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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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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男只应火星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我没有自虐倾向,可是,我也是人类,也有小小的好奇心,他到底怎么长大的哦,到底跟谁才比较熟呢?
还有,他的妈妈到底是谁,会不会姓程,我初中的班主任老师,一节课总要花十分钟的时间夸自己儿子,以至拖堂严重的那个?
好奇心真是要不得的东西,我还在苦苦煎熬,他突然满面肃然,在小板凳上正襟危坐,无比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臭脚丫子……脚趾头……受伤的大脚趾头,那个温柔缠绵哦……
我敢用脑袋担保,他决不是在为我疗伤!
我身上的伤痛不药而愈,像装了个弹簧,一下子蹦起来,他眼角一挑,嘴角一压,冷冷道:“我好久没碰过女人了,你让我摸一下会怎样,要不是我想跟你熟悉一下,我才不会碰你,我也是蛮有格调的!”
危险!危险!
我扶着栏杆瑟瑟发抖,脑中的救护车救火车警车声音响成一团,他扑哧笑出声来,“你呀,难怪嫁不出去,现在很多女生初中就不是处女啦,你这么大还……”他似乎颇为我的前途命运担忧,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叹息。
我再次退后三步,去墙角摸晾衣杆,他丝毫不知道有头破血流的危险,冲我扬扬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下巴一抬,笑吟吟道:“来,为了证明我所言不虚,给你看我以前的校花女朋友。”
远远瞟一眼,我顿时冷汗如瀑,他好不要脸啊,竟然把自己和芙蓉姐姐的照片合成!还是最经典的S型照片!
“过来看看呀,大家都说她很漂亮,跟我真是男才女貌,你说呢?”他满怀期待看着我,眼睛眨得像抽风。
我终于看清楚他的面容,不禁有些迷惑,究竟是他斜眼看我,还是本来他的眼睛就带点斜视。
“过来看呀,看看我的前女友漂不漂亮嘛!我不摸你总行了,知道你是老CN,碰不得!”他自以为幽默,笑得那个花枝乱颤哦……
楼下,四海画院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刚刚走进来,欢欢和二黑比赛着欢呼,真是兵荒马乱,我寻找援军的梦想变为泡影,决定把方圆两米划为我的势力范围,敢闯进来的,晾衣杆伺候!杀无赦!
见我抵死不动弹,他眉头一拧,低头看看照片,长长“哦”了一声,作恍然大悟状,“喂喂喂,别自卑啦,我知道我女朋友身材好,她可是校花呢,一般人哪里比得上!你看这个S型,我特意要她摆的,为了说服她真费了我不少力气,她非说是芙蓉姐姐的经典,依我说,这样能表现出女性的曼妙身材,抄袭一下也无妨嘛!”
他眼角几乎飞入发鬓,脸上有掩不住的桃色光芒,忽而,他目光发了直,带着挑剔的小钩子在我腰上盯了一气,变得满脸懊恼,重重叹了口气,嘟哝道:“都不知道我妈妈看上你哪点,非要撮合我们两个。喂,这个咖啡馆上的怡人,是不是名字里那个怡人?也就是说,这咖啡馆就是你的嫁妆啦?”
喂你个头!我一把火烧到凤凰山,将晾衣杆攥得死紧——我跟你不熟,再喂一声,打爆你的头!
他若有所思,自顾自点了一会头,抬头看天,眼角耷拉下来,一张脸阴转阵雨,怆然泪下,“难怪我妈妈要选你,这个校花女朋友就是因为家里在农村,实在太穷了,而且还有两个弟弟要我养,我妈妈坚决不同意,硬是逼她把孩子打掉,将人轰走。唉……为什么她就不能有你这样的好家世呢!”
他茫茫然低头,看着前女友长叹,“人啊,果然不是十全十美,小玉,你不要怪我,只怪你投错了胎。”
额的个赤脚大仙呐……
我悚然一惊,脚趾头一阵抽搐,引得心肝脾胃肾无一不疼。我已经明白他是哪路神仙,那位每堂课夸儿子的故事还有番外,虽然我现在没变成美丽的天鹅,初中时那真叫最纯粹的丑小鸭,在我无良的父母折腾下,衣服大,眼镜大,头发短,个子小,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受尽那些坏小子欺负。
我一直以为成绩不好坐后排理应坐后排,惭愧得不得了,不敢吭声。熬了两个星期,大头小头哥哥发现端倪,怒不可遏,将那些坏小子揍得哭爹叫娘。后来老外公到学校走了一趟,我立刻被调到前排。
也不知道是为谁心酸,我慢慢坐到地上,苦笑道:“你错了,我家世并不好……”
我想告诉他,四海古城最初没有这样的规模,其实只是一两个大姓的居住地,绝大多数是清末以来的各地移民,现如今孑然一身从外地来打拼的人更多,只有踏实肯干的才能落地生根,谁也不是一出生就家财万贯。
如过天涯那样不诉苦,凡事一力承担的男人,如两位小红那般乐观而吃苦耐劳的女人,构成了四海的脊梁,使四海有了今日的繁华,这些,跟好的家世一点关系也没有……
话没说完,他猛地起身,哗啦啦甩着照片,横眉怒目,大喝道:“易怡人,你这是什么态度!一点也不配合,要我怎么跟你熟悉!为了跟你相亲,我连今天晚上的《四海讲古》都放弃了,做出多大的牺牲!”
我再次苦笑,奉行道不同不相为谋原则,将嘴巴死死闭上。
他满面无奈,挥挥手道:“算了,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说《四海讲古》也不懂,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对我的研究帮助很大。”
我瞠目结舌,这一次的内伤极其严重,以至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四海讲古》系列稿其实是我在父母和各位前辈的研究基础上编纂,该不该告诉他呢?说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看出我惨淡的面色,终于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淡淡道:“你这个女人也真是,非要我动真格的才服气。喂,你刚才说什么家世不好,到底什么意思?”
二黑在楼下冒出头来,用儿歌的曲调高声唱道:“喜鹊姐姐你快来,二黑二黑忙不过来,欢欢哥哥生气了!”
他微微一怔,斜眼看我超过一分钟后,突然冷冷道:“这是你弟弟?”
我迅速回过神来,挤出一个谄媚笑容,嘿嘿两声道:“是啊,别看我弟弟这么大块头,其实他才六七岁的智力,很乖巧,很可爱!”
他仿佛被毒虫猛兽咬了一口,浑身一个哆嗦,将不大的眼睛撑到最大,略带犹疑道:“你家还有什么人?他们有工作吗?”
我打蛇随棍上,笑得那个阳光灿烂,“还有爸爸妈妈,还有老外公,都靠这个咖啡馆过活呢!”
“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我养!有没有搞错!我妈是疯了不成……”
一个眨眼工夫,骂声已经到了楼下,又延伸到车站。这边骂声未绝,楼梯的咚咚声响起,欢欢气喘吁吁冲上来,一个趔趄,扑通跪在我身边,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他戳戳自己的馒头脚,又戳戳我肿成小笼包的脚趾头,嗫嚅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我毫不客气地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恶狠狠道:“你最好赶快锻炼,下次还背不动我,看我不掐死你!”
我的威胁非常有效,他嘿嚯嘿嚯两声,气沉丹田,迅速将我扶起来放在背上,吭哧吭哧两声后,噩梦重演,他变成四海小吃——糍粑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