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劫实难逃》独孤金线

9、下山

　　小侍引着云白来到竹林的入口，便离开了，云白看着入口，有些微微出神，据说这是师父在她来到山上的那一年种的，如今已成为这一片竹林了。
　　刚迈步走进竹林的腹地就看到师父已经负手立在一棵竹子的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父，您找徒儿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吗？”她恭恭敬敬的向师父行了个礼，悄声问道。
　　“云白，你在这山上也有十二年了吧？”蓬岛散人并不说为何叫她来这。
　　“是的，师父，明天正好满十二年。”
　　“十二年，好快啊，当初你来时还是个小婴儿，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这片竹子和你一样大了啊。”语气种不无感叹和点点的忧虑。
　　“明天就是我和你娘约定让你回家的日子了。”悠悠的一句话，却听不出是好是坏。
　　“娘？师父，您说我有娘？”有些许的意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对，你不仅有娘，还有爹和姐姐。他们就住在冰都城的……”散人将云白从出生到被接到山上来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全部讲给她听。
　　最后散人说：“这么多年，你一直随为师在山上，偶尔有下山的机会也只是匆匆来去。你一定也有很多疑惑，但是你超乎寻常孩童的懂事乖巧性格，让你一直都没有问及这些事情。今天我把事情的始末讲给你听，就是要告诉你，这十二年是你必须要经历的历练，就如同你一年前要下山一样。你表面上是淡然平和，其实内心却潜藏了太多的热情，这也让你在某些地方很容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十二年的磨砺虽然让你深藏了热情，但是一旦爆发可能会给你自己带来灾难。记住切勿因情忘己，切莫深陷情的泥淖里，人世的一切皆如云烟。切记切记！”

　　“你身上的玉就是你与父母相认的凭证，届时你只需拿出你颈上之玉便可证明你是雪影国居家的二小姐。”往回走的路上，师父的言犹在耳，云白从衣服里扯出戴了十二年的玉，反复的看着，虽然不知道这是块什么玉，但是从色泽和质地上来看，此玉不掺杂质，没有任何瑕疵，想来定是富贵人家之物，否则断不会以这样的东西作为传承和信物之用的。
　　“师妹，师父找你可是有什么好事啊？”一直在云白房中未走的乔羽真见云白回来了，忙迎了上去。
　　“师姐，师父告诉我我在山下有娘，有家，明日便要我返家。”这时，乔羽真才看到一向是八风吹不动的小师妹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有家？还有亲人。”乔羽真一直以为这个小师妹是没有家人和他们一样是孤儿，只是被师父捡来山上的，没想到师妹是有家人的。
　　“呃，有家人是好事，如今你知道家人在哪儿，是谁很好啊！”沉默了半晌，乔羽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中多了些许的苦涩，又替师妹高兴，又觉得离别在即万分不舍。
　　“好事嘛？我不知道，我觉得下山后再也得不回我想要的平静和安宁了。”云白转身看着外面的月亮，原来今晚有个这么圆的月亮啊，人都说月圆人团圆，自己一直以为和师傅师姐师兄在一起就是团圆了，没想到并不是。
　　那么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呢，师父说当初自己会被抱上山是天意，天意呀，一句天意就可以让人和家人离散嘛。
　　不知道到底该怨谁呢？这将是个无解的难题了。
　　“师妹，你明日便走，师弟他们，要不要我去叫他们现在过来和你道别？”乔羽真看到师妹看着月亮时，眼睛中的忧郁，轻声的问着。
　　“不，不要了。我不想看到沈师兄哭肿了眼睛，到时候，师姐不是得心疼的要命。”乔羽真听见云白和自己打趣就知道师妹是不想让另两人难过，也只好作罢。

　　“师姐，我知道你和沈师兄互相喜欢很久了，不要再蹉跎下去了，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要成亲了，一定要通知我呦。”声音是轻松的，但是那种离别的情绪却是再轻松的话语也无法化解的。
　　“好，我一定听小师妹的，早点把沈师弟娶回来。但那时你一定要回来做我们的伴娘，知道吗？要不，我抓也把你抓回来。”说着说着眼角已经挂了泪花。
　　“我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云白是从来不哭的，可是这次却不知怎的，眼泪就是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要弄得那么难过，你快回去吧，我还要收拾些东西呢！”云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忘把乔羽真推了出去，末了还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
　　她转回自己的内室，坐在床上竟不知该收拾什么了。

　　“对了，那门我会给你修好的，若你日后在山下的那个有钱的家里住的不开心就回来，这里随时欢迎你，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听到声音云白赶紧来到外室，看到去而复返的大师姐乔羽真正站在卧室的门口。
　　“师姐，我会的，你放心。”
　　“那就好，你休息吧，我走了。”拍了拍云白的肩膀，她依然如来时那么轻快的走了。
　　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不是假的，如今就要分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一起看那云卷云舒，听那风来风去，师姐的一番话更扯痛了云白此时波涛汹涌的心。
　　师姐，我会牢牢记得你的话，记得山上也有我的家。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从玉瑚山脚下驶出一辆藏青色的马车，车上一名车妇正手执马鞭欲往前行，忽听车里传来声音。
　　“大嫂，麻烦事您停一下。”从车内走出来个十二三岁的粉衣女孩，此人就是下山来的云白，她等马车停稳，便跳下了车，看着自己曾经生长过的地方，默默的在心中说着“再见”。
　　听从师父的话，她并没有向外人显示自己会武功的事情，所以只雇了辆马车而没有骑马。
　　从正式下山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这尘世的劫难是她再也不能逃避的了。
　　“走吧。”上了马车，云白招呼一声，马车又缓缓的向南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