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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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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说的眉飞色舞,岑放听的疑云四起,青年见势不妙,眼珠一转,忙把话峰一掉,又谈起酒来,从春满阁的黄酒说到杏花楼的女儿红,从马大娘的状元红说到贡酒竹叶青,岑放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方圆百里,如数家珍,心里不由暗自钦佩,此君果非等闲之辈。
      两个就这么你一递一杯,亦不推让,说至投机处,高声笑语,拍桌子锤大腿,酒味相投,竟是相见恨晚,一拍即合。
      怪哉的是,青花小壶里的酒,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知不觉,究竟喝下多少酒,也记不得了,酒虽不烈,灌的多了,也不免生出几分醉意来。
      此时已是二更天,青年亦是东倒西歪,软绵绵倚在桌边。岑放喝的肚皮滚圆,出门小解,回来推门一瞥,只见青年衣袍之下不知藏着什么东西,在身后隆起一团,隐隐摇动,心下好奇,悄悄移步,一掀之下,竟是条又粗又长的白毛大尾巴!
      岑放先是一惊,随之伸手揪住那条尾巴,大声喝道:“妖怪!可叫我识破你了!”那毛滑顺的很,揪上去还真舒服,一下舍不得放开。
      青年手捧小杯,回头抬眼,笑盈盈道:“老兄,你醉了!”
      岑放再定睛一瞧,哪是甚么畜生尾巴,分明是条又宽又大的白色衣带,忙松了手,拼命揉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条衣带。
      青年哈哈一笑:“本仙屁股后可有甚好玩事物?”遂连拖带劝,将人扶上床去,遂足下生风溜去了。
      岑放心存疑虑,正欲揪住他问个清楚,抬眼一看,却已连个鬼影都无,醉意袭来,打个酒嗝,昏昏睡去。

      这一睡,直到日上三杆,徒弟来敲门才起床,桌上一片狼藉,岑放把酒壶翻个底朝天,竟是一滴未留,若非残留一点余香,还真道昨夜不过黄梁一梦。
      酒力尚存,浑浑噩噩,外头白雾茫茫,昨夜下霜,到处结满冰凌,琼枝玉叶,美不胜收。
      又是一日心不在焉,岑放分明记得那条尾巴毛光水滑,摸起来松软柔顺,兴许看走眼,但摸总不会摸错吧?他又想起那酒,清甜爽利,回味无穷,又极为熟悉。
      他徒弟方扫完地,转头看见他师傅收拾家伙,皱着个眉直往外冲,一声不吭,忙吃了一惊,叫不住脚。
      岑放只嚷了声喝酒去,头也不回。
      徒儿搔着脑袋,一头雾水,也不知他究竟发的什么颠。
      岑放飞也似的去了城东福广楼,城郊一个不起眼的小店,店旁一棵老槐树,一路到此,已是气喘吁吁,进门就讨了碗新酿甜酒,接过便喝,一喝之下,两眼放光,味甜醇香,再喝一口,拍案大叫:“是了!便是这个味道!”众人侧目,他浑然不觉,一口接一口喝个精光,遂去付帐。
      店小二伸手道:“一分六厘。”
      岑放皱眉:“这也涨的太离谱了些。”去向掌柜讨个说法,一问之下,才知店里遭了偷酒贼,今夏新酿的酒所剩无几,供不应求,平地起价,实为无奈。
      岑放付了酒钱,回到店里,神色凝重,徒弟围住他转了一圈,左问右问,愣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岑放拿扫帚抽他脚:“连风箱都拉不好,问那么多作甚?!”
      岑放在铺子里踱了一圈,忽闻一声“无量天尊,大师兄。”转身一瞧,一个道士站在门外,规规矩矩地向里头行礼,拉风箱的小厮满脸堆笑,迎上便问:“道长打铁么?”
      道士笑着摇摇头,拂袖掉头,岑放觉得丢脸,推开那小厮,蓦地灵光一闪,叫住他劈头便问:“道长,你看我是否印堂发黑,时运不济,家中可有邪物?”
      道士一愣,盯住他上看下看,远看近看,笑了笑说:“大师兄满面红光,四体安康,何来印堂发黑、时运不济?”
      道士前脚方走,王屠户又来找他喝酒,岑放刚去城郊,几盅甜酒在肚里哐当直响,哪里还喝的下去,只摆摆手,坐在一边听他滔滔不绝地拉瓜扯皮。
      岑放听的腻烦,问:“你道毛皮生意好,手段高明,近来可有收获?”
      他一挥手说:“别提了!近来忙的很,管那劳什子黄鼠狼!”
      “原来如此......”
      王屠户从那拔长的尾音里听出些弦外之音,绷了脸道:“怎的?你也打那皮毛主意?想做个围脖呢还是手笼?”
      岑放喷地笑了,他晓得这不过是戏谑之言,成日待在铁炉子旁,哪里还需要这些玩意?
      “说实在,要打着好货,还需得上山去,运气好的,一趟下来能捞着三四个,黄鼠狼自不必说,还有野兔儿,毛厚肉多,待下了雪,畜生们换了毛,就不好找咯。”
      然而说到底,王屠户究竟是一次也未上山打猎过的,话锋一转又说到山精水怪,“究竟变做人形,也像人一般怕痒,咯吱几下,那妖精笑滚在地,又咯吱几下,笑的真叫个花枝乱颤,一时无法自持,竟露出原型来,果然是个狐狸精。”
      “狐狸骚臭,怎会不知是人是妖?”
      “这你便有所不知,上了道行的,自然懂得掩饰。”
      岑放点点头,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岑放一眼一眼望天,眼看日头就要落山,不知怎的,越发烦躁不安起来,提早收工,早早回屋,头一件事便是去看那酒壶,不料竟是空空如也,不由有些失落。
      岑放闷闷不乐,倚在床边,寻思一阵,自言自语道:“不来倒好!麻烦事少一件是一件!”
      本来么这酒壶,就是空的。
      本来么这椅子,就是凉的。
      本来么这人哩,就是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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