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骨[修真]》一身疯骨

37、北域

　　镜面中玄天界正在碎裂，凭借着天道的指引，乾元界的气运正在朝着玄天界冲去，片刻后，宇宙中的爆炸带出了刺眼的白光，像是在虚空中走过了一般，随后便是万物的重组。

　　镜面化为了云烟消散，天池塔的第一阁内恢复了寂静。

　　两人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满面泪水，闭眸蹙眉，平复着心下翻涌的情绪。

　　又酸又涩，疼得厉害。

　　等到好久之后，他们压抑住了情绪的外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方老的身影便逐渐显现，立于他们的身后，负着手轻叹一声，问道：

　　“想见见她吗？”

　　这个她是谁……墨卿两人自是知道了。

　　“她在哪儿？”墨卿忍不住发问，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急迫和尖锐。

　　“……第八阁。”

　　方老甩袖，传送阵出现在两人的脚下，他的眼眸中含着太多的情感了，复杂地看着他们。

　　“去见见她吧……那孩子，很想你们。”他轻声说道。

　　传送阵开启，第一阁内便没了他们的人影。

　　方老看着虚空，苍老的眼眸中有光微微闪烁。

　　既然这天池塔内的人都与那人的九世轮回有关，那他又是以什么身份进来的？

　　他自己都快有些记不得了……

　　他是第二个进入这天池塔的人，当年的满腔情感，如今细细品味下去，却又淡而无味。

　　岁月中，与他同纪元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了，可偏偏那执念却依旧在那里……

　　经久不变。

　　偏执不悔。

　　他抬手，画出一面水镜。

　　苍老的皮相慢慢散去了，露出的分明是一张俊美年轻的容颜。

　　片刻后，水镜破碎，那容貌便又附上了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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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输了。”青袍女子在棋盘上放下了一枚黑子，一子定局。

　　银裙的女人便微微蹙眉，轻啧了声，扔下了指尖夹着的一枚白子。

　　青袍女子轻轻挑眉，眸子微眯，眼中闪过一缕危险的色彩。

　　“说罢，今日来我这儿守着，究竟有何事？”女子端起了一边放着的茶杯，垂眸轻抿了口。

　　千初颇为心虚地眨了眨眼，端起了茶杯来掩饰。

　　“何来此言？”她轻轻咳了声，又理直气壮起来。

　　“无事，我便不能来你这儿了？”她歪头，那眼中分明是倒打一耙的指责。

　　分魂低低笑了，声音幽幽，带着分若隐若现的冷意。

　　“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别人骗我……”微挑的眼尾勾勒出了逶迤的弧度，她声音这般温柔，却叫千初有些许发冷。

　　眸底是女人掩藏得不错的心虚，在她看来却如此明显，叫人……心生乏味。

　　分魂放下了茶杯，抬手轻抚唇角。

　　那么……她到底在心虚什么呢？

　　正当她想着，这第八阁内却突然多出了两道气息。

　　分魂蹙眉，眼神一厉，望去时却听见了两道微颤的声音。

　　如此熟悉刻骨。

　　在苍茫的记忆中可望而不可即。

　　“……小柒。”

　　分魂一愣，便僵在了那儿。

　　千初在旁边看见了，心下微叹，却也识趣地散作云烟，离开了第八阁。

　　祁凌言看见不远处的亭子里，那个银发半挽青袍云鹤的女子。

　　她愣怔地朝着他们看来，往日的聪明劲儿好似都没有了，迟疑而惶恐。

　　又带着不知名的期待。

　　眼下强忍着的水花又有流出的冲动，祁凌言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她的面前。弯腰俯身，伸出了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每一分。

　　这是她的孩子。

　　哪怕只是个分魂。

　　分魂全身都僵硬着，任由她轻抚自己的脸颊，垂下眸子，将眼底的无措遮去了。

　　却在下一秒，她被抱入了温柔的怀里。

　　鼻翼间是阿娘微冷的香味，很淡，叫人心安。

　　温热的触觉从头上传来，银发被人抚摸着。

　　那种心疼又温柔安抚的情绪传来了，叫她的心渐渐安放。

　　分魂抬眸，对上了墨卿通红的眼睛。

　　他看见了她的眼神，便使劲儿露出了一个微笑，依旧是温柔宠溺着的。

　　美好的好似梦中……

　　分魂顿了顿，抬手环住了祁凌言，低低唤了声：“阿娘……”

　　“阿爹……”她又朝着墨卿唤了声。

　　于是墨卿便哎了声，笑着走过来揽住了她们。

　　他们这般抱了许久，等心情都平复得差不多了，才放开了彼此。

　　分魂抬手，拿出了两个崭新的茶杯，为他们倒上了茶水。

　　若是以往的墨柒自然是不爱喝茶只爱喝酒的，但是后来经历了种种的变故，玄天御主却几乎把酒戒去了，除非万不得已须得饮酒来让自己忘却记忆的痛苦，否则她是不粘酒水的。

　　酒能误人。

　　她没有了后路，每一步都需要精打细算，不敢稍有差错。

　　如今的分魂有着所有的记忆，习性上面更是偏向后来经历了种种的墨柒。

　　祁凌言两人打量着分魂，看见了她脸上淡淡的神情，除了之前的一时激动，此时又恢复了平静，眸底更是死水一片毫无波澜。

　　两人掩去了眼底的痛色。

　　他们记得，他们的小柒……分明是个活泼开朗又极爱笑的孩子！

　　如今……

　　“你们……是被界主请来的？”分魂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方老带我们进来的。”墨卿柔声道。

　　分魂一愣，倒也不算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她垂下眼帘，瞧着杯中茶叶浮沉，眸底的神色陡然的轻松了几分。

　　但是……她皱了皱眉，抿着唇角轻声问道：“……你们看过了我的记忆？”

　　挺翘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中的忐忑，分魂继续道：“我、我做了很多……”

　　祁凌言打断了她。

　　“我们都知道。”她淡淡道。

　　随后温柔笑了下：“那又如何呢？”

　　“你是我们的孩子。”

　　所以我们自然会包容你的一切。

　　也会承担你的错误。

　　我们或许会教导你，训斥你。

　　但绝不会……抛弃你。

　　她的眸子是这般说的。

　　旁边的墨卿不曾开口，可是他的眼神却温柔又包容。

　　对上了分魂看来的目光，弯了弯眸子颔首附和。

　　于是分魂便渐渐舒展了眉头，轻轻笑了。

　　笑意很淡，却是难得的轻松真实。

　　“善。”

　　她歪头，眉眼中的郁气散去了不少，低声道：“来了也好，主魂现在应该也在参加北域大比了，北域大比过后，玄天界里将有半数生灵恢复记忆……”

　　她顿了顿，又道：“我便随你们出去罢，待大比过后便与主魂融合，届时……也好有一战之力。”

　　当年墨柒撕裂魂魄，将自己最珍贵的记忆交予了分魂，以免自己陷于轮回丢失记忆。

　　她的魂魄二分，主魂中带有的是她杀人无数的戾气和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战斗直觉。

　　分魂带有的则是她自小到大的记忆，美好的、痛苦的……

　　墨柒前世虽是威名赫赫、也有无数信徒追随爱戴，但是死在她手上的、想要杀她的却是数不胜数。

　　一旦生灵恢复记忆，那么此时尚弱的墨柒就如任人宰割的鱼肉。

　　东域三家已被分魂出手推波助澜地解决了，但是真正的祸患却依旧存在。

　　只有魂魄融合之后，强大的神魂加上主魂如今已经悟出的生之道，或许才有自保之力。

　　分魂想了想，生之道主魂已经悟得，死之道早有了基础，或许这次的北域大比能够激发主魂，若是生死之道相结合，那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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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域邯郸。

　　在墨柒等人到达邯郸的第五天，天地震动，众人放出神识望去，却是一片惊呼。

　　只见那邯郸城中央的皇城前方地面缓缓裂开，裂口越来越大，直至最后已经成了一个深不见底、巨大的峡谷。两边的楼房和修士就这般远隔而望，有人试探着将神识放下去，却很快收回了神识捂着头痛呼。

　　“这、这里面的威压……太强大了！”那是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哆哆嗦嗦的涨红了脸，却是憋出了这句话。

　　倒也让一众人心生警惕了。

　　墨柒趴在窗边，饶有趣味地瞧着这异象。她今日仍然一身红袍，里面是黑色劲装，红纹护腕，腰间两根血红细长的腰带，上面系着两个金铃铛。墨发高束，发带翩扬，好生英姿飒爽！更别提五官精致美艳，姿态潇洒，便是神态赖赖散散，也端是迷人风情。

　　她这一开窗，望过来的除了男子外，更多的却是小姑娘们。

　　墨柒注意到了她们的注视，漫不经心地朝下瞥了瞥，对上了一个望过来的女子的目光。

　　女子样貌清秀可人，墨发以一根玉钗挽着，杏眼温柔，对上了她的目光，不禁羞红了脸。

　　偷看人家被发现了什么的……

　　女子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却见那窗台边的小姑娘突然弯了弯漂亮的桃花眼，眼中潋滟动人，朝着她笑了，嘴角的酒窝也端是甜蜜。

　　还伴有一句传音。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呐~”略微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在耳旁响起。

　　不似普通女子的清脆轻灵，墨柒的声音偏向于烟熏嗓，听了叫人心尖酥麻，像羽毛在心上轻轻挑弄，像惑人的烟雾在身边缱绻弥漫。

　　仅仅一句话却让女子的脸上更红了，心尖上像被什么撩动了一下。

　　她应该羞恼的，可是窗台的小姑娘眼中却是一片真诚单纯，没有半点戏弄。

　　女子抿了抿唇角，垂眸关上了窗。

　　墨柒在上头瞧着她，却在她关上窗的时候听见了低低的两句传音。

　　“……你也是。”

　　“我名风苓。”

　　这般羞涩又认真地态度让墨柒忍不住垂头低低笑了一声，唇角微挑。

　　“我姓墨，单名一个柒字。”她也传回去了。

　　随后心情良好地哼着歌儿关上窗子走出了房门。

　　对面客栈里的那个女子靠在窗后，听见了她的回音，歪了歪头，轻声呢喃着。

　　“……墨……柒？”

　　是最近名声乍现的那个墨柒？

　　墨家幺女？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师姐，出来啦，估计快要进入皇宫去报名了！”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兴奋雀跃。

　　风苓弯了弯眉，温柔地笑了下，轻声应了。

　　“小柒小柒，这里！”墨柒一出门就听见有声音吆喝着。

　　墨柒眼皮子掀了掀，往下一瞧，好嘞，是她家三哥。

　　那靠窗的几张桌子上都是她认识的。

　　就在他们来邯郸的第三天，墨令、墨轩、墨忞和墨胤就结伴来了。

　　几个大老粗见到自家小妹的时候哭成了狗。

　　那画面真是……让墨柒都有点儿无奈好笑。

　　“都要大比了，怎么还软绵绵的？”晨曦瞧着这跟没骨头似的歪歪扭扭坐到她身旁的人，有点儿好笑地嗔怪道，抬手给她倒了杯水。

　　墨柒无视旁边两桌上一溜溜传来的幽怨的眼神，接过茶杯毫不客气地抿了口。

　　好笑，你们几个大男人，比得过软绵绵香喷喷的妹子吗？

　　墨柒冷漠脸。

　　“嘿，她可精神了，我刚刚还看见她趴在窗户那儿把人家小姑娘撩得满脸通红呢……”邱黎摇着扇子也从楼上走下来了。

　　晨曦闻言，眯了眯眼，笑意不明地瞧了眼这趴在桌子上一手撑头的小姑娘。

　　墨柒一颤，感觉一阵冷意传来，倒没想太多。

　　她坐起来，捂着胸口，一脸震惊羞涩：“你偷窥我？”

　　随后羞愤地嘤嘤嘤了。

　　邱黎……邱黎脑门儿上一根筋跳了跳，这几桌的冷气都嗖嗖地朝他袭来。

　　他翻了个白眼，呸了声：“去你的，谁会偷窥你！你他妈的动作那么大，老子一开窗就看见你冲着人家小姑娘挤眉弄眼的。”

　　他啧了声，扇子摇得更快了。

　　墨柒环胸挑了挑眉，还不待她说什么，客栈门口就出现了一道传送阵，白光闪烁。

　　她眯眼一瞧：“啥玩意儿？”

　　“这是通往皇宫的传送阵，大比开始了，小柒快去吧……”墨忞笑着给她解答。

　　墨柒勾起了嘴角，慢悠悠地起身了，负着手转头瞧他们：“那你们呢？”

　　墨令放下了杯子，柔声到：“过一会儿皇城大开，观众才能进去，这会儿是让参赛者先行进入的。”

　　“那个传送阵也是赛前的一道检验，只有修为在金丹之上，出窍以下，年龄不超过三百岁的才能进入。”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四哥给你准备的护身灵器都戴好了吗？”

　　墨柒颔首。

　　“那便好。”墨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保证自己的安全懂吗？你还小，输了就输了，不丢人的。”他走到墨柒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墨柒眨了眨眼，乖巧地点了点头。

　　输？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周围一众虎视眈眈地瞧着想要揉她的头的，墨柒嘴角一抽，转身拔腿就跑了。

　　边跑边挥手：“我走了～”

　　然后一头撞进了传送阵进了皇城。

　　她闭眸感应了一下，身体内灵力流动极快，她的地狱之火也在神识中静静燃烧。

　　一切都准备就绪。

　　墨柒垂眸，唇角微勾。

　　她看起来是不是刚刚金丹，勉强达到参比要求？

　　眸中晦暗的色彩一闪而过，带出来浓浓的诡异的笑意。

　　光线照耀着肌肤，墨柒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巍巍壮丽的皇宫，金璧辉煌，奢华逶迤。

　　她眯了眯眸子，唇角含笑。

　　谁规定金丹雷劫过后就只能是金丹期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