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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汤旌宸看着她泪流满面,“四儿不告诉您,是怕您不要我……”

      她那时父母身亡,无家可归,哥哥又生死不明,她无处可去。

      “怕?”看她落泪,汤旌宸到底是不忍心。他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心却痛成一团,“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怕?”

      汤四儿无助的摇头,她说不出来。

      汤旌宸却替她说了,“是因为不信我,对么?”

      她的眼泪落下的更多了,“爹爹……对不起,四儿错了……”

      他何德何能,让漠北的公主哭着说自己错了呢?汤旌宸眼中有着挣扎和痛苦,她有什么错,错的人是他,是他错了。

      汤旌宸捧起她的脸,重重的吻了下去!

      “唔!”汤四儿红红的眼睛里全是震惊,爹爹,他,他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一个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吻,不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即离,而是男人的舌尖挑开了她的齿缝,一场惊心动魄的掠夺。

      他爱她,爱到情根深种,爱到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可她偏偏如此伤人,让他如同困兽,无助又愤怒。

      汤四儿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染上压抑的怒火和将要燃尽一切的恨意,心口就像是被人重重一击。

      她是欺骗他了,他可以生气,可以打她,哪怕让她滚出将军府,但为什么偏偏是恨?

      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恨,还有这亲吻……难道不是该和喜欢的人!

      汤四儿的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滑过脸颊,落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

      她被他压的不禁向后仰去,腰抵在了桌边,冷硬的触感让她有些清醒。被反扭在身后的双手在桌子上摸索起来,触到一丝冰凉。

      汤四儿将牙齿狠狠一闭,咬伤了他的唇,两人的口腔里顿时弥漫开血的甜腥。

      汤旌宸吃痛,不得已将她松开,可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一把在烛火下闪着寒光的剪刀就戳进了他的胸口里!!

      ……

      上将军在凤凰庙遇刺,伤势严重,养女汤四儿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皇宫里的暗卫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恒帝,等候吩咐。

      恒帝放下了手里的朱笔:“剪刀?”

      “是。”

      “离心口很近?”

      “回皇上,御医说如果剪刀在往里插一寸,将军命就没了。”

      “他现在如何了?”

      “还在昏迷当中,御医说将军失血过多,怕是得休养一段时间。”

      恒帝噗嗤一乐:“多派几个御医去将军府,等将军醒来再来禀报朕,至于汤四儿那边嘛——就先给朕盯着吧,竟敢伤了朕的上将军,那就让她吃一吃苦!”

      “是。”

      恒帝拿起自己画好的远山碧水,看了看,满意的直点头:“双喜!”

      小奴才从殿外快步进来:“奴才在。”

      “你过来。”

      小太监亦步亦趋的走过去,“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你瞧瞧,朕工笔如何,还差在哪里?”

      “……”

      双喜很为难,“皇上,奴才愚钝,奴才看这画挺好的。”

      “是么?”

      “是。”

      恒帝挥了挥手:“罢了。”

      小太监退下去之前犹豫了一下,“皇上,奴才愿意为您分忧。”

      “你不懂,快退下去吧。”

      “……嗻”

      双喜忧郁的退下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深夜,将军府。

      汤旌宸醒来时最先看见的就是自己寝室中绣金的深色帐顶,接着就看到了寝榻边围着的一群白胡子太医,他们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他,好像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汤旌宸受伤昏迷一天一夜,醒来时记忆有短暂的空白,还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的躺在床上,身边还聚着这么多太医。

      直到他动了动,心口位置传来锐痛,惹得他发出“嘶”的一声痛吟,那些记忆才一点点的回笼。

      “将军小心!”耳边传来太医的惊呼,汤旌宸也被很多双伸上来的手按住。

      “伤口太深,位置刁钻!将军失血过多,切记好好休养!五日之内都不宜多动!”

      “是啊,将军您躺好,让老臣再为您检查一下,若是伤口崩开需要及时换药!”

      汤旌宸看着帐顶,任由他们检查自己的伤口,突然问道:“小姐呢?”

      他才清醒,声音哑的厉害。

      给他检查伤口的人手一顿,围在他床前的几个太医也神色微妙:“这……这个老臣也不太清楚……”

      “帮我叫副手进来。”

      “啊,是是是,老臣这就去叫。”太医一拱手就要退下,周围几人见状,忙不迭也跟着附和,“老臣也去,老臣也去。”

      副手进来的时候就见汤旌宸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看上去毫无生气。

      副手垂首立在一旁,眼睛看着地面:“回将军,小姐将将军刺伤口便离开了凤凰庙,现下人还未找到。”

      “继续找。”

      汤旌宸言简意赅的下了一个命令,随后又说,“莫言为难她……”

      夜色正浓,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巷子里一闪而过,正在巡逻的侍卫队发现异常警觉的向那个方向望去,却见一只流浪猫“喵”的一声从黑暗中跑开。

      “是只猫。”领头的侍卫摇摇头,手指着另一条路,“咱们去那边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许久,一个小脑袋瓜才从墙后小心翼翼的探出来。

      汤四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望着不远处的将军府,握紧了拳头。

      要……回去吗?

      可她差点杀了他,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他一定恨死她了。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否醒来了。

      汤四儿无力的蹲在角落里,痛苦的埋下脸。或许吧,或许她真的像大夫人说的那样,她本来该死,本来就不该活。她害他未娶心爱之人,她害他恶名满身,他对她掏心掏肺,可最后她却要杀了他。

      ……

      该怎么样呢?

      汤四儿想哭,想起汤旌宸对她的好,一点一滴的浸透了她骨血的好。她又不是无情人,直到一切都无法再挽回,她才惊觉原来自己有多喜欢他。

      这种喜欢有别于把他当做爹爹,把他当救命恩人,矛盾的情感曾让她在夜里彻夜难眠。

      她曾试图说服自己,他对她的宠爱是源于爹爹的身份,曾找了千万种理由来搪塞,来做借口,故意不去看他眼里的落寞,他眼里的伤,可是,到最后还是不能自欺欺人。

      她后悔了。

      要是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可她伤了他,拿一把可笑的剪刀刺穿了他的心口,她摸到了他温热的鲜血,那颜色太过鲜艳了,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时候,他一定很疼,一定被她伤的很疼吧……

      混乱中的汤四儿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直到有什么人蹲在她面前,一只大手抚摸住她的头顶。

      “丽古铎,你为什么哭?”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嘴唇抖了几抖,发不出一点声音。

      高大的男人目光冰冷,寒夜一样的眸子映着她的弱小与无措。他的手慢慢下移到她的领口,然后抓住,动作没有任何怜惜的意味。

      “随孤回去了。”

      他这样说着,便像拎鸡崽一样将汤四儿拎了起来。

      侍卫队找了大半个晚上,也没找到汤四儿。想她离开时身无分文,城门又被封锁,她是根本就不可能离开京城的。

      “她在躲我。”汤旌宸苦笑。

      “那剪刀如若在往里多插一寸,你可就死了。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爱躲就让她躲,你还找她做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朕想的这样,那她为何拿剪刀捅你不捅朕呢?”

      “是我的错……咳、咳咳!”

      汤旌宸情绪激动,牵动了胸前的伤口,顿时引起了一阵猛咳,恒帝手足无措,不敢再刺激他。“好好好,不是她的错,不是总行了吧?”

      “咳咳!怪我……都怪我……”

      “好好好,怪你,都怪你!”

      “……”

      汤旌宸抬起头看他,一脸的受伤,表情好像是在说:看,连你也这么想。

      “呃……”

      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的恒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可该如何是好?

      尴尬当头,幸好一旁的奴才有眼力见,挤到恒帝和汤旌宸的中间:“皇上,将军的伤口怕是又崩开了,奴才去找太医来看看?”

      “……”恒帝揉了揉眉心,“罢了,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如若有汤四儿的消息,朕会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你。”

      说罢,恒帝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

      如若说一开始恒帝是故意向汤旌宸隐瞒汤四儿的动向,只是为了戳一戳汤旌宸的心窝的话,那么现在是不仅戳了汤旌宸的心窝,也戳了他自己的心窝。

      因为汤四儿是真的不见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如同人间蒸发。

      而那个最开始被恒帝派去盯着汤四儿的暗卫,也被人给不知不觉的放倒在墙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暗卫一滴冷汗掉下来,赶忙回宫禀报了恒帝。

      于是恒帝也傻了眼,汤四儿是捅了汤旌宸然后跑了不假,可她也是漠北的公主,漠北王就要入京,为的就是将她接走,这节骨眼人却找不到了还得了?

      皇宫里立即加派了人手,满城找人,险些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但翻还不敢翻出太大的动静,因为漠北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恒帝这边糟心找人,却不知那边的漠北王在冷漠看戏。因为人就是他掳走的,能找到就怪了。

      所以啊,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其实早在恒帝的人探到耶律隽从漠北启程,打算入京时,耶律隽就已经假扮成老百姓,在京城住了半月有余了。

      而路上的那位“漠北王”,耶律隽想到这个就不由冷笑,他可是让手下特意关照过,能在路上耽搁,就在路上多耽搁耽搁。

      他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并且还以商人的名义在京城购置了一套不错的宅子。据卖宅子的人讲,他看中了的这座宅子曾经住的是皇亲国戚,大大小小也是个王爷来着,可惜后来因为篡位,被恒帝给咔嚓了。

      “公子若是觉得晦气,可以找人来做做法事。”

      “做法?”耶律隽扬眉。

      “是啊,超度一下这宅子的前主人,省的给公子召来什么祸事,有个寺庙做的法事特别灵,不知公子要不要……?”

      “不必。”耶律隽淡淡的回绝了他,要知道他命格里天生带煞,牛鬼蛇神躲他还来不及,还敢给他找晦气?

      耶律隽在亭子里坐着喝茶,模样慵懒的像只狮子。

      时光静静流淌,耶律隽却突然意有所指,懒懒的道:“这京城,似乎还不错……”

      他声音低低缓缓的,像赞赏却又不是赞赏,身旁无人,所以没有人见到他眼里那抹一闪而过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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