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凡心》楼顶洞人

27、第 27 章

　　五月的长安城，到处都是绿意盎然，春风吹得人都熏熏然，然而这阵风没有吹进皇宫，至少没有吹进皇帝的心里，以李觅山为中心的五米范围内都还在冬天，没有解冻。
　　自从几个月前皇帝从太原回来后，再也没有露出笑脸，哪怕馨妃在边上跳胡旋舞也没用，皇帝每天都做着应该做的事，和以前一样，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在他身上少了生气，死气沉沉，在这个气氛下所有人都夹紧尾巴办事，能不出声就不出声。
　　所以这天一个信兵一路骑马飞奔进宫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眼看着他一路闯进养心殿，没多时就听见里面碎了瓷器的声音，都觉得这个兵要完蛋，没想到紧接着，皇帝冲出来回头喊道：“贵喜，朕现在出宫，你叫那个谁来替朕来批奏折！”
　　贵喜一路追着皇上喊：“皇上~您不能走啊，那个谁来也不行啊。”怎奈整天围着皇上转的贵喜公公的运动量实在追不上一路飞奔又年轻力壮的皇上，只能目送皇上看不见后擦干眼泪去找丞相他们了。

　　李觅山只带一队亲兵出发，一路累坏好几批马，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到了太原皇家林苑，结果皇帝从进大门开始就越走越慢，到了房门口推门的手都抖起来，还没摸到门，门就从里面打开，李觅山一下和开门的人脸对脸，惊得一口气吸进去不敢吐出来。
　　李觅山嘴巴抖索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打开门的人也饶有耐心的等着，最后李觅山吐出一口气，低头道：“你是真仁。”
　　门里的人道：“对不起，我想她应该不会回来了。”然后转头进去，李觅山在门外看着真仁的背影神色不定，最后还是跨步踏进去。
　　“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回来？”李觅山看着真仁把门关上，又关上窗户，问道。
　　真仁凑过来道：“我的身体你放在冰库里，我自己发现了，那么斐寂呢？他的身体呢？”
　　李觅山眉头皱起看着真仁道：“我为什么要保存他的身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我能保存那么久也很难啊，天气越来越热…”
　　真仁挥手打算他：“一个冰库冰一个人和两个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还是……他其实那天没有成功？”
　　李觅山不说话了。
　　真仁看着李觅山的脸色，最后还是没忍住把最坏的猜想说出来：“是不是他死了？”真仁问的很轻，心里祈祷自己说错了。
　　李觅山还是不说话。
　　真仁紧紧闭了闭眼睛，张开道：“他的身体是埋了还是烧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所以你是发现他没有回去，然后又回来找他的吗？”
　　真仁已经泪流满面，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音，从牙缝里吐出一个“是”。
　　“呵。”李觅山发出一声自嘲的笑：“然后呢，你没找到他，是马上要回去，还是跟着他一起去死？啊！”李觅山一把抓住真仁的肩膀吼道。
　　真仁被抓着肩膀，只能把头抬起来，眼里都是眼泪，视线模糊的哭道：“他是因为我才死的！我怎么能一个人回去！”
　　李觅山一把拉近真仁，紧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不是我为你去死，你也会为我哭？”
　　真仁哭着摇头，抽噎道：“你为什么要为我死？”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如果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就该一起处死你。”李觅山抱着真仁哭得发软的身体，用手臂紧紧箍住她，慢慢真仁停止哭泣，轻轻挣扎了一下，李觅山马上放开她，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倒了杯水给她，真仁时不时抽噎着把水喝掉，放下水杯道：“还是带我去看看他，就算死了，我也要最后看过才甘心。”
　　“谁说他死了？”
　　真仁“！”眼睛都要凸出来，抖着手指着李觅山。
　　“我一句都没说他死了，你自己猜的，还哭得死去活来。”
　　“你看我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为什么还不说，等我哭完才说！他人呢？！”
　　“因为我心里难受所以让你哭！他人？你知道了还是一样要哭！”
　　真仁的手放下，握拳放在桌上：“所以是植物人？”
　　“什么人？”李觅山盯着真仁的拳头，咬牙道：“没死！没残！醒着！但是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说完喘着气瞪着真仁。
　　真仁完全无视他发出火的眼神，站起来抓住李觅山的胳膊：“真的？没死？醒着？只是走了？”
　　李觅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实在不符合他身为九五之尊的形象，只好扯掉真仁的手，背对着她又翻了一个白眼。
　　“没出什么问题就行，不管他去哪里，只要好好活着就行。”真仁在他背后絮絮叨叨。
　　“行了，他没死，活着，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真仁原地转了一圈，慢慢道：“还是要看一眼才放心，看一眼我再走。”
　　李觅山愣了愣，才道：“怎么走？我……山洞我已经封起来了，而且……也没人会操作，他把人都带走了。”
　　“没事，我有办法回去，送我来的人和我一起来了。”真仁无所谓的摇摇手。
　　“谁？送你来的人？”
　　“嗯，安排他住隔壁了，我们知道你会来，都等着你呢。”
　　说完真仁就带着李觅山到隔壁去敲门，很快门就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没错就是那个程明义，后退一步直接五体投地道：“吾皇万岁！”吓得真仁往后退了一大步。
　　李觅山也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接触的这几个不省心的未来人里有这么识相的。
　　皇上不开口，程明义就一直跪着，僵持半晌，李觅山才把气吞山河之气释放出来：“平身。”
　　程明义从善如流的爬起来，双手一揖，跟着李觅山转了个身，还是头朝下：“吾皇雄才大略，器宇不凡，吾等草民能得以一窥实在是不胜荣幸啊。”
　　边上的真仁内心吐槽：你怎么知道这是皇帝的？让我求着送我过来，其实是自己想过来吧！
　　无奈两人已经开始通畅交流，当然一个无限吹捧，一个欣然受之，没人考虑她的感受，真仁满脑子想着斐寂可能去的地方，又在心里隐隐担心事情有所差池，就被边上古风爱好者戳了下：“皇上问你呢，还不快点回答！”
　　真仁心想你角色扮演还上瘾了，干脆留在这里代替贵喜公公吧！一边看向李觅山，李觅山早就发现她在走神，只好把刚刚的话又问了一遍：“你们打算去哪里找？”
　　“我想……先把我回来的消息放出去，这样说不定他看到了会回来看看，如果没有回来……那我们再去每个地方放出消息来找他，总有人有消息。”说完两个人都没有声音，真仁左看右看：“怎么？这个方法不好？”
　　李觅山先开口：“斐寂走的时候和我说，让我不要找他，他说他要做个自由自在的人，我同意了，所以我已经对外发过他的讣告了，现在已经没有大将军斐寂了。”
　　真仁听完也没出声。
　　边上的程明义举手道：“草民也有话说。”看到李觅山点头后继续说：“要找人的话，你要尽快，我只给你1个月时间，否则到时间我直接走了，不会等你，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也过来了，损耗很大啊，万一出现偏差，我回去了以后会缺少零件的！”说完以后可能觉得在皇帝面前语气不好，马上低头告罪，不吭声了。
　　小房间里窗门紧闭，本来已经昏暗的光线，因为没有声音更显得压抑，久久以后真仁才吐出一口气，开口道：“那就不找了，直接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