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樱花树下》张星玥

25、25

　　即使许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们返程时，幸村突然晕倒在地，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小声短促的尖叫。而后整个人扑到他身边，慌乱无措，急得团团转，忘记了先前在脑海里盘算过无数次的各种应对措施，甚至忘记了要叫救护车。

　　其他人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脸上尽是慌乱的神色。这会儿才会察觉，其实一群都是尚未成年的中学生，年纪和经历在呢，即使看着挺高大，遇事反应还是差了些。

　　反倒是真田，一直绷着脸，虽然手微微颤抖着，但却是最快反应过来然后打通了救护车电话的。许海川这会儿也算是回过神了，帮着将人挪到车站边上的长椅上，然后将陷入极度焦虑中的许樱搂入怀里，给她定神。

　　等真田带着幸村上了救护车，其他人就赶紧叫了计程车跟上，一起赶往神奈川国立医院。许樱看着幸村进了急诊室，他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青青的，没有一丝血色，紫色的发铺散在条纹枕头上，脆弱得像是一捏就会碎的瓷娃娃。

　　大家都没有闲着，跟着护士的指示分别去办理入院，找医生开单，然后带着还在昏迷的幸村到处去做检查，最后，看着他被推入了手术室。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许樱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咯噔了一下。微微颤抖的手根本没办法合拢，只能无力地垂在自己的身侧，然后愣愣地坐在长椅上等着。甚至，错过了饭点，也没有丝毫饥饿的反应。

　　“别慌，会没事儿的，他身体那么好，打球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事呢。”许海川在许樱的身边落坐，拉着她的手安抚道，“一切都有医生呢，如果这个医院不行，医生看不好的话就转院，总之，幸村一定会没事的！”

　　他不断重复这句话，不仅仅是安抚许樱了，还有四散在附近的网球部众人，似乎大家都挺需要的。许海川能理解这种感情，毕竟幸村精市应该算是网球部的灵魂支柱一样的存在了，目睹一个心中神一样存在的人昏倒，如同信仰坍塌一样，会不知所措是很正常的。

　　只是他更为理智些，麻木的陷入这种情绪是很没有必要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幸村精市到底为什么会昏倒，如果只是小问题呢。当然，他也不排除是大问题，可即使是关乎生存的大问题，也不该是以这样的姿态等待答案的。

　　许海川得不到妹妹的回应，刚想再说几句呢，那边幸村精市的家人接到通知马上赶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大垣多奥。

　　幸村太太把还没有开学的幸村美芽托付给山口太太，自己搭计程车来到了医院，在门口碰到了匆匆从公司赶来的幸村先生，两人结伴前来。而原本打算去机场接上兄妹俩的大垣多奥在接到儿子电话的时候，转头也跟着来了医院。

　　只是他好久没有来过了，光是找路就花了不短的时间，来到的时候就比幸村太太他们晚了一步。幸村太太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来到这儿，见到许樱的时候，只差没哭出声来。反倒是幸村先生，非常镇定的跟真田他们了解情况。

　　其实做了这么些检查之后，虽然完整的报告还没出来，可已经初现端倪，幸村精市的情况绝对是不简单。

　　其他人沉默着等待，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进入抢救的幸村精市被推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医生和护士。大家一拥而上，很快又被遣散，许樱跟着护士推着幸村精市往病房的方向去了，而幸村先生扶着幸村太太一起找医生了解情况。

　　许樱也想去听听来着，只是她更记挂幸村精市，见哥哥已经跟上了，索性还是先关注病床上的幸村精市。毕竟这几个人都毛躁且年纪小，靠他们照顾幸村显然不明智，自觉把自己上升到姐姐的位置的许樱，占据了最佳位置，跟在护士身后，推着幸村精市在病房里安置下来。

　　只是很快，他们就被通知转了科室，然后在天色终于黑下来之后，分道扬镳。他们还都是学生而已，家里人也不会放任他们在外面逗留，哪怕幸村精市病倒在医院里。其他人也陆续被家长接走回了家，大垣多奥带着许海川兄妹俩以及顺路的柳莲二一同回去。

　　“要是我早点发现他不对劲儿就好了。”柳莲二将头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斑驳的灯光，喃喃道：“明明我已经发现了他的症状，怎么就没想到呢。”

　　最后走的他们自然是已经从医生的口中得到了最坏的消息，疑似格林巴利综合征。这对于一个热爱网球的少年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尤其他还如此年少，运动员生涯几乎才刚刚开始。柳莲二无法想象，如果幸村精市醒来得知这个消息，如果真的确诊，他会有多崩溃。

　　“没有人能够提前预知，现在还没有确诊，我们先不要慌。”许樱已经从刚刚的情绪抽离出来，这会儿的她反倒是镇定自若的样子，还能够安抚柳莲二，“爸爸，神奈川的医院医疗水平不是顶尖的，明天您就跟幸村叔叔提一提让他把精市哥哥转到东京的医院去吧。”

　　东京的金井医院的神经科就不错，如果能转到那边去，想来误诊的可能会降到最低。而且，即使到时候幸村精市真的确诊了这个病，治疗康复的可能性也会更高些。

　　大垣多奥显然是没想到女儿会说这样的话，愣了愣，半晌才应道：“行，明天我接你们过来看他，会跟幸村先生提的。”他很是郑重，一点儿也没有敷衍他们的意思，还补充道：“等会儿回家后我给你爷爷打个电话问问，看有没有相熟的擅长神经科的医生，问问情况也好。”

　　似乎是在华国呆的时间长了，他也染上了“坏”习惯，总觉得有熟人会更好办事儿，心里更踏实一些，出了事后习惯性思维就是如此。

　　许樱听着爸爸的话也没有反驳，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这会儿她真的也没有心思没有理会这些，低头拿着手机开始给忍足侑士兄弟俩发信息，询问相关的情况。

　　柳莲二欲言又止，目光在前排父女两人身上来回转动，到底还是落在了身边的许海川身上。见他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原本想说的话倒是都咽回去了。他能感觉出来许樱一家人的真心，幸村精市真的是把许樱当作妹妹照顾，同理，对方也把幸村精市当成是自己的哥哥看待。

　　而她的家人们，显然是因为她才会如此上心。

　　时间过得飞快飞快，在许樱还没有定下神来好好思考所谓的剧情发展，那边确诊后的幸村精市正式转入东京金井综合病院住院。而开学后就忙于学业和即将到来的全国大赛的众人，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抽空去看望。

　　许樱是去得最勤快的人，甚至在哥哥回去的时候都没有去机场送他，被许海川抱怨了许久，却一点儿也生不出埋怨的心思，即使远在华国，他还是会时常询问幸村精市的情况，偶尔还会给他打电话呢。

　　从确诊到开始治疗也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许樱却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周末，她照常来到医院，带着特意买来的一盆矢车菊，在下了新干线的时候，看着不远处的建筑，周围喧闹的各种声音，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服。

　　可当她踏入病房的时候，扬起的笑脸却恰到好处，跟正在浴室洗东西的幸村太太道好后，才来到病床边上坐下来，放下手上的东西，挥挥手，跟才将视线从窗边拉回来的幸村精市打了招呼：“精市哥哥，我来了！”

　　说着，她把带来的矢车菊放到窗台边上，然后回过头跟幸村精市炫耀到：“是不是跟这个窗景很搭，你不是很喜欢窗外的风景，偶尔也抽空看看这盆花吧，希望能在花旗结束的时候，一起回家。”说着，不等幸村精市反应，就拿起苹果准备给他削皮。

　　一直都没什么心情跟她闲聊以沉默应对的幸村精市像是突然恢复了过来一样，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很温和。“全国大赛快要到了吧，今年我怕是没办法上场了，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呀，精市哥哥难道忘了，关东大赛上你也没有上场！”许樱不想让气氛继续沉重，只能努力不去想他的病，聊些让人高兴的话题，“最近我都有替你去看他们训练，真田和柳定下来的训练计划很合理，大家都有进步呢。”

　　“那可要谢谢你，”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能叫笑的笑容来，“之后也还要多麻烦樱子了，真田和柳也是，要顾着他们，还要抽时间给我送笔记补课，应该也很累了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血色的手，僵白，已经没办法感受到从前的握力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好，那种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力气渐渐流失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网球场上去。

　　不等他陷入自己的情绪里，许樱已经伸手将他的手握住，温暖的触觉传来。他抬头，就对上了许樱晶亮的眼睛，只见她露齿一笑，扬声道：“既然精市哥哥要谢谢我，那不如陪我到天台看看吧，今天天气很好呢。”

　　幸村太太都不等幸村精市拒绝，赶忙推了轮椅过来，搭把手将人挪过去。儿子已经消沉了许久，只有在网球社的人到来时才会勉强打起精神来，平时都是时常看着窗台发呆，一愣就是老半天。许樱能陪着他出去走走，或许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些，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往天台去的路上，许樱推着人，看着他的紫发似乎都因为长期住院失去了光泽，有些感伤地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精市哥哥要振作哦，大家都在努力，一定会替你拿下全国大赛的冠军。你也要加油，早点好起来才行……”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幸村精市垂下眼眸，有暗暗的光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