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唇妆》时漾

2、两抹唇色

　　“左踝关节韧带扭伤。”季渊语调一顿，抬头望了一眼周泱，一双惑人桃花眼中分明染了些许笑意。然后又佯作正经的又道“还有，比较严重的是，左脚小脚趾骨折。”

　　周泱听到季渊这么一本正经的道出她的病情，心中抑郁至极。

　　本来拍个八卦居然扭伤脚就已经很丢人了，还摔了一跤就骨折了，而且还是小脚趾骨折！这也太丢脸了吧！

　　周泱随意的点点头，低着头研究着自己手中的宝贝相机，想忽视季渊语气中的笑意，两只脚不自觉的地晃来晃去。

　　啊啊啊！烦死了！

　　“那季医生，现在该怎么治疗？”周泱放弃纠结了，抬眼，苦着一张脸向季渊问道。

　　季渊抽出打印好的病历单，起身道：“去敷个药，再去打个石膏，今天先留院观察一天。”然后轻轻睨了周泱不安分不断晃动的脚，“出院后就专心好好休养，不要乱动，应该一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语调着重在“乱动”两字上。

　　“哦。”周泱听季渊这么一提醒，更觉丢脸，乖乖停住，不再乱晃，倒是像被老师训后乖乖听话的学生一样。

　　季渊转身，唇角弯起一个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弧度，去药柜里拿出一卷石膏绷带和几瓶外敷药。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季渊回头，看着努力装鸵鸟的周泱，“没有就先给你敷药了。”

　　周泱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放下相机，点点头。

　　季渊将药品和器械放在一旁的铁盘上，扶着周泱在单床上坐稳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周泱受伤的脚。

　　周泱的脚小小的，白白的，青紫色的血管隐在白皙皮肤下，清晰可见。指甲上精心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粉粉嫩嫩的，衬的一双脚更小巧可爱，只让人想握入手中，反复把玩。

　　季渊挪开目光，瞥见周泱的小脚牛仔裤，又道：“要不要先换条裤子，然后再来敷药。”

　　见周泱疑惑的望他，季渊耐心解释道：“你这条裤子是牛仔裤，而且还是小脚的，等一下我们石膏还有纱布裹上去，就不好脱下来了，而且可能也会蹭到药什么的，不方便。”

　　周泱低头看看自己的那条刚买几天的小脚牛仔裤，又看看盘上厚厚一卷石膏绷带，还是选择了屈服，“那我换什么裤子？”

　　“病号服可以吗？”季渊问。

　　“还有别的吗？”周泱马上拒绝。

　　“不然我回家给你拿过来。”季渊也不追问周泱拒绝的原因。

　　病人拒绝穿病号服的原因无非两种。一种是嫌丑，另一种便是有心理洁癖。虽然医院每天都有消毒清理，病号服，床单这类东西也都是一次性的，可是总会有些人会觉得不舒服，不干净。这种事情很多。

　　“算了吧，还是病号服就好了，你回去拿太麻烦了。”周泱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季渊想了想，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那个，我有一条裤子，你愿意穿吗？”然后马上补充道：“那件裤子是宽松的运动裤，我带来一夜班的时候穿来休息的，也就穿过一两次，而且都有洗。”

　　周泱一想到那病号服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现在一听季渊有办法让她不用穿病号服，自然是连声应好。

　　…

　　周泱坐在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休息室的床上，看着手中材质柔软的裤子，突然觉得有点头大。

　　刚才周泱一冲动就答应季渊了，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有点不妥。首先，这裤子的尺码明显与自己不符。虽然周泱173cm的身高在女生之中已经算是较高的了，而且长腿细腰。可是，也比不上187cm的季渊的腿啊。

　　而且，虽说季渊已经强调过了这裤子他只穿过寥寥几次。但周泱仍觉得别扭。总感觉，穿上去，像是和季渊肌肤相贴一般，可以感觉他的体温。虽然两人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法律关系，可是，不仅有了约定，而且也才见过五面，更别说有亲密接触了。

　　可是，一对比那病号服，周泱叹口气还是认命穿上了季渊的裤子。

　　弯腰将裤脚向上折上三四折，直至露出脚踝，周泱又将裤带努力系紧，可是，这件裤子仍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

　　周泱低头看了看，又提了提裤腰，不知为何脸颊浸上桃红，倒是有与唇色相应。

　　古人说得好：“人面桃花相映红”。

　　“我好了！”周泱深吸一口气，折好自己的裤子，放在一旁，冲着外面的季渊喊道。

　　季渊推开休息室的门，便看到周泱一副尴尬模样，也没说什么，只走近弯腰拦腰将周泱抱起，手中是盈盈一握的细腰，虽有一层衣衫阻隔，可季渊似可感觉到单薄衣衫下面那细腻的肌肤。

　　呼吸不稳，季渊眸色一暗，喉结滚入衬衫衣领中。

　　将周泱轻轻在单床上放下，季渊拖过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将她裤脚捋上，“先处理扭伤吧。”

　　“嗯。”气氛似有些暧昧，周泱的脸又红了些，扭开头，盯着窗帘的银白色花纹。

　　清凉的药品被棉签细细抹匀在肿起的脚踝处，再用绑带耐心裹住。周泱只感觉季渊微凉的指尖时不时触到自己的皮肤，痒痒的。

　　季渊剪下一截石膏绷带，用水浸湿，然后马上裹在周泱左脚上，湿漉漉的，不知濡湿了谁的白色袖口。

　　“好了。”季渊将剪刀又放回托盘上，放下周泱被折起的裤脚。

　　看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脚，周泱还是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是摔了一下，却一个月不能出门，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发霉了。

　　周泱现在刚打完石膏，就马上可以想象到这休养的一个月中的无趣生活了，再联想到同事们可能会有的反应，心中更觉无奈。

　　“直接去病房吗？”季渊将器械和药品放置好，双手在水下细细冲洗。

　　“嗯。”周泱还陷于“丢人丢大发”的愁闷中，语调跟着也闷闷的。

　　“我可以坐轮椅去吗？”周泱突然问道。她再也不想接受刚才季渊背她去拍片时一路小护士女医生如刀一般的目光洗礼了。“我不太习惯人抱，而且影响不好。”周泱解释了一句。

　　季渊解开白褂扣子的手一顿，冷冷应了声“当然可以”。

　　…

　　周泱躺在病床上，相机被季渊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只好捧着手机，低头假装在看着些什么。

　　周泱总感觉，季渊一路过来，气压低了许多，虽然他一直走高冷风格，可是现在也太尴尬了。周泱主动提起过几次话题，想缓和缓和气氛，却又被季渊冷冷的态度搞沉。

　　周泱努力回想着刚才自己是不是在偶然间得罪了季渊，可是想来想去也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是我的脚太臭了，刚才把季渊熏到了？

　　周泱开始怀疑自己。

　　季渊将周泱的东西整理好，给周泱倒了杯水，放在床头，“Wi-Fi密码是8个8。然后，我去家里给你拿下生活用品来，你等一下一个人先乖乖待着，有事按铃叫医生。我已经打电话给妈了，她等一下就过了陪你。”

　　季渊事无巨细的嘱托着周泱，周泱只能乖乖听着，问了一句，“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日薄西山，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桃树身姿。

　　听到这个“我们”，季渊心中的不爽一下子全被愉悦代替，却不露痕迹，“吃豚骨拉面好不好。”

　　周泱眼睛亮了亮，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几家店的拉面都很好吃！南昌路那家的高汤很纯，中山路的那家店肉很香…”

　　周泱掰着手指头细数着各家拉面店的招牌。而季渊在一旁微弯唇角。

　　“我很少吃外卖的，大部分都是自己做饭的。”季渊在周泱说的口干舌燥又饥肠辘辘的时候突然抛下一句。

　　“不过，我做饭也还是挺好吃的。”季渊又补了一句，然后将那杯水递给周泱。周泱呆呆接过，就这样看着季渊走出病房，季渊还给她留了句，“好好休息。”

　　等到季渊走出几步，周泱才反应过来，狠狠的仰头喝了一口水。却觉得这样会开玩笑的季渊，好像鲜活了一点，也好像离自己的生活，近了一点点。

　　周泱打开手机，寻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倚着，点开微博，就看到自己早上拍的八卦已经荣登热搜榜榜首，欣慰的笑了笑。终于觉得自己的脚伤的没有那么亏了。

　　点开那个名为#江燃池璨恋情曝光#的话题，周泱认真欣赏了一下自己拍到的照片，越发满意了，算了，这次丢的脸也不亏…

　　…

　　季渊却对着周泱满屋的衣服鞋子与首饰化妆品，陷入沉思。

　　只能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存了很久却没有打过一次的电话号码播通。

　　周泱正看得开心，接通季渊的电话后，语调雀跃，“怎么了？”

　　“你太多衣服了，要带哪些给你换？”语气里是明晃晃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