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恩将仇报一直很行》朗白

21、女神的爱慕者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君长鸣眉头微拧，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详细。”

　　红不欺与含山听雪楼，一直是君晚暗地里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而红不欺雪院家仆的身份更是秘密中的秘密，无人知晓。

　　君晚恭敬的对着众人，将他如何寻觅线索，如何找到西街的客栈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是提及红不欺的地方，则道：“我着急调查黑掌人的下落，却因不谙武林事而无从下手，所以情急之下，我便雇请了含山听雪楼的红不欺老板，请她在外代为调查。可谁想消息走漏，反被敌人先行下套，抹黑成了凶手。”

　　红不欺点头，默认了君晚的说辞。

　　“真的吗？”君渊抠抠眼角，并不相信君晚的这一番解释。“我听说含山听雪楼的红老板一向清高的很，视金钱为粪土。我倒是挺好奇，小少爷是用了多少银两才请动这位红老板为你办事的？”

　　君晚没吭声，倒是红不欺扬起秀脸，不卑不亢道：“回三公子，红不欺一介风尘女子，虽不染江湖事，却也懂得人间善恶与江湖道义。近日来踏雪山庄遭劫、君家大少爷下落不明乃是全城人人皆知之事，踏雪城既是红不欺的故乡，如今踏雪山庄遭劫，红不欺亦感同身受。恰逢那日小少爷登门寻我，言辞恳切，请我为他调查大少爷的下落，我便没有拒绝，也是想借这个机会，为武林出一份绵薄之力。”

　　一番话情理得当，就是挑剔如君渊也说不得什么，君长鸣更是连连投来目光，对红不欺隐见钦赏。红不欺说罢便垂下头，不再与任何人对视。

　　君长鸣过来将地上的君晚扶起，道：“如此一来，一切倒都说得通了。四弟，你的心情二哥能理解，只是这番行事终究还是太过冒险，敌人既能探得你的计划，还会取不了你的性命吗？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冒险行事了。”

　　“是，代庄主教训的是。”

　　君长鸣拍拍君晚的肩膀，再次面向众人：“再有，酆都斗星台的武斗大会已然开始，听闻今年出了不少青年俊杰，只是眼下乃非常时期，我认为，踏雪山庄便不要再如往年那般做武斗会的鉴证，就由华山派、泰山派等数位名门主持大局即可。”

　　屏风后没有异议，均听从君长鸣安排。

　　这场会一直开到后半夜才结束。

　　十三撇着嘴，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发现邻床空荡荡，原本该睡在那里的十二不知何时笔直的站在窗前，注视着雪院里的一举一动。

　　老实说，大半夜睁眼看到这么一副景象，挺瘆人的。

　　十三长长的打了个呵欠，嘟囔着翻身：“……他还没回来？”

　　能叫十二如此彻夜等候的，不用想，只可能是他们的小少爷。

　　十二没有理他。他一向都不爱理十三，尤其在十三多次和小少爷同行出门后，这份不理就又多了些抵触和冷淡。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雪院的门终于开了，鄂管家打着灯笼和君晚一同入院，十二立刻迎出去，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只貂皮斗篷，搭在君晚的身上。

　　几个人交谈着回到房间，十三打了个呵欠，继续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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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落网的黑掌人被投入水牢，不想盘问中突然撞墙自戕，山庄的名医立刻施救，虽然救回了一条命，但要醒转又得多等几日。

　　君长鸣为此大发雷霆，处罚了许多人，又将水牢看守重新换过。

　　接下来几天，酆都斗星台比武大会的消息陆续传来，某某帮派又出了新人，某某高手又创了新招，某某名不见经传的武器首次惊艳了江湖。

　　热闹的气息一日日传来，渐渐的冲淡了笼罩在正道武林头上的愁云惨雾。那日之后，踏雪山庄为君正青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丧礼，并未知会其他外人。

　　伴随着君正青生前的衣冠一一入土，曾经响彻江湖的踏雪山庄大公子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永远的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唯一还不肯相信君正青死讯的人是君晚，然而家族的大事上从来由不得他做主，这么些年来，家中唯一与君正青联络的是君长鸣，当君长鸣都默认了君正青的死讯，事情也就自此盖棺定论。

　　“所以，这就是小少爷你又想出门搞事情的理由？”

　　十三懒散的在院子里嗑瓜子，看着君晚一次次想尝试出庄又一次次被守卫无情的挡回来——代庄主不许山庄之人随意出入，尤其是雪院，尤其是小少爷君晚。

　　君晚没有理十三，很快搬出易容的工具，又一次开始洗脸换衫，依旧是打定了主意。

　　十三长叹一口气，挠挠肚皮，道：“小少爷，乖乖的当只笼中雀不好吗？喏，跟踏院的那位爷一样，整日锦衣玉食浑浑噩噩，永远都不会有烦恼。”

　　“我不是他，也不想成为他。”君晚一边快速往脸上糊泥，一边道：“你站起来，转个圈让我看看。”

　　十三照做了，同时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这次要易容成我？”

　　“是啊。”君晚供认不讳，“大哥不许雪院的任何人离庄半步，但是你不同——你在山庄一向最不显眼，也最不惹人注意，若是与你交换身份，说不定真能出去。”

　　“别别别，你今天要真易容成我，不等太阳落山，十二就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然后格拉这么一下——”十三比了个割喉的动作，吐舌头翻白眼。

　　“哪有那么夸张，十二才不会那样。”

　　“嘶……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出门？老七老八老九老十，他们不都好好的在外面吗？有什么事情需要调查的话，吩咐他们去做不就行了。”

　　君晚停下手中的动作，道：“那日我跟你掉入客栈的地下城后不久，红姐就被三哥捉住了，虽然很快就放了红姐离开，但终究引了人注意，所以在接下来这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好再联系红姐他们。”

　　“啧，那是有一点难办。不过就算没有雪院的家仆，你也可以派别人去调查嘛。”

　　“别人……”君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十三瞟过来一眼，就听君晚轻轻道：“离开雪院，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这座山庄里的什么人。”

　　数次遭逢险境，数次疑有内贼，君家小少爷脾性虽好，但到底不是菩萨，纵是面上不表露，心底也难免生出警备。

　　十三挠挠头，心道确实有点难办，尤其现在君长鸣不许君晚插手黑掌人之事，便意味着唯一的外援也断了。

　　“所以十三，再帮我一次吧，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君晚不知何时凑到了十三跟前，眼巴巴的望着他，尚未涂抹均匀的面膏狼狈的糊在脸上，瞧起来可怜兮兮，期待极了。

　　“而且，我好像猜到某个黑掌人的身份了，所以十三，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见鬼的。

　　十三低咒着扭过头，知道自己是不会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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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山听雪楼，夜夜笙歌。

　　在和平的岁月里，美人与美景永远都是生活的向往，无论江湖如何动荡，这里始终是人间乐土。

　　邵骑风今天又来含山听雪楼了，且运气好，再次遇上红不欺献舞。

　　那日初次踏入踏雪城，他便慕名前来，被大名鼎鼎的红不欺一舞夺魂，于是莽头灌了两壶酒，扮作老饕客想与红不欺套套近乎。谁知天公不作美，那日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个丑八怪，搅了他的美人梦不说，还害得他被狼狈的赶出含山听雪楼。

　　好在，今日又遇到了美人，邵骑风选了个没人的角落，优哉游哉的享受起来。

　　红不欺献舞一向随心，两曲精彩的舞过后，人就在掌声中退下了。

　　邵骑风在座位上意犹未尽，今日虽然人美舞美，可总感觉好像欠缺了些什么，不若第一次见面时的惊艳无方。但美人终究是美人，邵骑风一拍大腿，离席了便往后台摸。

　　含山听雪楼管束森严，一般人不许入内，邵骑风上次假装醉酒的春客大喇喇的闯入失败，这次只能另选他招。

　　于是邵骑风悄悄绕到后院，打算从后院直接翻/墙进入红不欺的闺房。

　　含山听雪楼的后院是一片密密匝匝的花树林，每当日升日落，瑰丽的花瓣便如云海飘摇，美醉人心。邵骑风偷偷摸摸潜入花林，还没走两步，突然脚下一绊，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贼，手上功夫姑且不论，脚下轻功可是一顶一的好，飘逸无伦，变化万方。而这样好的轻功，却在进入这花林时，毫无形象的跌了个大马趴。

　　“是谁！”邵骑风气急败坏的扭过头，就见花树下躺着一个跷二郎腿的丑男人。那个男人一身布衣，仿佛与树干融为一体，枕着胳膊，哼着小曲，正斜眼瞟他。

　　“又是你——！”一见到这人，邵骑风的鼻子都气歪了。

　　他见过这家伙两次：一次是初次闯入红不欺闺房，一次是在西街搭讪美人，两次都因为撞上这丑八怪而泡了黄汤。今日再寻红不欺，可巧不巧，竟然又遇到他。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瘟神！瘟神丑八怪！”

　　“嗯？”十三闭了一只眼睛，懒懒的吐出一个鼻音：“哦。”

　　“你……！”话音未落，邵骑风就陡然出手了。

　　他这一下出手又快又猛，毫无预兆，五指成爪眨眼间抓向十三的天灵！

　　然而下一瞬，那手掌就再也前进不了分毫——十三的两根手指鬼魅般自下方出现，正正夹住邵骑风的手腕，邵骑风闪电般推出的手掌就这样生生僵在了原地，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十三“咦”了一声，轻轻甩开对方。

　　邵骑风豁然得赦，大惊失色的后退数步，强压下狂乱不已的心跳，低吼：“你……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你败了，先回答我的问题。”十三从地上站起，笨拙的拍了拍满屁股的灰尘。“你刚才那一招是怎么使的，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十三用手指随意的掐了个招式，却叫邵骑风瞪大了眼——这招式与方才邵骑风的出招居然分毫不差。

　　十三当然不可能会邵骑风的武功，却只从刚才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就捕捉到其路法精髓，一转眼十成十的模仿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及之前的绊倒，邵骑风再次惊骇的喃喃。

　　十三无奈的叹口气，拇指朝向背后的含山听雪楼：“跟你一样，一位红不欺的爱慕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