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相君》太安七

4、双喜临门（四）

　　州试结束后有二十多天的空余，这段时间是给考生的恢复期，也是全昭阳国各州阅卷官的受难日，这二十余天内全昭阳国上千名阅卷官夜以继日的批复着试卷，就是批过的也得再重复阅过两三次以保不出现纰漏，毕竟他们阅卷的一个纰漏就害得考生再苦读三年。
　　那么不管阅卷官们怎么样的抓耳挠腮的批阅试卷，齐少白都不知道，此时的她早已经安稳的坐在家旁边的一间粮食铺子里当账房先生，每日一百文钱且一日一结的方式让她内心满意。早在刚来到肃州城的时候，齐少白就已经在这间粮食铺子里当帮工了，也是齐少白的聪明伶俐颇得掌柜的喜欢，安排她跟着胡账房当学徒，这么个一两年下来齐少白早可以独当一面。
　　如今先前的几个账房也不做了，只剩下她与师傅胡账房两人，掌柜的也将这日薪一提再提，现在这一百文钱一天对于齐少白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收入，是故州试一结束她就赶忙的回来当账房先生好多挣些钱。
　　“阿齐，正当午了，去吃碗面不。”说话的是前厅的一个伙计秦仁川，这诺大一个铺子里，数他与齐少白关系最铁。
　　“这便来，”齐少白稍稍整理下桌面的账簿，朝着胡账房一揖道：“先生也去吗？”
　　胡账房咪咪昏昏欲睡的双眼，人老了，许多东西做不动了，现在反倒是多仰仗这个年轻力壮的徒弟，摆了摆手：“你们去吃吧，为师不怎么饿，中午休息也正好睡一觉。”
　　齐少白又一揖，退了出去。
　　“阿齐你可真够慢的，”秦仁川将胳膊环上齐少白的肩，：“老胡又不去吃？”
　　“是啊，最近天气太热，他老人家都没什么胃口，还总犯困。”
　　“噫。”秦仁川嗫嗫一声。两个人灵巧的经过穿堂，朝着常去的梁叔面摊走去。梁叔面摊的生意还是出奇的好，远远的就闻到那阵香味，肚子饿的咕咕作响。还未待两人坐下，秦仁川便操着他的大嗓门喊道：“梁叔梁叔，两碗青菜面。”
　　“好嘞，小子。”梁叔笑吟吟的，四十七岁的梁叔是个鳏夫，膝下无子无女，也没钱再讨个媳妇，就这么凑活的活着。
　　“两碗青菜面，共十二文钱。”
　　泛着热气的面条带来浓郁的面汤的香味，不一会儿，两人便将普普通通的青菜面吃的一干二净。正要走时，齐少白听得隔壁桌传来大声的谈话。
　　“那赵大小姐与人当街拥吻，不可能吧？”那汉子高声道。
　　齐少白身子一僵，这几晚刻意忘记的事终于又被提起。
　　“可不是吗，我家媳妇听赵家的下人说的，还能有假。”
　　“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赵大学士为人不错，没料到教育女儿嘛..”
　　“可不是吗，人家赵大小姐是赵大学士唯一的女儿啊，金枝玉叶，赵家的掌上明珠啊。”
　　“切，不就是一娘们吗，稀得咧。”
　　彭地一声，齐少白一巴掌打在一群汉子中间的桌子上，连带着面碗抖了三抖。
　　“你干嘛！”一开始挑起话题的壮硕汉子猛地站起来道。
　　齐少白作了一揖：“赵大学士为官清正廉直，就连当今圣上见到也礼让三分。至肃州城两年有余，大局兴办教育，教化我肃州万余学子，更善举资助穷苦学生读书习字明事理，大盛肃州学风。如此功德，不得不称肃州之楷模也。今区区一小事，尔等顶天立地男子汉在此学长舌妇互相传些有的没的的事情，非君子所为。“
　　这群汉子都是些庄稼人，一遇到个读书人口若悬河的将他们批判一通，也觉得不好意思，撒下铜板匆匆的走了。
　　“阿齐，”秦仁川拍拍齐少白的背，试图抚平齐少白心中的暴躁：“话说别的贫困学子或许受过赵大学士的恩惠，可你绝对不会，毕竟你母亲对于读书上的造诣..”
　　“川子，”齐少白打断了秦仁川接下来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账没算。”说着便往前走。
　　“嗯。”秦仁川深深的看了齐少白一眼，也抬脚跟了上去。
　　齐少白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很神秘，自打有记忆起，她懵懵懂懂记得住在一个豪华的府邸里，有一个男人时不时来看她们母女，母亲说他是父亲，但齐少白不愿意这么叫，她只习惯于用那个人来代称他。终于，豪华的府邸化为灰烬，母亲带着她开始了四海为家的生活，最后才在这温婉的江南水乡安定了下来。
　　母亲满腹经纶，会的东西很多很多，对于齐少白来说或许穷尽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
　　想着家庭环境的复杂，齐少白竟完全忘记刚刚在面摊与他人发生争执一事，若是她仔细想了说不定就会发现自己的反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