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皮》卞九欢

5、05

　　燕仞山原本坐在里面，然而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他觉得不不对劲，就丢下正在进行的表演，大步走出来查看。

　　他一出来，见地上一个衣衫凌乱的棕发少年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抱住沈清明一条腿，哭得死去活来，一张白嫩乖巧的脸蛋哭成了小花猫，一边伸手抹眼泪一边说道：“你刚把我打开了，现在就不要我了……”

　　沈清明气得直踹他：“我不是说了，你以后自由了，可以自己做主吗？”

　　他哭得愈发凄惨：“可是我决定了要留在你身边啊！你不是说我做决定的权利神圣不可侵犯吗？你为什么又不要我了……”

　　燕仞山走出来一看，皱眉道：“这么点修为的妖都敢闯到天城里来了，你们都是死的吗？”

　　说完，指着地上的少年道：“丢出去，挂尸于城墙上，我看他们还敢不敢乱闯……”

　　沈清明虽然想敢这个盒子精走，但是没想要他死啊，急忙道：“别别别，这只盒妖我认得的，他等级比较低，修为浅，脑子不是很好使……”

　　燕仞山漠视着地上那少年，仿佛他不过是脚下尘埃似的，半分没因为他的可怜相而心软，提醒沈清明道：“下等的妖脑子都不会好使，你纵使是养上百年，也是无用的。”

　　沈清明本来嫌他烦，可是一说要杀了他，登时护着他道：“那、那就留在我身边吧，给我放个茶杯也是好的……”

　　她此言一出，一群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燕仞山无声地看着沈清明，看的沈清明有点慌。

　　两个人对视半晌之后，他才清了清嗓子，别开眼睛问道：“你……你在这只盒妖的身体里放了茶杯了？”

　　？？？等一下，为什么都说的这么奇怪？

　　燕仞山叹息一声，仿佛想要责备沈清明，却又不忍，只得依旧惯着她：“罢了，那他从此就是你的了。若是你嫌烦，再告诉我，我将他——”

　　沈清明急忙道：“好好好，我不嫌烦的，不嫌烦的。”

　　动不动就曝尸于墙头，很可怕啊！

　　沈清明急忙带着鹅毛和这只抱住她大腿不肯走的盒妖回去了，由于他比较固执，沈清明一路上都拖着一条腿，艰难地把抱着她抽泣的盒妖给拖回去了。

　　她去看了一场表演的事情传遍了妖城。

　　据说第二天的头条是：

　　【大小姐今天也没有笑呢】

　　副标题是：

　　【大小姐真的很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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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办，谁让你们妖怪的笑点那么偏！

　　沈清明回了院子，见燕仞山不见了，这才松口气，一脚踹开地上嘤嘤嘤哭着的盒妖，说道：“你有完没完啊！”

　　盒妖坐在地上，衣衫凌乱不堪，露出白皙瘦弱的锁骨，在哽咽下一颤一颤的，怎么看都很可怜的样子。

　　他眼睛里满是泪水，呜咽着说道：“我怕你没有杯子喝水……”

　　妖怪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沈清明见四下无人，才咬牙说道：“你胆子可够大的，你跟外面的那个什么组织一起谋害妖城的城主，现在还敢明目张胆的到他面前去！你疯了吗！”

　　盒妖擦了眼泪，扬起头来，用发红的眼睛看着沈清明，茫然地说：“我没有谋害他呀，是他们要谋害你义父的，我是做通讯工作的，我领工资上班啊……”

　　沈清明：？？？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同谋啊？

　　沈清明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盒妖坐在地上戳手指：“我就擅长移动，所以我做通讯工作嘛，可是我能力有限，一天只能传送一次的。”

　　沈清明想起他刚才还理直气壮领工资，那看来还是妖城编制内的工作人员。

　　……要不是这么多妖怪脑子都不好使，谋反估计早就成功了。

　　沈清明想了一下，这个盒妖这么傻，雇佣他的人也聪明不到什么地方去。

　　燕仞山虽然残暴，但是好歹他聪明，把国家交到一个聪明的暴君手里，总比交给一群互相残杀吵架扯皮的傻子手里强。

　　燕仞山再暴虐，他到底建立了一套很有效的运行体制，城里的妖怪严格遵循法制，很少胡乱残杀，还变得愈发强大；按照妖怪的本性，这个想杀了燕仞山的妖也不会善良到哪里去，关键是他的谋反还会让整个妖城陷入混乱。

　　沈清明想到这里，果断站在了燕仞山这一边。

　　沈清明看着盒妖，又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盒妖头一次被人问名字，一下子很激动，好像这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一样，骄傲地说道：“我是盒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小盒子了。”

　　……别动不动你的我的，这样很奇怪啊！

　　沈清明说：“那好，你以后叫鹤梓了！”

　　她又把她的小本本拿出来，在上面记上“鹤梓”这一条名字。

　　他的名字简直比什么猪毛狗毛好听多了！

　　沈清明左思右想，她现在的身份虽然是沈清明，但是不足以让燕仞山永远信任她，他为了报恩才这么照顾原主，对原主已经很好了，可是原主屡次挑战他的极限，逼他恨他看不起他，这样下去燕仞山迟早有一天耐心会耗光，甚至他已经耗光了，只是保持惯性才对沈清明这么好，万一有一天他的耐性耗尽，憎恨多过报恩，难道他不会出于报复也把沈清明曝尸于城墙之外吗？

　　妖本性残忍，没人那么多道德约束，燕仞山已经坚持了足够久了，但是那也不能确保他永远信任沈清明。

　　沈清明若是想逃回人的世界，依着燕仞山的性子，一定会觉得他亲手养大的女孩背叛了她，到时候恨她入骨，铁定会把她抓回来狠狠报复。

　　可是留在燕仞山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他性情极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又早已积累了百年，没准那一天就忽然发狂了，把以前所有的旧账都翻出来，到时候沈清明能有好下场吗？

　　眼下只能让燕仞山信任她。

　　只有燕仞山信任她，才不会因为以前原主做的事怨恨到她的头上。

　　沈清明觉得，唯一能让燕仞山信任她的事就在眼下：这场叛乱。

　　她这两天见到不少妖怪，聪明的少，头脑机灵的更少，妖毕竟不是人，修炼了百年心智才能赶上人类小半。

　　也就是说，她比这里大多数的妖怪都要聪明，这是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依旧能胜出的唯一条件。

　　她得在这件事中帮助燕仞山，甚至保护他，才能让他全然地信赖自己。

　　沈清明想到这里，看向坐在地上的鹤梓，心想，他总得有个姓吧，叫鹤梓鹤梓的太奇怪了。

　　于是，沈清明又问他：“你和箱子有什么仇什么怨吗？”

　　他茫然摇了摇头。

　　沈清明一拍大腿，道：“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湘鹤梓（箱盒子）了！是不是很好听？”

　　被开了封的盒妖立刻点头。

　　他其实盒子语说的挺好，但是人话说的不好，类似于第二语言，每次讲外语多半搞不清楚别人的发音，因而不管沈清明说什么他都觉得特别有道理。

　　箱盒子就这么变成了仙风道骨的湘鹤梓，沈清明想想都很骄傲。

　　为了让湘鹤梓死心塌地跟着她，沈清明对他说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说着，打开了游戏机，以为湘鹤梓会像鹅毛一样喜欢超级玛丽。

　　结果她当着湘鹤梓的面完了半天，他茫然看着电子屏，压根不知道沈清明在干什么。

　　沈清明无奈，这才明白过来鹅毛的等级高于湘鹤梓，理解能力也高于他，而且鹅毛本身是动物修炼的，湘鹤梓嘛，他……他是个木头脑袋。

　　为了收买他，沈清明只好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盒子了，我得给你找个东西标志一下。”

　　她说着，在自己的首饰盒里翻了翻，翻出一个流苏来，挂在湘鹤梓腰上，说道：“以后这个就是你了的，你走到哪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把这个亮出来给他们看，知道了吗？”

　　谁知湘鹤梓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沈清明手里那个首饰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忽然眼泪就掉下来了：“原来你早就有别的盒子了！”

　　沈清明：？？？

　　什么意思？

　　这个盒子就是个盒子，它真的只是个盒子啊！它又不是盒子精，它没有自我意识的啊！

　　湘鹤梓一时间受了刺激，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你已经有盒子了，为什么还要来打开我？这要是传出去，你让我有什么颜面见人？”

　　？？？？？？？？？？？？？？？

　　你们盒子都规矩这么多的吗？

　　沈清明心想那可坏事了，她盒子多了去了，就她在这边住的这几天，箱子罐子少说一百来个吧，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燕仞山给她找来的小玩意，堆得满库房都是，她还没看完呢。

　　可谓是金山银山，要多少有多少。

　　沈清明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只能不解释，等着他哭完。

　　谁知道他还真就没完了。

　　湘鹤梓：“你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个盒子？”

　　沈清明：……

　　要不是看着他长得可爱，而且还是叛军的联络器，留着有用，沈清明早一脚踹出去让他滚蛋了。

　　沈清明无语地看着他：“咋的，你还想让我除了你把其他盒子都丢出去吗？”

　　湘鹤梓不哭了，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地说道：“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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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当真了？

　　沈清明说：“当然是假的！你这是道德绑架！我的盒子都有用，而且盒子又不等同于盒子精，盒子就是盒子！再说我刚才还救了你一命，你现在就来逼我，你不觉得你自己有点过分吗？”

　　湘鹤梓真的很难过，他今天经历了被一个妖强行打开，又经历了崇拜她，就在他以为他是她独一无二的盒子的时候，他发现她还有好多的盒子，他根本不算什么。

　　湘鹤梓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抽了抽鼻子，擦掉了眼泪，冷静了下来，对沈清明严肃地说道：“好吧，我接受你有很多盒子，这都没关系。但是我们之间是不一样的，对吧？我是你最特殊的那个小盒子，对吧？”

　　沈清明：……

　　等一下这个对话的走向有点奇怪。

　　你还想当盒中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