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戏言师

17、周旋

　　两人并没有在秦老家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开了。出了门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唐冰，终于开口说道。
　　“你不觉得奇怪么？”
　　“你指什么？”
　　许尉问道。
　　“那孩子离家出走的时候才只有16岁哎，这么小的一个少年，离开家之后要怎么生活？”
　　“你可不要小瞧小孩子们倔强的脾气，我当年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也不过才17、18岁而已。”
　　“可是他是个有钱家的大少爷吧？”
　　唐冰故意加重“有钱”两字，许尉微微苦笑。
　　“你不也是富二代么？有钱家的小孩又不是真的脱离了父母关系就活不了了……就跟现在的你一样，不是也活的好好的么。”
　　“二十年前跟现在比起来，可要艰苦许多啊。”
　　唐冰感叹。
　　“秦鸿轩可没你想的那么笨……他既然会准备周全之后才离家出走，那想必也一定是想好了出路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毅然决然。”
　　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烟，这半天都没有抽烟，许尉憋得实在有点难受，点燃之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许多。
　　“不过还有个事情我也想不通。”
　　唐冰又继续说道。
　　“一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就算再顽劣，也不至于会闹到被学校勒令停学这种状态吧？”
　　“学习成绩优秀，但是却没有什么朋友，只能说明秦鸿轩的性格比较阴沉，只不过照片上看起来，却完全不像……”
　　回忆起相片上那个少年的俊秀的脸庞，却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性格比较阴沉的孩子。
　　在一旁的唐冰略微皱了皱眉。
　　“难道是校园欺凌事件？”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俩就算这么猜也猜不出什么结果，反正都要查，不过就先从他高中的学校开始查起吧。就算他在学校里没有关系好的同学，但至少师生关系还是有的，也许或多或少都可以问出来一些关于秦鸿轩的事情来的。”
　　掐灭了烟头，许尉慢悠悠的朝着山下走去。
　　此时夕阳的余晖已经洒满了整个陶柳镇的田野，从远处望去，一片赤橙金黄，景色虽美，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寂寥。
　　在酒店休息了一晚之后，果然身体觉得舒缓了许多，一大早许尉和唐冰便离开了酒店，不过他们却没有一起行动，而是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进行调查，这也是最节省时间的方法。
　　许尉最先锁定的调查目标是秦鸿轩曾就读过的私立男子高中，而这所学校并不在陶柳镇上，而是在樊城镇，从这里开车过去大概需要1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唐冰则留在了陶柳镇，因为许尉给他安排的任务，就是去警察局以及政府机构——关于人口普查管理处的调查。
　　虽说唐冰要进行的调查可能会略微有些困难，但好在当年秦鸿轩失踪的案件在警方有过案底，只要可以查阅相关的资料，就可以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至于政府机构方面的调查，只要有家主可以提供相关的人事证明，就可以顺利的调出个人资料及档案，这点对于唐冰来说，还是可以轻松应对的。
　　而许尉这边，反倒是调查起来相对要困难了许多。
　　因为据说这所私立男子高中是全国有名的升学率超高的国立高中，从建校起，这所学校就一直保持着严禁的管理作风，学生只要入校，就会进行全面系统化的教育，甚至还实行了少有的全员住宿制度，像这种封闭式的学校，想要在里面查到什么信息，就比较困难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如何才能撬开老师的口。
　　在许尉还没有去往私立男子高中之前，就已经先打过电话跟校方的负责人联系过了，因为毕竟秦鸿轩这件事涉及到了学校方面的一些责任，所以校方也同意了许尉的拜访，只是到底能否从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线索，就还要看许尉的能耐了。
　　在门口接待许尉的，正是在电话中跟他说明学校事宜的负责人兼教导主任，对方似乎并不太愿意接受许尉的来访，但表面上还是做的很周到，许尉虽然是想客客气气的先周旋一番，但对方似乎并不吃这一套，索性他也就不再客气，直接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可以见一见秦鸿轩当时的辅导老师，有一些问题我希望能够当面跟他请教。”
　　许尉之所以会最先要求见辅导老师，而并非班主任，其实是有原因的。
　　首先高中的辅导老师，通常除了会辅导学生的学习成绩以外，包括平时的作息生活，课堂表现以及课外活动，他们都需要时常的关注和了解，所以比起班主任，辅导老师手上的资料会更加的详细。
　　其次，现在国内的大部分学校，都会配有辅导老师这个职位，而大多数的辅导老师都具有或多或少的心理学方面的知识，这是为了可以让学生跟老师之间能够更好的沟通。
　　虽然辅导老师跟那种驻校的心理辅导老师比起来，心里学知识差了很多，但如果没有这一项技能的话，也没办法跟学生进行良好的沟通。
　　而且像私立高中这种管理严格、师资雄厚的学校，他们在招收辅导老师的时候，也一定会比较注重这一点，而这一点对于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关系也有着重要的联系。
　　在许尉看来，辅导老师的这项技能非常重要，这也是他想要找辅导老师见面的最主要原因，因为他们会发现学生身上很多普通老师所无法发现的小细节，而通过这些细小的事情，很有可能就会知道这个学生的某些心理状态，甚至可以预测到将来会发生的事。
　　当然，他也完全可以先从学生们开始查起，但他却无法保证秦鸿轩的同学们会知道关于他的事情，而且如果先从同学关系开始查起的话，不仅会很麻烦，而且也会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他才会将目标锁定在辅导老师的身上。
　　“哎呀……关于这一点，很抱歉，因为当时的那位老师，在秦鸿轩同学被停学之后不久就离职了。”
　　教导主任客气的说着，可是言语里却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离职了？”
　　许尉有点惊讶，没想到刚一开始调查这个案子就遇到了麻烦的事情。
　　“是的，所以你的要求我们无法满足。”
　　“请问他离职的原因……是因为秦鸿轩么？”
　　“我可没这么说过哦，请你不要胡乱猜测。”
　　教导主任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什么都不肯透露，许尉觉得有点火大。
　　不过他确实觉得辅导老师的离职原因，是跟秦鸿轩被勒令停学这件事有着某种联系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学生刚被停学，老师就离职了？……而且看教导主任的态度，似乎也说明了这一点。
　　“那不知校方可否提供一下那位老师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对于许尉的追问，教导主任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们学校不管是对学生也好，教师也罢，都有着严格的管理要求，所以我们没办法在没有得到对方允许的情况下，将他的私人信息透露给你，这一点还请你谅解……更何况，那位老师都已经离职快20年了，他之前所留的地址和联系电话，也不一定现在还管用……”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给么？虽说是愿意配合许尉的调查，可到头来，却还是推三阻四，许尉实在不明白，校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要隐瞒什么……
　　“关于秦鸿轩失踪这件事，当时家主秦老先生虽然并没有追究校方的责任，但是最先引发秦鸿轩离家出走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校方对他进行了停学处分，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处分，我不会追究，但是学校的责任却不能不负……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20年，但终究还是在贵校发生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多多少少都会给贵校带来不好的声誉吧？”
　　许尉有条不紊的说着，很明显，这些话已经刺激到了这位有些上了年纪的教导主任。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学校的执教老师了吧？那么……应该也是你亲自发布的停学处分吧？”
　　“你……”
　　听到此处，教导主任的面色立马变成青灰色，差一点就跳起来了，而许尉却适时的收住了威胁的话语，转而温和的说道。
　　“你不要激动，我并不是想要威胁你和贵校的声誉，我只是受了家主所托，希望能够尽快找到秦鸿轩的线索而已，至于2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没兴趣知道，所以……还请你帮帮忙。”
　　对付强硬的人，自然也要用相对强硬的手段，其实许尉本不想做到这个地步，但校方自私而又强硬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有些心寒……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象到了自己会遇到阻碍，只不过没想到他们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就仿佛是在推卸所有的责任一样。
　　他忽然觉得，当年离家出走的那个孩子越发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