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末日晴空

13、第十三章

　　这下我才好好地了解到面前这个和我一般大的男人。
　　秦岚的父亲早年嗜赌，母亲改嫁。后来父亲金盆洗手放弃赌博，为秦岚找了继母。继母美丽聪慧，贤惠善良，在秦岚十岁生日那天晚上为父亲产下一个女儿，因此父亲没有为秦岚操办生日宴，后来为了照顾妹妹也没再补办。
　　十岁的秦岚已经明白些事理，没有表现出不快。但是心里总有个疙瘩：是不是父亲有了妹妹就不爱他了？父亲以后会把自己丢掉吗？
　　也许孩子都有这样的心思，秦岚蹲在父亲亲手为妹妹打造的木制摇篮旁，看着里面熟睡的小小婴孩，他想——如果没有这个小东西，是不是父亲和继母的爱都会投注在自己身上，到那时自己是不是就是这个家的重心了呢？而不是像现在一般，除了一日三餐，就没有和父母交流的机会了呢？
　　十岁孩子的头脑，总想不清楚这些问题。
　　六年后。
　　十六岁的秦岚考上了县里的高中，过完暑假就到新学校去报道。
　　报道的那天异常的热，父母叫秦岚带着六岁的妹妹一起去，秦岚便应允了。妹妹没有见过城市，初次到城里来，对周遭的事物好奇得不得了。到集市上时，她直叫走不动了，要让秦岚抱着她走，秦岚拗不过，便将书包背好，将妹妹一把抱起。
　　走了一段路，街上赶集的人越来越多怀里一直安分的妹妹突然猛烈挣扎起来，最后自己一下摔到地上。石板铺就的路面异常坚硬，疼得妹妹“哇哇”大哭，稚嫩的声音叫喊着：“你竟然摔我，哥哥竟然摔我……呜呜……”哭喊声引来众人的目光，皆投向旁边手足无措的秦岚。秦岚哪里知道这是幼小孩子的伎俩，以为自己不小心，脸涨得通红，忙去拉妹妹：“快起来，地下脏。”妹妹眼里精光闪过，就着哥哥拉自己的手，狠狠地又砸到地上，染了一身脏污：“哥哥你推我！呜呜……你不能因为我妈妈爸爸就恨我，爸爸给你买了收音机……你不要就砸给我！呜呜……坏哥哥！”
　　秦岚的双眼渐渐睁大，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哪有父亲买给自己的收音机，是父亲给妹妹买了收音机，妹妹天天在家里听广播，有一天不小心摔到地上坏了，到父亲那里告状，说哥哥砸了她的东西。父亲为此责怪了自己一番，自己百口莫辩，又不知道找谁说理，只能闷闷地受了委屈。原以为那件事只是妹妹误会而已，现在才明白……
　　秦岚一把拽起还在地上耍赖的妹妹，不顾她的哭闹，埋头一直往前走。
　　一年后，秦岚从学校放假回家，吃午饭的时候继母让秦岚下午带着妹妹去采猪草。秦岚的筷子顿了一下，不去看妹妹狡黠的眼神。
　　下午，秦岚背着竹篮，带着妹妹上了山。
　　烈日炎炎。汗水湿透了秦岚的衣衫，一滴汗落到眼睛里，一阵刺痛。秦岚放下镰刀，想伸手擦擦。突然一声尖叫让他立刻睁大了眼睛。四周已不见妹妹的身影。秦岚的心跳得疯狂。他跑到山崖边，已经滚到山腰的小小的身影让他双腿发软，跪倒在山崖边。
　　豆大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滑落，也不知道是不是汗液作祟。
　　直到傍晚，秦岚才从地上站起身，背起竹篮，拖着虚浮的双腿向山下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山脚有一片荆棘林，秦岚抹了抹流到下颚的汗珠，走进荆棘林。
　　“嘶。”当荆棘第三次划过秦岚的脸颊的时候，他看见了远处那副小小的身体，压弯了一丛荆棘。秦岚走过去，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如此平静。他用手抚上去，冰凉的，月光下凄凉的小小的身体。
　　秦岚抱起妹妹满是血污的身体，她身体的内部像碎成粉末一样，摸不到内容的感觉，轻轻一碰，就是於痕。秦岚将妹妹的身躯放进竹篮，朝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秦岚的过往，抱歉更新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