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撩不动gl》听絮

17、客户

　　周六，唐雪晴早早起床，跑回了自己家里。

　　她是A市本地人，是一对模范妻妻领养的孩子。两个妈妈能在领养条件放宽到同性伴侣的最初阶段成功领养到她，条件自然不错，大妈妈出身书香门第，是隔壁D大的教授，小妈妈开了家公司，比不上X集团莫家那样的豪门，却也能给她提供不错的物质条件。

　　她从小被宠大，自身争气，成绩优异乖巧懂事，完完全全是“别人家孩子”的标准模版。活了这么多年，她没有经历多少挫折，最郁闷的难处也就是碰上童淼淼这颗让人撞得满头包的石头了。

　　几天前，童淼淼这个毫无情趣、一句话噎死人的呆子在她想要坦白过去的时候，用一句“童装模特”把天给聊死了。

　　唐雪晴心里那个恨。

　　她必须要把以前杂志上那张是个人就夸、美炸了的硬照翻出来给淼淼看！

　　唐雪晴带着这股干劲，一进门就往书房奔。

　　“雪晴回来啦。”她的小妈妈从二楼的大卧室里出来，正好捉到三步作两步、冒冒失失往里冲的她，“吃早餐了吗？”

　　“吃了。”唐雪晴停住脚步，扑过去给个乖女儿的抱抱，“妈妈~”

　　“刚出差回来。”小妈妈是做生意的，常常不在家，对于自己回来一趟就能够碰上她很是惊喜，“你是不是感觉到妈妈回来啦？“

　　唐雪晴对上小妈妈期待眼神，当然不会挑这个时候说杂志的事情，笑着撒娇，“嗯~想妈妈了~”

　　“真乖。”小妈妈摸摸她的头，“来，跟妈妈聊聊天。”

　　“好啊。”唐雪晴不想扫了妈妈的兴致，但还是忍不住惦记要找杂志的事情，“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看以前的照片吧。我拍过的那期《流光》杂志还在书房吗？”

　　“在，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跟你一起看照片~”

　　小妈妈挑眉，“说实话。”

　　“……我想给朋友看。”唐雪晴知道自己瞒不过小妈妈，抿了抿唇，顺从本心说了想说的话，“保存还完好吗？清晰吗？有没有高清电子版，我现在就给她发过去。”

　　小妈妈被她一串话给砸愣了，无奈摇头，带着她去书房，“什么朋友让你这么着急？”

　　唐雪晴看到书房大柜子就一头栽进去找了，答得含糊，“很重要的朋友。”

　　“女朋友？”

　　“还不是。”唐雪晴的心思全在找杂志上，说话漫不经心的，“妈妈，别问了嘛，快帮我找找。”

　　“好好好。”小妈妈惯着她，不顾身上还穿着容易沾灰的睡袍，撸袖子就开始帮她翻箱倒柜了。

　　她们正忙着，另一个做教授的大妈妈晨跑归来，看到两个不爱看书的人居然一头埋进书堆里，愕然片刻，走过去问了句，“你们在干什么？”

　　“妈！”唐雪晴响亮叫了声，扑过去要抱抱，“你回来啦~”

　　大妈妈冷静地挡住了她，“我身上有汗。”

　　“我不管我不管，”唐雪晴掐了把软糯的声儿，扁扁嘴凑上去，“就要抱抱。”

　　大妈妈推不开她，只好展开手由她扑到怀里，揉揉脑袋问，“今天怎么回来了。”

　　“想你们了呗~”

　　“不是。”依然在翻杂志的小妈妈镇定拆台，“她来找以前当模特的照片，想给追求的人炫耀显摆一下。”

　　“……”唐雪晴咬唇，小声辩解，“也是想你们了嘛。”

　　小妈妈扑哧一笑，捏捏她的脸，转头问大妈妈，“你知道放哪里了吗？这些杂志都是你发表的论文，我接受的采访，没有女儿的。”

　　“哦，我觉得不常看，就放到最上面的柜子里了。”大妈妈拿过小妈妈手里的杂志，淡然的眸色在见到老婆的照片之后融化成一汪春水，“你在这篇报道第一次提起我了。”

　　“是啊。”小妈妈轻笑，“你一眼就认出是哪期采访，看过多少次了？”

　　“昨晚还看呢。”

　　被晾在一边的唐雪晴：“……”

　　她突然感觉自己并不是这么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而是一颗闪耀了十八年的灯泡怎么办。

　　“妈妈妈妈妈妈……”唐雪晴不甘心拍拍手，想要引起妈妈们的注意，“你们先告诉我杂志放在哪个柜子里再秀恩爱，好不好？”

　　大妈妈摇摇头，仗着身材修长一踮脚就勾到了最上头的柜子，左右各抽了本递给她，“这是你小时候的，这是你长大之后的。”

　　唐雪晴昂头看了一眼，发现大大的柜子里撂了厚厚的两沓，整整齐齐，一堆是小时候参与拍摄的杂志，一堆是长大后当模特的杂志，心里暖暖的，“你们买了这么多啊。”

　　“不止这些，有的已经送给亲戚朋友了。”小妈妈说，“杂志多的是，保存得好好的，你直接送给你的准女朋友吧。”

　　唐雪晴满意点头，“嗯！你们果然还是爱我的。”

　　“什么时候不爱你了。”大妈妈啧了声，从秀恩爱模式里抽离出来之后就是抓学生缺课时的铁面无私模样，一句句追问，“你要追的是谁？多大年纪，做什么的，长什么样，家庭情况如何，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们看一眼。”

　　唐雪晴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呃……”

　　“你别急嘛。”小妈妈依然是说大实话的拆台专家，“她说连这种陈年往事都要翻出来给人家看，明显是没招了，追不到，怎么可能带回来。”

　　“……”

　　唐雪晴听得不高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大实话。

　　大妈妈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还是操着一颗关心女儿的心，“其他问题总答得上来吧？”

　　“对啊。”小妈妈也露出了一样的担忧神色，“你了解她吗？不会还是远远看着的花痴状态吧？”

　　“不是！”唐雪晴逞强，“我跟她的感情越来越好了，一表白就能交往了。”

　　大妈妈若有所思，小妈妈嘴唇翕动了一下，又要说点什么。

　　“停！你不要说了。”唐雪晴天天被坚硬如石的童淼淼拒绝已经够难受了，不想再遭受打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有进展再告诉你们，现在先不聊这个。”

　　妈妈们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闭上嘴。

　　唐雪晴松了口气，拿了杂志去光线充足的地方，拍下照片发给童淼淼。

　　“雪晴啊。”大妈妈去叮嘱厨房多做点菜了，小妈妈走过来，关心一下女儿追人的进度，“你和那个人感情怎么样了？”

　　“还不错。”唐雪晴想了一想，“她会给我做饭，会给我买零食，会陪我自习，会跟我聊天发信息……”

　　小妈妈耐心听完，问了个关键问题，“谁主动的？”

　　“……”唐雪晴扁扁嘴，“都是我要求的。”

　　小妈妈拍拍她的肩膀，“也不错，她愿意陪你就是对你有好感。”

　　“不是啦。”唐雪晴与小妈妈比较亲近，觉得没必要逞强了，小声求助，“她把我当小孩子，做的一切都出于……照顾幼小的同情心理。”

　　“把你当小孩子？”小妈妈被她吓了一跳，“那个人多少岁了？”

　　“23岁。”

　　“……”小妈妈惊恐的表情就这么收了回去，“你是不是表现得太幼稚了？”

　　“还好吧。”唐雪晴叹气，“我没招了，你教教我怎么办吧。”

　　“你让她做饭，买零食，陪着自习，完全在索取，没有为对方做点什么，”小妈妈给她分析了，“还有，她23岁，已经毕业上班了吧。你聊天发信息的频率会不会太高了，显得很粘人？”

　　唐雪晴委屈，“我也感觉有点粘人。但是……我真的想跟她待在一块。”

　　小妈妈摸摸她的头，安慰说，“那就帮她的忙。”

　　“……帮忙？”

　　“你也得为她做点什么吧。”

　　“我给她介绍了《流光》的编辑！”唐雪晴一说到这个还来气，“我说以前做过模特，她居然问我是不是童装模特，太过分了！”

　　小妈妈不言不语地拿起了被冷落在旁边的另一本杂志，熟练翻开某页，正好是她被某名模牵着手笑得可爱的童年期留影。

　　“好吧，是我反应太大了。”唐雪晴撇撇嘴，“我再想想办法。”

　　“加油，你可以的。”小妈妈鼓励了下，说了谈话的重点，“成功的话，记得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唐雪晴点点头，心里却是另一个打算。

　　成功了就把童淼淼带回来给妈妈们看？

　　不行不行，童淼淼脑袋不开窍，容易得罪岳母组。

　　她得好好调丨教一段时间。

　　——

　　唐雪晴想着要为童淼淼做点什么事情，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能够办到的也就是替童淼淼拉客户了。

　　拉客户讲究口才，更讲究人脉。唐雪晴想了想自己的关系网，果断放弃了动用妈妈们人脉资源的想法。的确，妈妈们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认识的人恰好有不少是童淼淼的目标客户，但她觉得自己回家找帮助像个没断奶的娃娃。

　　不如自己寻找商机，磕着碰着没关系，好歹是努力过了。

　　唐雪晴先从公司资源入手，想法儿弄到了VIP客户的联系册，问过童淼淼可不可以打电话，得到允许就做了一个个问过去的计划。童淼淼同意是同意了，对她广撒网总能中一个的天真想法不赞同，“你先了解一下珠宝定制是怎么回事再打电话，否则白费功夫。”

　　她心想有理，乖乖做功课，有了数就开始一个个打电话发信息。一次次失败后，她确定了几个有意向的客户，琢磨出了经验，正要追踪发展一下，遇到了无法跨越的坎儿。

　　公司正式成立两个子品牌，一个是王浩昱负责的Mr，一个是童淼淼和谭韶诗负责的Ms。唐雪晴跟着童淼淼，从公司设计部正式调到了子品牌那边去。

　　“不好意思，这是设计部的客户。”柯姗监督她收拾东西，要求格外严格，直接把她做了备注的客户联系册收了回来，“每个设计师都有固定的客户群，抢客户是大忌。”

　　“是吗？”唐雪晴不服气了，“小王抢过淼淼手上的客户。”

　　“你说邓烁雨吗？她同时下了两个单子，联系方式还是归在淼淼的客户列表上。”柯姗翻开名册，准确地找到了“邓烁雨”的名字指给她看，“这叫抢客户吗？”

　　“就是这个道理啊。”唐雪晴顺着柯姗的逻辑说下去，“邓烁雨同时下了两个单子，一个是小王的，一个是淼淼的，这说明客户对定制珠宝的需求在不断提升。我争取一下，或许可以让其他客户同时在我们这里下第二个单子。”

　　柯姗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冷了脸，“唐雪晴，你也会说‘或许’两个字，说明存在失败的可能。客户的耐心是有限的，留下联系方式是一种信任，确信我们公司不会用狂轰滥炸的推销方式。你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在外人看来跟正式员工没什么区别，请不要擅自做这种损害公司形象的事情。”

　　唐雪晴听完了，不怒反笑。

　　果然，柯姗能够在公司混这么久，能够骗到童淼淼做备胎还是有两把唬人的刷子的，一下子把拉客户的事情上升到破坏公司形象的高度，指责的同时不忘点明实习生三个字，提醒着她的身份。

　　“好的，谢谢柯姗姐姐提点。我做事的方式的确不对。”唐雪晴知道自己无法保存客户名册了，直接把名册一页页撕下来喂到碎纸机里。

　　柯姗一愣，“你……”

　　“我做的不对吗？”唐雪晴明知故问，“我这个实习生乱涂乱画，把名册变成了废纸，留来做什么？”

　　“嗯，销毁吧。”柯姗放弃拿到她备注资料的机会，警告到底，“你不要再私下联系客户了，如果我查到你有不符合规定的行为，会直接上报给张副总。”

　　张副总是支持王浩昱所在的Mr子品牌的人。

　　唐雪晴在公司混了大半个月了，已经摸到不少小道消息，懂得这位张副总和自己阵营的余副总不对付。双方势均力敌，硬碰硬没有好处。她心里清楚，就没有逞口舌之快，点点头拿好自己的东西转到了新的办公室。

　　童淼淼和谭韶诗正在研究子品牌新品的设计。

　　唐雪晴没打扰，坐回位置翻着删掉好几页的名册，看一看数量锐减的VIP客户里头有什么值得联系的。

　　她没想到，转机不在名册上，藏在生活里的偶遇里。

　　早有合作的《贵族》电影片方开始拍定妆照了。

　　童淼淼和谭韶诗是电影道具的设计师，要去拍摄现场协助。唐雪晴是个小助理，也跟了去，经过男主角的时候拿到了一张名片，经过摄影师的时候拿到了一张名片，遇上女主角演员杜歆月更不得了了，惹来一句接一句的搭讪。

　　“你也是设计师吗？”杜歆月看她调整手链的动作熟练，柔下声音问了句。

　　唐雪晴摇摇头，“不是，我是设计师助理。”

　　“也会画设计图吗？”

　　“不会，我算个打杂的吧，”唐雪晴感觉杜歆月是个值得讨好的客户，笑眯眯开玩笑，“帮忙送东西，调整珠宝，陪客户聊聊天解解闷。”

　　杜歆月乐了，“是吗？我算客户吗？”

　　“嗯……”唐雪晴故意没答话，专心摆弄着缠到一堆的手链。

　　杜歆月倒是主动，“怎么样才能成你们的客户？”

　　唐雪晴没来得及答，一旁的童淼淼忽的打断了这段和谐的对话。

　　“唐雪晴。”童淼淼头一次用了凶巴巴的语气训她，“我来，你去拿小包。”

　　“哦……”

　　唐雪晴以为是自己调整手链的方式不对，默默退下了。她一边走，一边留意童淼淼的调整手法，发现做法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是续了两步而已。

　　她做的是对的，童淼淼却发火了。

　　难道……

　　唐雪晴寻思片刻，眼睛一亮。

　　淼淼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