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冥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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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可能是你朋友在作弄你？”陈娇投过来的眼神满是怜悯，她以为自己够倒霉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还堆着一块煤球。
徐应秋忍不住苦笑：“你觉得谁会花这么大手笔戏弄我？”
“哈哈哈......”影院观众笑成一片的喜庆气氛没能感染到这对小青年，反而愈加沉默了。
陈娇叹了口气，安慰着徐应秋：“没事的，还有几天就放假了，找个时间我们去看个道士吧？我老家那边有点迷信，我奶奶就认识一个相熟的师傅，他是我们那片最有名的……
“自从踏青过后，我偶尔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现在仔细想想，我在水房里认识的那个女同学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哪有人一见如故，约我半夜去打水的......”
徐应秋正好在喝汽水，听到陈娇的埋怨，一不留神岔了气，呛得他直咳嗽，过了好一会才理顺：“放假那天就去吧，也别耽搁了。”
达成共识，两人顿时都轻松了不少，注意重心开始转移到播映的喜剧上，不时低声讨论剧情，外人看来颇有些情投意合的味道。
回到宿舍，二狗几人还没回来，徐应秋换了身衣服，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哈......”
微张的嘴唇不时溢出细小破碎的声音，徐应秋紧闭着双眼，表情难耐又似带着畅意，身上的冰凉触感越来越强烈，他外冷内热，浑身颤抖着，却又似被什么东西给强硬束缚住，手脚不能肆意抬起，只能隐忍地承受下来。
许久，急促无助的喘息声逐渐平缓，寝室重归平静。
“秋子？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平时上午没课不都睡到大中午？”二狗满是诧异。
徐应秋脸黑得像锅盖，这任谁大清早的起来搓洗内裤也不会留有多少好心情，你说春梦了无痕，怎么他就能记得清清楚楚的，就连细节也历历在目，这对象还是具男尸，难道自己是一个恋尸癖？
眼见舍友跟炸药似的，二狗也没继续去触霉头，他一眼瞥见老田的床铺，嘴里忍不住念叨：“这老田好几天不见人，宿管那边我都按捺不住了，再不回来咱们宿舍都得完蛋。”
“可不是！”一旁的刘洋插嘴，“我电话打到他家，他爸说人还没回去，不过这小子经常两三天不见人，八成又在哪个女人窝里了。”
徐应秋听着，总隐隐感觉不对，因着老田向来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要是出去浪个几天总会告知一声，以免后面有什么特殊情况几人口风对不上……不过他转念一想，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个夜生活不是？
门锁传来了动静，几人看过去，一个身材均称的青年推开门，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宿舍几人乐了，真是白天不讲人，晚上不讲鬼，讲什么到什么！
二狗乐呵呵地把人给拦了下来，“兄弟，来得正好！快给哥几个说说，你这几天去哪快活了？看这下盘虚的，哪地的妞这么厉害？”
老田低垂的头微微抬起，眼睛下方一片浓重阴影，配上那瘦削毫无血色的脸颊，没点人样，这状态把几人吓了一跳，这几天没睡了？
他甚至没有理会二狗，空洞无神的眼睛扫过床铺，呓语着：“我好累，我想睡一下。”
这怪异的模样让众人齐齐愣了神，二狗惯有的赖皮笑容一收，少见严肃正经地审问着他：“喂，你丫的该不会碰了什么违禁品？”
到底什么东西能在几天内把人搞成这样？
老田充耳不闻，他直直绕过二狗，倒头扎进了自己的床铺。
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过后刘洋犹豫说道：“他看起来跟个死人一样，我们要不要带他去看医生？”
二狗摇摇头，“估计是累坏了，行了，让他好好睡会，我们先去上课，今天灭绝的课不能溜，晚上咱们给老田打饭，如果他还是这个鬼样子，咱们再把他扛去医院。”
果不其然，晚上回到宿舍，老田还是一副死蛇模样趴在床上，徐应秋上前去轻轻拍醒他：“老田，起床了，老田，起来吃点东西，醒醒......”
叫了好一会，老田才困倦地唔了一声，他缓缓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不想被宿舍明亮的灯光一照，当即惨叫出声：“啊！——”
这凄嚎的叫声把徐应秋吓了一跳，不就晃了眼睛，怎么叫得这么惨？
“先把灯关了，刺眼！”老田搓揉着眼睛说道。
看这作的，慢慢适应一下光线不就完了么，还非得关灯？话虽如此，徐应秋还是起身把大灯关了，只开了盏昏暗的小夜灯，亮亮堂堂的屋子瞬间暗淡下来。
“行了，”老田那副半死不活的颓废劲让二狗直笑：“你就是没睡好给闹得，赶紧趁热把饭给吃了。”
他坐起身，慢吞吞的拆开盒饭，不时挑挑拣拣，嘴里抱怨：“怎么打这个菜，猪肝我不爱吃，这酸笋还行，怎么吃起来都没啥味，饭堂师傅忘下盐了？饭......”
“就你会挑！”二狗不耐烦地打断他：“吃完赶紧给老子去洗澡，你闻闻你自己，都馊成什么样了，楼下垃圾桶跟你比起来就是个小清新！”
几人该干嘛干嘛，等徐应秋洗完澡出来，宿舍里来了个人，那人找的是他。
“方智？你有什么事吗？”
“徐学长，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现在方便吗？”方智推了推眼镜，看了二狗他们一眼。
不适合在宿舍说？徐应秋挑眉，无所谓的耸耸摊手，“行，那我们出去说吧。”
“徐学长是不是已经跟陈娇学姐在一起了？”方智静静地看着他，眼镜框下看不出什么想法。
徐应秋琢磨着他的意思，试探性地说道：“还没有，我们目前只是朋友......”
“既然这样，”方智立时打断了他的话，“坦白说，我很喜欢陈娇学姐，徐学长对陈娇学姐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吧？”
似乎他也看起来，陈娇对徐应秋是单恋。
这小兄弟还挺有意思，徐应秋突地笑了，“就现在而言，我对陈娇挺有好感的，但适不适合在一起，还要看我们之间的相处。”
徐应秋没把话说死，方智脸色不虞起来，“如果徐学长对陈娇学姐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么麻烦请跟她说清楚，我认为她更合适与爱她的人在一起。”
这话说得有点霸道，徐应秋笑容收敛了几分：“我想这个问题你说了不算，不管她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我都会尊重陈娇的想法。”
方智听了，眼神凌厉起来：“我会让陈娇学姐喜欢上我的。”
小年轻还挺有志气，徐应秋一乐，当下忍不住鼓励他：“那你加油，陈娇是个好女孩，我尊重她的选择。”
方智顿时心中憋气，自己视若珍宝的心上人在情敌眼里的地位无足轻重，甚至还鼓励自己踊跃追求，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上的，他生气得扭头就走。
徐应秋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别人造成了怎样的冲击，他思维甚至跳脱到了光年开外：如果方智抱得美人归，以后结婚了会不会邀请他出席？
到了宿舍，舍友们全部睡下了，鼾声此起彼伏，小夜灯光线不太好，徐应秋为了找件大裤衩，顺手就把大灯给开了。
换好了裤衩，他正准备伸手摸灯，不经意瞥见了老田袒露在床外的脚，那一瞬间，浑身发凉，毛孔急剧收缩，整个人愣是僵在原地。
老田这会已经洗过澡了，下身套着宽松的篮球裤，只是那本该光洁白皙的小腿，不知何时竟遍布了大片暗红斑痕，严重的皮下出血呈大片云雾状。
徐应秋对这种斑痕并不陌生，他曾经为了获得一位漂亮女警司的好感，硬生生逼着自己当了一年多的医生，可问题在于，这种斑痕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活人身上，因为他充当的是一位法医啊！
许是站得久了，抑或是灯光太晃眼，徐应秋总觉得腿有点发软，他思虑再三，还是默默地关掉电灯，缓慢地爬回床铺。
老田会动、能说话，还可以吃东西，说不好只是皮肤过敏，看起来有点严重以至于像他以前见过的尸斑罢了，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徐应秋反复说服着自己，手上不自觉拉起被子把全身盖得严严实实，怎么说自己也经历过二十多个世界，这点皮肤病也值得大惊小怪？真是太幼稚了！
这时，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徐应秋抖了抖，一颗心又提了上来，大哥，不好好睡觉你是想要干什么？！
上铺的刘洋也被惊动，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老田，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身体发凉，怎么睡都冷。”宿舍窗外的月光打在老田面无表情的脸上，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刘洋一听，那还不简单吗？“你要不上来跟我一块睡吧！下铺正好在空调下风口，人吹久了肯定浑身不得劲。”
徐应秋听见这话，立时就打了个寒蝉，为什么他也开始觉得越发冷了？
刘洋长得瘦小，大学的架子床比市场上卖的架子床要更宽敞一些，睡下两个人的确也是绰绰有余，可现在是那种睡不睡得下的问题吗！？
徐应秋犹豫片刻，刚想开口阻止，老田说话了：“也好，那我现在上来了……”
老田动作缓慢，上爬梯姿势看起来格外僵硬，徐应秋有点着急，但又找不到理由去制止，难道他要大声喊：【老田，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这种话吗？
“哇，你身上可真凉快！咱们宿舍的空调有这么给力吗？”
“我也不知道，就总觉得冷。”
“那你过来点，我还挺热乎......”
听了好一会，徐应秋的内心逐渐毫无波动，他面无表情地观察了会，得出【应该问题不大】的结论，也随之酣然入睡了。
“秋子，喂，你赶紧起床！老子快饿死了！”
“二狗，老田怎么死活叫不醒啊！”
徐应秋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听见某个字眼顿时就精神抖擞了！
“卧槽，这什么味？老田是不是在我床上拉屎了？”
刘洋皱着脸捏住鼻子，推搡着床上的老田，奈何半天硬是不见反应，他只好自己爬下床，“老田这睡品是越来越差了，一整晚上都在喊冷，人又跟冰块似的捂不热，搞得我也没睡好。”
你怎么就没摸摸他还有没呼吸呢？徐应秋喉咙滑动了一下，悄悄压低声音：“哥们，你们不觉得老田有点怪吗？”
“谁知道呢，好了别管他了，咱三今天下馆子去。”
刘洋诧异道：“不叫上老田？”
二狗没好气道：“你看他睡得那么死，怎么叫？”
这会是下午三四点，火锅店里没什么人，宽敞的屋里就几个玩手机的服务员。
二狗熟门熟路地找了个位置，一坐下就扯开嗓子喊：“老板娘，五份肥牛，要个杂锦，再整个烤腰子......”
徐应秋抽空上了趟洗手间，这里老店新装修，厕所也整的富丽堂皇，虽然他没见过哪家的富贵竹会往厕所放。
进去准备关门，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伸进来卡住了门，徐应秋一愣，抬起头来，人脸还没看清楚，嘴丫迎面就亲了过来！
没来得及反应，徐应秋被亲了个正着，恼火不已的他下意识就踹过去一脚，变态说话了：“想我了吗？”
徐应秋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哪是变态，分明是魔鬼：“大白天的你也能出来？”
“本来是不行，但我们的亲事在阴曹地府过了明面，以后你在的地方我都可以出现。”说到这，变态低笑出声。
徐应秋也没法计较他占便宜的事了，这脑回路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他只得按捺脾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那张俊脸贴得极近，幽深的黑眸狠狠盯着他，“我记得是你那时候先问我要不要帮忙的。”
徐应秋语塞，这不是为了触发剧情么，“那我总能问清楚是什么事吧？我一个大男人，一个男人结冥婚，这不是扯淡么？”
“我被族人困了几百年，如今封印松散需要借助和你冥婚才能解困，这个理由足够了吧，至于为什么是你……”莫青舟晒笑，“谁让你那天主动站了出来呢，一个不会过于畏惧我的人，会少给我增添很多麻烦。”
譬如找道士捉他？徐应秋有些理解地点点头：“交易的前提是公平对等的，我付出了冥婚的代价，那我可以得到什么？”
莫青舟愣了，赶明没想到，还有人敢跟鬼怪谈论条件的，他忍不住笑了，有意思……“那你想要什么？我记得你已经收下了我的聘礼。”
“聘礼？”徐应秋脑海灵光一闪，眉角微抽：“放在我床上的那套东西？”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小气”莫青舟微笑道：“你如果想要钱，权，或者是其他东西，都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尽量满足你的愿望。”
他的笑容勾魂摄魄，黑幽幽的眼睛里仿佛有鬼火跳动，想要引出人心埋藏在最深处的贪婪，可惜徐应秋没有被他提出来的条件所迷惑，屁话，完成任务后人都不在这了，享受个什么呀。
“莫先生，首先你需要给予我公平和对等，我不想扯那些有的没的，一场交易不是看你要什么，而是我有什么，我必须要知道，我们的冥婚关系多久可以结束，会不会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其次，我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对上徐应秋一副严谨以待的态度，莫青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此时不是站在火锅店的厕所小隔间里，那情形跟在办公室签合同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么一打岔，莫青舟也不由得正经起来：“冥婚跟阳间的婚嫁不同，除非你我重入轮回，否则无法单方面解除，现在我的大事还未能解决，在这之前，我会经常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们冥婚关系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等事情结束，你我不会再相见。”
徐应秋严肃地点点头，“那好，我冒昧问一句，莫先生你是同性恋吗？”
同、同性恋？这个问题十分直白不客气，莫青舟忍不住低咳两声：“不是。”
徐应秋哦了一声，理解地点点头：“那我是否可以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要骚扰我？
骚扰……莫青舟有些尴尬，他没想过两人会是这样的发展方式，鬼怪向来做事随心，这跟是男是女没关系，想什么也就做什么，也更没顾虑过他人感受，而且这都结婚了，调戏一下，占占便宜不是很正常么？
见他回答不出来，徐应秋再次接过话：“既然莫先生不是同性恋，希望以后可以请尊重我们平等的交易关系，当然我也不介意交个朋友，你说呢？”
莫青舟看着徐应秋的眼神复杂，半晌才出声道：“好。”
赢得承诺，徐应秋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条路走对了，他紧绷的表情松懈几许，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徐应秋。”
莫青舟看着他，缓慢地抓住了那只手，嘴角一翘：“我是莫青舟。”
徐应秋笑容更柔和了：“莫先生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提前跟我说，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事情，我会尽量配合。”
这话里话外听着是没毛病，可这不软不硬的态度着实让人心里添堵，不过那张小脸笑起来，倒是莫名对了他的胃口，莫青舟嗤笑出声：“好，有事我会找你的。”
“对了，”莫青舟身形逐渐透明，消失之前留下了一句话：“人死如灯灭，不要过多掺和别人的事。”
“别人？”徐应秋一愣，不解追问：“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前已然空无一物，没能得到回应，徐应秋只得默默思考着对方的话，莫青舟这人总不会无的放矢，人死如灯灭……人死……他猛地醒悟，老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冥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