下萧刚。”“公主去大宋时随身带了毒药你可知道？”他紧张地问道。
　　“回太子殿下，那毒药正是在下所配。”萧刚答。
　　太子大喜过望，“你快制出解药！”

　　次日卯时，春儿总算悠悠醒转过来，“我这是在哪？”
　　“你在我的营帐中，春儿。”耶律辽沙尽量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声调。
　　“你们攻宋了么？”她大惊失色。
　　“春儿，你可知道，你已昏迷了近一个月。”辽沙温柔地望着她说。
　　“竟有这么久么。”她喃喃说。
　　“我看到四处张贴的悬赏寻医，才知道你身中剧毒，为救你我随军攻宋。”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春儿说，“但战争非百姓之福，请你退兵吧，辽沙。”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元老会决定的。我一直反对战争，随军只是为了见你。听说你命在旦夕，我才愤而领兵。”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辽沙，只是今生我无以为报。我要走了。”春儿下床。
　　耶律辽沙百般挽留不住，只好护送她回宫。
　　“就到这吧，以免宫中侍卫看到你。”春儿说。
　　“春儿，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你没有完全把我忘了．．．”辽沙欣喜地说。
　　“是啊，我在乎你。过去我还喜欢过你，但你我无缘。我进去了，请多保重。”春儿决然转身。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话，春儿。”辽沙对她的背影说道，“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