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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雨漏房 ...

  •   别的穿越者初来乍到或许会各种不适应,林悠然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在现代,她经营着一家复合式农场,农场中有菜园、果园、药材园,还有各种农产品加工厂。

      为了提高知名度,林悠然把自己打造成当下备受关注的“田园网红”,亲自耕地、种药材、做木工、养家禽……简直就是一个“定向培养型”种田文小能手。

      乡下的夜晚安然静谧,没有霓虹闪烁,没有车马喧嚣,偶尔传来两声犬吠,在空旷的暗夜中显出几分悠远。

      林悠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又做起了噩梦。

      冰冷的河水中呼吸困难,她拼命仰起头,望着头顶那道光,想要往上游,双腿却冻僵了,怎么都动弹不得。

      林悠然想着就这么一了百了也好,不用再被催婚,也不用天天看着那一张张虚伪的脸,听他们在背后冷嘲热讽……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伸进水里,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哗啦”一声,将她拉出水面。

      林悠然猛地惊醒。

      “啪嗒”一声,一滴水珠落在了手背。又是“啪嗒”一声,头顶也落了一滴。然后是肩头,脖颈,胳膊……

      林悠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高亢的童音:“下雨了!漏房了!”

      接下来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母女三人飞快地从炕上跳起来,卷被子的卷被子,挪家具的挪家具,地上、炕头、屋角零零散散放了十几个盆盆罐罐,雨水从屋顶漏下来,“滴滴答答”地砸进盆里。

      屋顶,本就稀疏的茅草浸了雨水,和着泥巴混成一团团,时不时就听到“啪嗒”一声,泥巴团摔在地上,土黄色的一滩。

      林悠然目瞪口呆。

      扭头看到旁边满目惊慌的许氏和林二丫,她反倒镇定下来,安慰道:“有一次雄州被辽人围了,主家上上下下几十口躲在地窖里,刚好碰上下雨,地窖口没盖严,雨水倒灌,人人都成了落汤饺子……当时觉得惶恐,事后想起来只剩下有趣。”

      许氏忍俊不禁,感慨道:“是啊,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就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林二丫重重点头,显然是听懂了。

      林悠然看了眼破败的茅草顶,商量道:“阿娘,今年春雨来得早,想来夏日降水更多,是不是要把屋顶修一修?”

      许氏忙道:“屋顶的茅草每年都要重新铺,今年还没顾得上。我回头叫人铺厚些,再下雨就不怕了。”

      她理解的修屋子就是多加两层茅草、多糊一些黄泥,林悠然想的却是换成瓦片,一劳永逸。

      林悠然果断定下穿越后的第一个目标:赚钱,修屋!

      一场春雨来得急,走得也快。母女三人各自回屋,重新入睡。

      第二天,天蒙蒙亮,邻家的大公鸡跳上草棚,昂扬清啼。

      后院隐隐传来说话声。

      “不许叫,若吵醒我阿姐,拔了毛炖肉吃!”
      “二丫,别闹你福娘姐姐家的鸡,若被你福娘姐姐知道,又要骂你。”
      “它吵阿姐睡觉……”
      “那便低声些。”
      “好!”

      屋内,林悠然心下一暖。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小心珍视。

      她穿上衣服,进了灶间。

      许氏正在磨豆子,大锅里煮着水,旁边放着做豆腐的模具。看到林悠然出来,许氏关切道:“怎么起得这么早,可是吵到你了?”

      “没有,往日也是这个时辰起。”林悠然笑着摇摇头,摘下木钩上细长的襻膊,束起衣袖,开始做早饭。

      许氏原想让她歇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说出来了反倒显着见外。

      她是个温柔又有耐心的母亲,不会嫌弃二丫笨拙莽撞,也不会在林悠然掌勺的时候指手画脚,只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提点两句。

      林悠然对许氏印象很好,甚至暗自想着,倘若现代的母亲能像许氏这样,母女间或许会少去许多龃龉。

      氤氲的热气中,林悠然看着许氏姣好的侧颜,不由漫上几分心疼。

      许氏是个苦命人。

      她的父亲许老汉不是本地人,而是当年家乡闹饥荒逃难到南山村的,因着一身点豆腐的手艺才定居下来。

      许老汉的妻儿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只剩下许氏一个独女,为了让她有个依靠,许老汉临死前把女儿嫁给了村中大户,林家长子林老大,也就是原身的爹。

      林老大同样命途多舛,亲娘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走了,继母胡氏对他实在算不上好。

      当年,原身就是被这个继祖母卖的。那时林老大刚刚战死,许氏早产身体虚弱,听闻长女被卖大病一场,险些熬不过去。

      想起这些,林悠然都替许氏憋屈。

      好在,如今许氏搬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林家大宅,经营着许老汉留下的豆腐坊,日子虽贫苦些,却也清净。

      眼下,母女三人各自忙碌。

      许是有了昨晚一起“奋战”的情谊,林二丫不再躲着林悠然,一会儿帮她添根柴,一会儿跑到许氏身边转磨盘。

      别看她细瘦伶仃一小只,力气却不小,沉重的磨盘在她手里转得飞起。

      林悠然毫不吝啬地夸奖一番。
      林二丫转得更卖力了。

      欢声笑语中,一顿简单的早饭就做好了。

      豆腐是现成的,切成骰子大的小块,放到旁边炖着骨头的瓦罐里,小火慢慢熬着,直到汤汁变成香醇的奶白色,再浸上几根用热水焯过的菠菜,色香味都有了。

      昨晚的荞麦面菜窝窝还有两个,林悠然掰碎了,用熬猪油剩下的油渣一炒,油渣的荤腥被窝窝中和,窝窝的细孔中饱含着油渣的鲜香,吃到嘴里香而不腻。

      林悠然在现代时压力很大,无论上学还是工作,都像有人用小鞭子抽着似的,舍不得慢下一刻,只有做食物的时候,她的心才会异常平静。

      她喜欢观察食材在锅中的变化,喜欢看锅盖掀起的那一刻,鲜香的气味扑面而来……煎炒烹炸中,透着生活的踏实感。

      一顿早餐,母女三人吃得惊喜连连。

      林二丫独爱油渣炒窝窝,外皮焦香,内里松软,一口一块,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许氏同样惊叹:“方才我见你在锅里一通翻搅,就是在做这个?”

      林悠然点头道:“这叫炒菜,我在雄州学的。”

      北宋初年炒菜还不流行,尤其是北方乡下,日常饮食多以蒸、煮、烤为主,林悠然这道“油渣炒窝窝”也算是南山村头一份了。

      林悠然则更爱许氏做的豆花。细白的豆花嫩而不散,配上作料,暖暖一碗吃到胃里,早春的寒气都逼退几分。

      饭后,许氏和二丫出门卖豆腐,林悠然提着昨晚换下的衣服去溪边洗。

      今日天气晴好,到溪边洗衣服的不少。妇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大声小气地聊着天。

      林悠然出现在溪边,周围蓦地一静,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定到她身上。

      为了干活方便,今日她穿的是最寻常不过的布衣青衫,即便如此,依旧遮不住那清雅脱俗的气质。

      众人一时看呆了。

      林悠然拿眼扫了一圈,从原身的记忆中搜索出几张熟悉的面孔,主动打招呼。

      “李婶子在呢?”
      “王阿嬷近来身子可好?”
      “今晨瞧见三娘打豆腐坊路过,闲了让她找我去玩。”

      妇人们瞧着她熟稔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惊奇道:“你是林家大丫?”

      林悠然微笑点头。

      众人纷纷感叹——

      “几年不见竟长成这般标致模样!”
      “这要是在路上走个对脸儿,都不敢认了!”
      “可不是么,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呢!”

      林悠然挑了个水浅的地方,把木盆放下,熟稔地应道:“再怎么着,也还是咱南山村的人。”

      众人哈哈一笑,顿时同她拉近了距离。

      林悠然一边洗衣服一边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妇人们的问话,这般柔和的性子再次迎来一波夸赞。

      有人见林悠然洗衣服的动作明显生疏,还主动凑过来帮忙。这般淳朴热情的乡野气息让林悠然好感倍增。

      突然,对岸传来一阵马蹄声。

      林悠然循声看去,只见十余匹骏马涉水而来,强健的马蹄击打水面,溅起阵阵水花。

      为首的那匹通身雪白,宽额高首,浓密的鬃毛随风翻飞,四蹄扬起,仿佛一座山倾倒过来。

      林悠然心惊胆战,慌忙躲避,没想到脚下一滑,眼瞅着就要跌进溪水里。

      电光石火间,马上郎君甩过来一根乌金长鞭,柔长鞭梢堪堪圈住她细软的腰肢。

      林悠然下意识抓住握鞭之人的手。

      是一只温暖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林悠然恍惚间以为,马上的郎君就是把自己从冰河中救出来的恩人。

      她期待地抬起头,对上一张英挺的面孔。最吸引人的当属那双清冷的凤眸,浓黑深邃,仿佛饱含着北地边关的冰河残雪,清凌凌地扫过来,叫人心头一凛。

      郎君歪着头,目光扫过林悠然精致的眉眼,落在被她抓住的手上。

      林悠然站稳身形,连忙放开。

      郎君似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旁人的错觉,那清冷的眉峰和紧抿的唇角怎么也不像爱笑的模样。

      从救人到对视不过短短一瞬,郎君随即收鞭驭马,一阵风似的从林悠然跟前掠过。

      身后,十余匹骏马紧随而至,踏过清溪,奔向对面的银杏林。

      妇人们一窝蜂地围上来,关心林悠然的安危。

      林悠然强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实际心神还停留在方才的郎君身上。

      救命恩人什么的,绝对是认错了。方才那人明明比河中的浮冰还要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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