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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城镇篇(八.叁)祝家师姐弟 ...

  •   正月初一,平日里卯时过半就升起炊烟的岁寒山庄静悄悄的,直到辰时过半,百无聊赖逗阿黄的小春才见娘匆匆从屋里出来。
      慧娘一边插上最后一根发簪,一边埋怨女儿:“你这丫头,怎么不叫我起床?耽误夫人他们用饭可怎么是好?”
      小春识趣地跟着娘往灶房走,说:“我今早见夫人那边的院里都没动静,我碰到起来给地龙添炭的沈叔叔。沈叔叔不让我叫娘起床,说昨夜祝公子他们和公子爷的舅舅和表妹来了,祝公子他们喝醉了,夫人和其他两个姑娘都睡得晚,今天没这么早起。娘昨天忙了一天,沈叔叔就让娘多睡会!”
      慧娘唇角上挑,她手脚麻利地拿出昨夜泡好的干货,又吩咐女儿注意夫人和几位客人房里的动静给他们送水。
      “夫人,你山庄里的梅花谢了好多,一定是你太美,才有如此闭月羞花的功力!”
      赵敏转头,只见昨夜睡在隔壁院子的祝妤秀头发乱糟糟,眼角还带着睡意地趴在打开的窗户木框上看她梳妆。
      赵敏瞄了她一眼,自顾自在妆镜前描眉,对她笑问道:“蛛儿醒了吗?”
      祝妤秀苦着脸,说道:“那位妹妹模样看着清秀可人,怎么睡起觉来拳打脚踢?害得我以为隔壁有人打架,大半夜起来去看!我刚刚经过的时候还听到呼噜声。”
      赵敏轻笑,转而问她:“祝公子醒了吗?”
      提起祝观澜,祝妤秀满脸嫌弃,但在美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哼了一声,说:“他睡成死猪都不关我事!”
      祝妤秀不想多提祝观澜,她手撑窗框,一跃跃进房间看赵敏抹香膏,“对了,夫人,你今天生辰,张公子要送什么给你?”
      她和无忌哥哥两人的酒席被他们打扰,现在祝妤秀还问她张无忌给她准备的生辰礼?
      赵敏微笑道:“昨夜不是被你们吃了吗?”
      祝妤秀一愣,旋即想起昨夜她和懒猪快马加鞭赶到岁寒山庄的时候饥肠辘辘,看到美人和她相公在房里吃好吃的,她和懒猪就把人家桌上的佳肴“打扫”进自己的五脏庙。
      原来那是张大侠给他的美人夫人准备的生辰礼吗?她当时好像还抱怨慧娘的手艺不如从前……
      “呵呵呵……”祝妤秀干笑几声,拿起手边的小盒子,继续转移话头,“夫人你这香膏怎么这么细腻好闻啊?这要是拿到脂粉铺,得卖不少银子吧?”
      赵敏起身,眼看将将午时,既然离午饭还有时间……
      赵敏看了一眼脂粉未施的祝妤秀,把她按到妆镜前坐好,说道:“除了人皮面具,你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你涂脂抹粉,要不要我帮你上妆?”
      “要,要,要!”祝妤秀欣喜地连连点头,让美人给自己上妆不就是可以近距离看美人?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而且……
      祝妤秀眉毛拧起,和赵敏抱怨道:“夫人,我和你说懒猪那个大蠢驴,我第一次买了一盒胭脂抹脸上,他竟然说我的脸像山里的猴子屁股!哼,这回有夫人给我上妆,我吓死他!”
      赵敏笑而不语,她俯身为祝妤秀细细抹香膏,又拿出小刀为她把眉毛修理整齐。
      刚修完两条眉毛,赵敏就发现祝妤秀的脸和耳朵快比她桌上的胭脂的颜色还红。
      “你怎么了?”
      祝妤秀捂住心口,手扶桌边,大口呼吸几下,艰难地说:“张教主的九阳神功到底是什么惊世绝学?他,他每天离你那么近,看你的脸,闻你身上的香气,不会觉得心跳加速吗?不行,不行,美人你让我缓缓。”
      赵敏听完祝妤秀的胡话,无奈居多,想她赵敏从来只会让别人说不出话,现在竟然会被祝妤秀弄的哑口无言。
      赵敏为祝妤秀画好一对英气的眉毛后,笑问:“你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祝公子长得不好看吗?”
      祝妤秀闻言,吓得差点扔了手里装花露的小瓶子,“懒猪好看?夫人你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
      “女为悦己者容!你这么心急要打扮打扮,不就是想给祝公子看一看吗?”
      祝妤秀忽然噤声,似是在思考赵敏的问题,连赵敏为她抹了红梅色的口脂她都没有注意。
      再说张无忌半夜把祝观澜背到一间空客房,为醉死的祝观澜理理衣服便在那客房的榻上合衣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见祝观澜还在呼呼大睡,张无忌便打算回房。
      张无忌刚走到卧房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祝妤秀的声音。
      ————————
      张无忌回神后,立刻从窗子直接跳进房间把妻子拉到自己怀里,他脸蛋通红,颇为窘迫地对祝妤秀道:“祝姑娘你……你怎么能?”
      祝妤秀闻言,知道张无忌误会她的意图,她笑嘻嘻地问张无忌:“张公子是不是怕夫人被我迷住,所以才这么着急赶过来呀?”
      赵敏面带红晕,祝妤秀的意思她明白,只是这姑娘一见到她就想趁机占她便宜……赵敏再次生出招架不住之感。
      赵敏站在张无忌身边,叹道:“祝姑娘,你想知道你对祝公子是什么感觉,问我们不如问你自己!”
      祝妤秀摸摸下巴,似是颇为纠结,“我们两个抓玄冥二老那两个坏老头那天,本来我打算自己去引鹿杖客的注意。懒猪坚持他去,还帮我挡刀。那时候,我觉得小时候在路边第一次遇到他给他的那块馒头很值。”
      张无忌(赵敏):“……”
      祝妤秀又自言自语地絮叨:“不过,我不想嫁给懒猪。嫁给懒猪以后,走哪都要带着他,还只能看他一个人,烦都烦死了!”
      张无忌似是才摸准祝妤秀的脾性,她看似满嘴轻佻之言,实则心如孩童,想什么说什么。
      她那番自言自语让张无忌忍俊不禁,张无忌笑着去点醒这个局中人:“你不是和祝公子从你们师父那里出山以后就一直在一起吗?既然如此,你嫁给他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祝妤秀恍然,她点头道:“对哦!我嫁不嫁他没什么区别,那就不嫁了!那只臭懒猪昨天敢嫌弃我?我要去把他的小银鱼拿回来!”
      说罢,祝妤秀风风火火地从窗子跳出去,徒留张赵二人在屋中面面相觑。
      赵敏闻到张无忌衣裳上残留的酒味,她想起自己昨晚没有送他的“压岁钱”,她故意捏住鼻子,对张无忌道:“无忌哥哥,你的衣服现在好臭!”
      “我现在就去把它换了。”昨夜祝观澜吐到他外袍上,他把外袍扔在那间客房,身上免不了还有臭味。张无忌歉然笑笑,转身便去换了身干净衣裳。
      不过……张无忌穿上赵敏为他准备好的新衣后,床上床下都找过也未找到腰带和发带。
      “敏敏,你有没有见到……”
      柔软的手臂忽然从背后圈住他,张无忌低头看到那双纤白手掌中的腰带,眼力不错的张无忌看到腰带内侧闪过“吾妻敏敏”这一行小字,他笑着握住那双手,说道:“是你绣的吗?”
      赵敏笑而不语,手里还有另一条发带,她抬头看张无忌的头顶,用脑门顶顶丈夫的后背,说道:“你太高了,再低点!”
      张无忌眼眸一弯,干脆躬身托住妻子腿弯,把她背在背上。
      “这样够不够高?”
      赵敏亲手为张无忌束上发带,却发现张无忌没有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她喜欢这个温暖宽阔的背,却忍不住问道:“你不想看看我给你做的发带是什么样吗?”
      张无忌享受从背部传来的温暖,他把赵敏背到铜镜前。
      “好不好看?”
      赵敏打量铜镜里的张无忌,很满意自己做的青蓝发带和腰带,她兴奋地轻扯丈夫的头发,期望得到一声“好看!”
      “不好看!”
      张无忌一反常态,赵敏扬眉,反问:“哪里不好看?”
      张无忌把她放下,看她的眼神温柔得好像缓缓流淌的小河,“现在才好看!”
      赵敏双颊红晕更盛,娇嗔一句:“我是问你发带和腰带!谁问你我好不好看?你怎么也学起祝姑娘的油嘴滑舌?”
      对着敏敏,他一言一行可是俱出自真心,他俯首衔住那柔软粉唇吻了又吻,不过,这远远不够。
      当他的手自腰侧“漫步”到她那不可思议的挺翘绵软时,张无忌想起片刻前祝妤秀问的大胆问题,怀中人似也是和他想到一处,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赵敏眼中俱是妩媚,亲吻间隙,她笑问她的神医丈夫:“张大神医,为什么我现在心跳得这么快?”
      张无忌笑回:“因为,敏敏你不想把我打进地缝里。
      ——————————————————————
      ***
      在山庄里好吃好喝住到年初三,殷野王便带着爱女和周颠对张无忌夫妇道别。
      经此一别,再见怕是数年后。但,看着舅舅他们的马车离去的背影,已经历诸多聚散离合的张无忌此时并无太多伤感,反而为他们庆幸。
      昨夜,他和妻子说起他和蛛儿的关外之约。如妻子所说,远赴西域游历,舅舅他们趁机远离战场,不必在义军之中勾心斗角。
      “哎呀,蛛儿小妹子走了,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夫人,你要不要来我屋里睡啊?我们可以一起喝酒赏月,探讨江湖门派那些事啊!我知道很多门派掌门人的小秘密!”
      赵敏见祝妤秀神秘兮兮的模样,转头对身后张无忌笑道:“无忌哥哥,我找慧娘泡一壶茶,待会我们几个就一起听祝姑娘和祝公子讲故事!”
      祝妤秀白了一眼祝观澜,“哼”了一声,说:“我的故事只说给长得好看的人听!”
      “张公子,昨天练的拳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再指点指点我?”
      听到身后祝观澜的声音,张无忌就觉头疼。
      这几日祝妤秀和祝观澜师姐弟闹了别扭,祝妤秀整日缠着敏敏,祝观澜就每天缠他切磋武艺。
      祝观澜根基不深,好在轻功很好。但他和方羊羔不同之处在于,方羊羔年纪小,又有学武天分,领悟力和敏敏相差无几,九阳神功的心法他无需多加详解,方羊羔便能自行参透。
      祝观澜比他小一岁,于内功的领悟力和招式的记忆力远不及方羊羔,偏偏他于学武之事并不上心,说什么切磋武艺,只是在拉着他诉苦说祝妤秀从小到大如何欺负他!
      直到午饭前,张无忌手揉额角,终于被祝观澜放回去午歇片刻。
      路上遇到在缠着慧娘给她做甜汤的祝妤秀,张无忌料想赵敏说不定回房。他回卧房后发现外间无人,又进里屋去看。
      只见赵敏把手里的书合上塞到枕头底下,她见丈夫回来,强装镇定地和他笑了笑。
      张无忌见妻子双颊是不自然的红,他上前几步,一边摸赵敏额头,一边问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
      赵敏摸摸自己发烫的脸,摇头把话题岔开。
      张无忌只道是这屋里太暖才致赵敏双颊泛红,他不去多问,顺着赵敏话题和她聊起祝妤秀师姐弟。
      “祝姑娘还在气祝公子那天说的话?”
      提起这个,赵敏忍俊不禁,道;“要是你看我上妆以后说我中了失心散性情大变,我也会生气!”
      张无忌笑笑摇头,道:“多亏他那一句话,我这两天的耳朵没清闲过。我就快听完他们这对师姐弟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故事了。”
      赵敏看出他神情里的无奈,她伸出双臂揉捏丈夫耳垂,玩笑说:“那我替你揉揉耳朵!”
      张无忌被她捏揉得耳朵通红,他笑握住妻子的手,问道:“你想到办法让他们和好了吗?”
      赵敏双眸一转,笑道:“他们那么喜欢金银财帛,给他们一张帖子,请他们做点事自然就会和好。”
      张无忌亦觉此法有用,夫妻俩默契一笑,又合计好要让祝妤秀师姐弟做的事,而后欣然出屋。
      没有和金银过不去的人,尤其爱财如命的祝妤秀和祝观澜师姐弟。
      “这……这……这就去找这几样药材,就给一百两黄金?!”
      祝妤秀吃惊地看完张无忌亲手所书的帖子,再见身边赵敏笑问他们接还是不接?
      祝妤秀激动地不住点头,她一把抱住赵敏,喜极而泣地说:“好夫人,你对我真是没得说!我就送你一本我珍藏的春……”
      祝妤秀还没说完,就被脸色一变的赵敏立刻捂住嘴。
      眼见张无忌在为祝观澜把那几味珍贵的药材的模样画出来,对祝妤秀说了一半的话他好像没有听到,玉面染红的赵敏这才松了口气。
      祝妤秀会意,她怀抱美人温软身子,一时脑袋晕乎,她悄声说:“夫人,你是不是想赶我们两个走,然后和张公子一起探讨书里的奇怪姿势啊?”
      “嗷——”
      张无忌和祝观澜双双转头。
      “祝姑娘,你怎么了?”
      松开赵敏的祝妤秀原地跳了几步,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美人正在疼我呢!”
      赵敏笑着对祝观澜道:“祝公子,既然祝姑娘这么舍不得我,那几株药草你自己去吧,酬劳也都是你的了。”
      几个眨眼间,祝妤秀便在【留在美人身边】与【银子】之间作出艰难选择,她毫不犹豫走到张无忌身边,拿走桌上的几张药草的图画,看向赵敏的眼神甚是遗憾,“虽然跟在美人身边求之不得,不过,为了防止懒猪认错药材我还是勉为其难跟去吧!”
      ————————————
      为了金子把和师姐的别扭放到一边的祝观澜,见师姐离开岁寒山庄以后就在一直傻笑。
      “师姐,你在笑什么?该不会张夫人踩你那一脚把你踩傻了吧?”
      祝妤秀忍不住大笑数声,这才和师弟说:“我在笑夫人虽然冰雪聪明,不过她比那些藏在深闺的那些少夫人还要纯真!哈哈哈哈哈,她嘴上说不要我的礼物,还不是翻开看了?哈哈哈哈……”
      十分了解师姐为人的祝观澜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到底给张夫人送了什么生辰礼?”
      虽然师弟又懒又蠢的像猪,但是祝妤秀不得不承认,跟在她身边久了,这个懒猪还是最了解她的人。
      提起这个,祝妤秀一张俏脸上尽是不舍,“我送给美人的东西自然是我珍藏许久的好东西!要不是看美人那么美,我还真舍不得把书送她便宜张公子!不过,人家给咱们这么好的差事做,送出去就送出去吧……”
      “书?”祝观澜闻言,差点载下马去,他脸一红,结巴着问道:“你,你,你,你把你自己画的那个春……”
      祝观澜实在说不出那几个字,结果惹来祝妤秀一个白眼。
      “《春、宫六十八式》!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没和我去过那些勾栏花楼,还和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
      祝观澜闻言,想起他当年瞄到师姐画的那几张鬼画符,冷汗直冒。
      说起来都要怪老头子,收留他们,却把他们困在山上十年,连个人影都少见,更别说什么美人和英俊公子。
      结果他和师姐下山以后见到好看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会兴奋不已。走南闯北一年,他已经由最初的激动到现在淡然处之,师姐却越发变本加厉。
      他知晓男女之事,师姐也知,还全靠三年前他和师姐乔装去花楼里做任务。那段时间,师姐发现花楼里那些助兴的册子以后,竟然嫌弃那册子上的图画得太丑,扬言要自己画英俊男子和美人一起行男女之事。
      但是,在山上那十年,师姐连字都不愿学,更别提静心画画,偏偏师姐对她的画作尤其满意。
      那一整年,他跟着师姐跑遍所经城镇的秦楼楚馆,在他已经对那些闻之令人面红耳赤的咿咿呀呀麻木以后,师姐捧着一正本手掌厚的册子,完成她呕心沥血的大作,终于决定收手。
      然而……他看了几页,辨认出那下身画了三条直线的是男子,上身画了两个圆的是女子……至于相貌……师姐说,美人和英俊公子的脸已经印在她脑袋里,画一个圆知道是脑袋就好。
      回忆过后,听师姐在那做白日梦说这本册子卖到书斋一定会卖出大价钱,为了她最爱的张夫人,她才忍痛割爱,幸好张夫人看上去很喜欢云云。祝观澜热泪盈眶。
      “你看看你那点出息,书没了再画呗?反正张公子要的这几味药材是让我们送去少林和武当给他义父和太师父补身,咱们一路上大把的机会再去花楼看看有没有新姿势是不是?师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到时候一定给你看!”
      说罢,祝妤秀发现在马上的祝观澜哭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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