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实难逃》独孤金线

92、违心之言

　　“你是说爹爹替笑雪拒绝了萧管事的提亲？”已经起身但还没有梳妆的雨墨坐在炕沿儿上有些意外的问道。
　　“是啊，不仅拒绝了提亲，还说请我不要让他们再见面。”云白也一同坐到了炕沿儿上，搂紧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披散在肩上的发里嗅闻着，他的身上就是有能令她忘忧的气息。
　　“爹爹他真的这么说啊，我想爹爹是以前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才会变得这么不通情理的。”他觉得被她抱的有些热，但还是将话说完，随后便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开，这个人自从回来以后就总爱腻在他身上，说了她多少遍了，她也不听，真拿她没办法。
　　“夫君呐，你就让为妻的再抱一会吧！”云白的语气中有着撒娇的味道，已经完全颠覆她干练商人的形象了。
　　“你呀，总要让我收拾一下，这头发总不能一直这么散着吧。”被她这一形象弄得颇觉无奈的雨墨最后只得这么说道。
　　“好吧。”听夫君说要梳头发，云白只好恋恋不舍的放开了箍在他腰间的胳膊，让他到梳妆台前梳头，这样散着发的雨墨是她最喜欢的样子，如瀑般漆黑的发丝散落在他肩膀上，犹如仙子般飘逸，优雅，要是他同意，她真想让他就这么散着发，但他是不会答应的。
　　转了转眼珠，她想到她也是很愿意为他梳发的，毕竟只要能够黏在他身边，梳发也聊胜于无啊。
　　即想即行，她从炕沿儿上跳下了地，也来到他的身后，拿过一旁的梳子，缓慢而轻柔的梳理着他柔顺的发。
　　“要不，我去劝劝爹爹吧，他可能也只是一时想不通。”从镜中看她温柔的动作，他心中有无限的温暖，想到自己如今的甜蜜幸福，便也想让别人也和自己一样被人关爱，疼惜。
　　“我看是行不通，你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为了你认他，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轻轻的挑起一绺发挽了起来，探身到梳妆盒里拿出一支形似茉莉的簪子别住那发，一个简单的飞云髻就梳好了。
　　“嗯……”知道爹爹的脾气甚是固执，雨墨沉吟了片刻，“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现在看来只能什么都不做了，不过，萧平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毕竟爹爹他现在已经不住在牧场了呀。”这也是她没有努力去说服公公的原因，只要萧平和笑雪两个人心意坚定，其实一切也都大有可为。
　　“你是说对爹爹阳奉阴违？”和她生活也有段日子，看她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雨墨转回身看着她，眼中已是一份了然。
　　“啧啧啧，看来你是越来越能与为妻我心意相通了，不过嘛，这个阳奉阴违就有点，啊，换个词不如就叫善意的谎言好了。”云白摇头晃脑了一阵。
　　“哈，就知道你会给自己找借口，不过，好像也只能这样了，爹爹是个很讲规条而且固执己见的人，思虑的也过于周详，要是和他硬碰硬，只能使事情更糟。”
　　“对呀，所以我想了很多法子呢，比如说苦肉计啦，月下私奔计啦，生米煮成熟饭计啦；最后才想到根本是多此一举嘛，爹爹又没在这监视着，干嘛弄这么多花招啊。”云白摸了摸鼻子，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脑袋都不灵光了。
　　“啊？你竟然想了这么多法子，不过，你说到生米煮成熟饭，倒是让我想起来了，我听修竹说你和爹爹说起我晚起的原因，分明就是你贪得无厌，干嘛说我们是为了孩子才……才……”说到后来，他的脸已经涨红了，真是很羞人呢。
　　“嘿嘿，我要不这么说，恐怕你会被爹爹喊去背什么夫德夫训之类的东西了，而且当时也没外人啊！”云白说的好无辜，仿佛她这么做是解救雨墨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哼，还不都是你害的，就是你纵……纵……过度。”雨墨红着脸越说声音越小，几乎已经成了低声咕哝。
　　“纵什么过度？怎么不说出来呀？”看他娇艳欲滴的脸颊，她很坏心的逗弄起他来。
　　“你真是坏死了，我才不说，就不遂你的心愿。”大力推开她凑近的脸，躲开她伸过来要抱他的手，他又跑回到炕上坐着去了。
　　“哈哈，夫君真是了解为妻的心情啊，来来来，让为妻再抱抱。”一边说，云白一边朝雨墨走了过去。
　　“你放开我，刚整理好的床铺，你别弄乱了。”一阵娇嗔过后，房中一片春光浮动，再没了别的对话。

　　被云白吻得头脑晕眩的人最后的念头是现在可是大白天，她真是个急色鬼。
　　而忙着的人脑里想的却是还好她的婚姻很顺利，没有如他爹这样的亲人出来为难。
　　记得那日凤谪雅来访后，她曾经和笑雪说了萧平提亲的事，也问了他的想法，他当时是紧紧咬着嘴唇，眼中似有些绝望，回答她的话是这样的：“笑雪愿终身不嫁，侍奉在爹爹和姐姐身边。”
　　大约他是知道凤谪雅的意思，所以因为孝顺，他遵从了凤谪雅，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她并不觉得为了不被伤害而先伤害自己是什么高尚的行为，所以她默许萧平私下的所为，而要得到凤谪雅的赞同和祝福，那就是个需要长期努力的事情了。
　　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呵呵，不去想别人的事了，还是快快抱到夫君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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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苑账房，阳光洒满一室，照在办公的桌子上，有些晃眼，但坐在桌后的人显然并未感觉到，依然一手摆在算盘上，一手压在账本上算着，他现在已经是内院的总管了，算账这事已经难不倒他了，可是心绪却总是平静不下来，致使已经算了一遍的账目必须重算，而他的视线却怎么都无法集中到账本上。
　　已经在账房门口站了多时的人，看着对她的到来并无所觉的人，蹙了蹙眉，自那日帮主的公公来过以后，他就一直躲着她，找他，他也不出来，最后，她只好到这里来堵他，只是看到他失却以往的精力十足劲后，她心中却有些隐隐的不安。
　　她不能再这么自己胡乱猜想下去了，一定要他好好解释一下最近躲避她的原因。
　　“笑雪。”私下里，她一直唤他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桌前响起，他的身子一震，却没有抬头看那人。
　　“笑雪，你为什么躲着我？是因为你爹爹吗？”见他不抬头，她的心一阵抽痛，他们相处的日子虽不长，但自从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后，他倒是也没有这样对她视而不见过，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原因，难道他……
　　“萧管事，我没有躲着你，也不关我爹的事。我就是觉得我们男女有别，以后还是不要再单独见面的好。”他的声音低哑而干涩，话却回的干脆。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的一声“萧管事”，让她明白他是想将两人的关系撇清，再不掺杂个人的感情，只是感情的事又怎么可能说放开就放开呢，十多年来她从未预期自己会喜欢怎样的人，但在遇到后，才知道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一丝后悔的余地，不管喜欢一个人要受多少的煎熬，她都已经无法自拔了。
　　“我，你就当从没遇到过我吧。”他握紧手中的算盘故作冷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对她的感觉是在日日加深的，在他以为快要得到那幸福的时候，却要戛然而止了，他的心也在煎熬。
　　“不，我做不到。”她用力的摇摇头，走近他身旁，抓住他压在账本上的手，颤着声音喊道，她做不到，“我知道你也想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我们一起努力来说服你爹，我们能做到的，好不好？”
　　依然低着头的人身子颤了颤，轻轻拨开了她的手，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一字一字断然说道：“萧管事，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而且我也从没有喜欢过你。”
　　“不，你说谎。”看着他沉静的面孔，眼神中的冰冷，她踉跄了一下，但却不愿相信他会这么无情的说出那些话，不，他一定是在撒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跟了你，做你的正夫，我也只不过是个正夫，你要是再娶夫室，我能得到什么？可是如果我做了达官显贵的侧夫，这一生我都不愁吃穿了。”他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话中带着鄙夷。
　　“你……，好，我成全你，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听了他的话，她看了他很久，在他的眼中她没有找到一丝暖意，她心痛了，不是因为他嫌弃她的身份，而是他不相信她，觉得她会和别的女人一样，这让她很难过，如果他真的这么不想再见到她，那她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说完她转回身朝门口走去，脚步虽有些不稳，但却迅速的消失了。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他浑身瘫软的靠回椅背，刚才的那些话，他耗费了所有的心力才能说出来，他颓然的看着门口，又呆呆的回视了账房一圈。
　　这一生也许就要耗在这装满账册和书籍的屋子里了吧，他还记得那人送了他一本奇异录，记载着一些奇闻趣事，他真的好喜欢，那里面说的人事物他看了都好羡慕。
　　在她给他讲了那么多稀奇的故事后，他以为以后他也有机会见识到那些趣闻，命运却和他开了这么个大玩笑，让他只能困囿在这一小方天地里，让他只能与书册账本了度余生，他的命就该如此吧，他不能怨恨任何人。
　　他的一生是注定了要孤独的，他苦苦的笑了，就这样吧，看着别人幸福就好了，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的滑落下来，生命中的一切终将离他而去，可笑的清白，疼爱自己的爹亲，短暂的爱……无尽的悲伤溢满了他的胸间，他伏在桌案上呜呜痛哭起来，再也不管什么账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