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鞠]遗失的美好》葡萄魚

3、下

　　自此以后，鞠万也就真的憋足了一口气，死活不去找石毅。
　　鸡毛蒜皮的事儿全部自己做，想以前缴水电煤都有石毅准时提醒，饭菜现成的可以吃，寂寞了有人可以陪着插科打诨，无聊了随时可以抓人出来杀时间，鞠万揭开泡面盖子，狠狠的吸了一大口，“老子就不信拿不下小诗！”

　　所有人都察觉出鞠万是下了功夫和决心是要把小诗追到手的，因为他实在做得太明显。
　　每天上下班当车夫，热脸贴冷屁股也在所不惜，买热腾腾的早餐，请客吃中饭，晚上还有情意绵绵的特别礼物。没多久下来，小诗那天晚上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想想那也是啊，对着鞠万那张盈满笑意的脸，谁能狠得下心坚持说不呢，
　　于是在某一天，鞠万牵着小诗的手同时来到公司，中午吃着小诗爱心便当笑得跟白痴一样，他们的关系算是人尽皆知了，鞠万攻垒终于首战告捷。
　　他还特得瑟地拖着小诗去隔壁部门遛弯，一个劲地说，“以后你们可不能欺负小诗了啊，她现在是有主的人了。”
　　其实也就说一人听，Peter那张脸都气绿了，躲在复印间不出来。鞠万又扯着嗓子喊，“那谁啊，其实咱小诗不喜欢吃法国菜，以后别浪费心思了啊！”
　　小诗笑着提手砸他，“够了啦，我们走了。”
　　“好好好，各位我们走了啊。”鞠万握着小诗，一脸贼笑，心花怒放。想我今天可报了一箭之仇，什么了不起的，就你个娘娘腔还跟我斗！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哭去吧你。

　　到了中午，鞠万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要跟石毅报告今天的光辉战绩。在手机“嘟嘟嘟——”了三声之后，幡然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挂断，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急了一头的汗，好像坐完云霄飞车。暗骂道，鞠万你你抽什么风，绝交俩字你不认识啊你。

　　那一头，石毅坐在沙发椅上，出神地盯着“未接来电：鞠万”的手机屏幕，许久才勾起嘴角，笑得落寞。轻轻叹出一口气，才把手机放到一边去。

　　昨天晚上，钱真智打电话来，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大石你怎么不管管你家鞠万，这礼拜第几次来我家蹭饭了你说？每次都把冰箱掏空了，还把海堂最喜欢的牛奶布丁都顺手拿走了，有没有搞错啊！”
　　石毅被堵得愣半天，“……啊？真智啊……”
　　“就是我啦，你跟鞠万闹什么啊？我问他也一句都不说，看他苦着脸的样子我都不忍心统计数据了。”真智试探性地又说，“不过我收到消息是说他追公司一女生追很勤快啊，叫……什么小诗对不对？”
　　石毅低下头，垂下眼睑，声音里却有伪装的轻松，“是啊，是叫小诗，鞠万跟我提过，是他们公司的大美女来着……”
　　“诶……我说大石你……你们俩……算什么啊！”钱真智就是皇帝不急，那啥急。
　　石毅笑出声来，“真智，我也想有人告诉我……我们算什么……”
　　“好，我懒得管，行了吧，大石你好自为之。”真智恼了，“别说我不告诉你啊，鞠万这阵子还真狼狈，那黑眼圈又冒出来了。我看那小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怕是该拿的拿了就一脚踹了他，鞠万什么脑子你比我清楚，能想到这一层就出鬼了。也就你说的他能听……”
　　“真智，我跟他说过，我以后不管他了……”
　　“呃，”钱真智语塞，“哎，我说你们啊……”
　　“好了好了，真智你也别瞎操心，不就牛奶布丁嘛，下次我来你家给你买一打，肥死海堂算了。”石毅取笑他。
　　“大石你傻啊你，不是布丁的问题好不好。”
　　“是是是，布丁没有问题，什么都没有问题……”

　　挂了电话，石毅瘫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就像多年前自己也会躺在床上久久久久地盯着上铺的床板，即使看不到，只要感觉到上铺轻微的转身带动的震动，然后胸腔就会被填满，那时候是如此容易被满足。只要那个人明媚的笑脸在附近，就会觉得快乐，而现在呢……
　　“石毅你也是个傻子啊……”终究，他忍不住自嘲道。

　　鞠万最近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懒散如他不管倒在哪儿都能梦周公的他居然开始失眠，早上起床自己被镜子里的已经进化成熊猫的自己吓个半死。上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老觉得手脚没地方放，动不动就掏出手机看，一看就是老半天。于是，现在他苦闷的对着电脑打瞌睡，跟啄木鸟似的。
　　MSN跳出一个窗口，小诗顶着自己的照片问：今晚一起走？
　　鞠万勉强撑开眼皮，自己头像上那只加菲猫笑得很欠扁：——好啊。
　　——最近很没有精神哦，睡不好么？
　　——大概压力大吧，睡不着
　　——睡前喝一杯牛奶会睡好一点哦
　　鞠万又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冰箱，还有跟冰箱一样空空如也的钱包，头觉得更疼了。

　　下班后，小诗挽着鞠万一路走，一路说着办公室的小道，鞠万撑着精神尽量附和。
　　红灯闪过，鞠万垂着的脑袋瞬间竖起来，跟来人打了一个照面。
　　大大大大……大石？！鞠万心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他跳起来。小诗感觉到他的不自然，疑惑道，“怎么了？”
　　“啊……那个，”鞠万一边纠结着一边往前走，他不确定石毅究竟有没有看到他，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石毅总是看上去出神的状态。有时候，鞠万只有不断跟他对话，逗他笑跟他闹才能确定大石真的在这里，而没有游离。
　　在两人就要擦肩的时候，鞠万下意识的就松开握住小诗的手，咧开标准鞠万傻兮兮的笑容说道，“嗨！大石，好……”
　　话未说话，石毅就从他旁边走过，留下一阵清风，吹散了鞠万没说完徒留在空气中的对话。
　　这下，鞠万，彻底、傻、了。

　　吃晚饭的时候，鞠万觉得头疼欲裂，胸口那小火苗不停的烧啊烧地，一路烧到脑子里。然后他双眼血红的想，诶诶诶？我被气地变色盲了么，怎么看这些菜都红的……
　　小诗坐对面笑道，“鞠万，这家川菜馆很有名啦，这些都厨师推荐菜哦。”
　　鞠万垮下一张脸，川菜啊。对于爱吃糖醋小排的鞠万而言，是一点辣都碰不得的。于是他盯着面前的水煮鱼，泡椒牛蛙等等等等，始终下不了筷子。
　　此时，他忽然很怀念某间小屋里的番茄炒蛋，想念简单的紫菜汤，想念在大夏天里陪着他一起赤膊喝着冰啤酒嚼花生米看大师杯的那个人。
　　——停！鞠万嘟嘴生气，那见面都不相识的家伙谁啊，不认识！该生气的是我鞠万诶，他算什么啊这时候耍个性？我刚干嘛嘴贱打招呼啊，我们在吵架，冷战诶！
　　“鞠万？在想什么呢？”
　　鞠万看着对面，小诗精致的妆容，忽然很迷惑。追到小诗不是应该很满足么，为什么过了最开始得意的那一阵，现在就只觉得烦躁呢？果然啊……就是那大石，给我添堵！
　　“没事！吃饭吃饭！”鞠万一咬牙，一跺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埋头苦吃。

　　从不吃辣的人，肠胃受到太大刺激的结果就是鞠万那晚上的时间都是在马桶上度过的。

　　第二天不用照镜子，鞠万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堪比僵尸。
　　于是他决心请假。无力地挂了打给公司告假的电话，继续趴在床上装尸体。
　　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头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肚子也好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神啊圣母玛利亚啊耶稣基督啊，鞠万心里不断默念，好想吃白糖粥啊好想吃白糖粥啊好想吃白糖粥啊……
　　鞠万心底还在等一个人会给他煮粥的人来，可是他不想承认。

　　他给小诗打电话，“小诗啊，我……”
　　——鞠万？你今天没来上班哦？
　　“是啊，小诗我，不舒服……”
　　——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嘛，好好躺着别乱跑。
　　“小诗我，想……”
　　——不舒服就别东想西想的啦……啊，要开会了。我先不说了哦，你好好休息啊，BYE……

　　鞠万看着手机，什……什么嘛！不是应该“鞠万你没事儿吧我马上就来看你……”诸如此类？撇嘴，鞠万不死心的又打电话，“……真智，我病了……”
　　“嗯？……谁病了？你？鞠万你病了？”
　　“靠，真智你啥口气，我就不能病啊！”
　　“我不是这意思啊鞠万，你以前不都被大石养的好好的，要病也轮不到你啊……”
　　“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嘛……算了，我今天没力气跟你吵架，不说了不说了！”

　　鞠万气咻咻的挂断电话，把身体蜷缩成一个团子，自恋自艾。气了没多久，也就混混沌沌睡着了，却不知不觉默念起来，大石我不跟你吵了，别冷战了好不好……为什么每次吵架难过的就我一人……怎么你就那么容易就可以装不认识装无所谓……

　　在梦里，鞠万梦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细心地给他盖好被子，又掐着自己的脸跟揉面粉一样的来回搓，他不禁叫，“……别闹啊，大石。”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鞠万是被饿醒的。爬起来，裹着被子一路翻滚着来到客厅，却被屋子里弥漫着的甜甜香气捕获，一下子来了精神，冲到饭桌前，果然一锅子是还冒着令人落泪的热气的白粥。鞠万于是热泪盈眶了，真智我刚刚骂错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我明天晚饭就去你家报答你我保证不跟海堂抢鸡翅膀吃了……

　　唏哩哗啦干掉一碗，鞠万起身准备去盛第二碗，忽然顿了顿，脸上出现迷惑的神情。
　　不对啊，我不舒服的时候想吃白糖粥的习惯……不是……只有……大石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