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天各一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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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是大半年。
日子一天天过着，总也没什么大变化。
翌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碧城首当其冲。沈家虽大名在外，但许多旧型产业，受到颇大冲击。
沈家前所未有的大团结，沈青琅、沈络石、沈决明一干人忙得焦头烂额。在沈孤洁示意下，沈白微渐渐参与进沈家商业运作，一方面自是有意无意向青琅决明两人显露一些实力，另一方面，却是为更深入了解沈家内部真正运作。
一年来被沈青琅打压得几乎难以立足的几家大中型企业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但是原本已经不够坚固的外壳在金融风暴冲击下更是摇摇欲坠。
江家忙着善后，却是众人都没料到的两匹黑马突然杀出来，争夺、收购得不亦乐乎，战况倒也激烈。
初初交手几个回合，竟都是打成和局。
沈孤洁无论怎样自然都是比不上沈商陆的，但两人一个在暗一个在明，这就给了沈孤洁大把从容不迫的时间与机会。
沈白微比起殷语谦当然也还差一些，但是她却胜在在掌握消息的时机总比他们快上一步。
兼顾两方，两方都不怎么讨好，沈青琅疲倦不堪。
某日传来一家破产企业老总跳楼自杀终究未遂的消息。那家企业恰好是被沈青琅逼到宣布破产。
沈青琅身心皆疲。
晚上独自在书房劳顿的时候，电话响起，他接过，那边却无声无息，夜里太静，却有细微的呼吸声隔着话筒传了过来，仿佛万水千山，又仿佛咫尺之间。
他这么多日来纷乱的心思忽然之间便沉静下来，久违的温暖，透过那只无声的话筒，一点点回到他胸腔。
他紧紧握着，不敢放开，也不敢开口，另一只手用力掐自己胳膊，告诉他这电话不是累极了在做梦。
安定的情绪，他开始想这些日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那只话筒伴着他，所有想不通的事情，便迎刃而解。它给他力量，这一年来他最渴望的力量。
那个无声的电话通了两个时辰，也不知后来是谁先挂断，只知最后把话筒拿开耳畔时，心里空荡荡的难受与失落，比没有接到那电话之前更空落十倍。
这一年来她没有任何的消息给他，他几乎就要习惯，她却又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心有灵犀般带给他巨大的慰藉和勇气，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那刻，他最后一点怨恨也瞬间消失不见，只剩无声的哽咽。
他抱着那只话筒，缩在书房的椅子上，安然入睡，仿佛依然有她留在他身边的温暖气息。
沈白微在沈氏位置升得很快，她能力惊人。
这一日开完会，办公室只剩沈家几人和殷语谦时，沈白微一边收拾东西，听沈青琅状似漫不经心笑道：“昨天那项并购案精彩得出乎我意料，想必花了不少心思。”他指的是外面那两个传说中的黑马的掐架，昨天险胜的那一方，手法干净漂亮，沈决明等人都已注意到，听他突然提起，虽有些莫名其妙，却都还是凝神来听。
顿了顿，沈白微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沈青琅笑得越发温柔：“白微啊，千万别太累着自己，大哥会心疼的。”
沈白微笑道：“哪里敢和大哥比劳累，大哥这些日子才是夜以继日、坐卧不安，想必心力交瘁。”
沈青琅目光一闪：“既然白微都能游刃有余，做大哥的自然也不能输给妹妹才是。”
“是吗？”沈白微愈发巧笑嫣然。
“你们在说些什么？”沈络石越听越纳闷。
沈青琅笑了笑，整理好手上最后一份资料：“三叔，咱们家可出了一位女中诸葛，三叔要好好栽培才是。”含笑瞟沈白微一眼，“我是怕咱们的白微小姐，聪明机灵，却是初生之犊，到底经验不足，若是哪天吃了大亏，那还不挫了她的锐气，三叔要好好提导才是。”
沈白微脸色一变，恶狠狠瞪他一眼，大力踩着尖尖的鞋跟走出去。沈络石无奈的冲几人一笑，也跟了出去。
办公室只剩沈青琅、沈决明和殷语谦三人。
“你怀疑白微？”沈决明开口。
“你不是也早已怀疑吗？”沈青琅疲惫的揉着额角，“只不过一直不能接受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这么聪明能干而已，聪明能干的能算计你这哥哥，沈决明，你竟然也有这么不敢面对现实的时候。我今天既然这样说，就已经不是怀疑，而是落实。”
沈决明目光一冷：“大哥，若说到怀疑，我第一个该怀疑的应是你吧。”
沈青琅无所谓耸肩：“请便，如果决明能揪出我这么做的动机和证据，我自然更高兴自己有个能干的弟弟。”
“如果让老爷子知道……”
“你不是笨蛋，会以为他们不知道吗？”打断他，沈青琅神色淡然，“老爷子，三叔，江沅颢父子，就算一向与我合作良好的Vincent与家他老板，哪一个不是和你一样，对我青睐有加，不过都没那个没事揪住我的小辫子而已，各个都想看有谁能打击我，随时做好趁火打劫的准备。”
他始终无谓淡然，沈决明突然疑惑了：“青琅，你何必把自己搞到这样四面楚歌的境地？要知道你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许胜不许败。”
“我心里没什么胜败可言，只有许多年前就做出的一个决定而已，这决定势在必行。”沈青琅起身，“决明，告诉白微，不要再试图与我作对，你以为就凭那小妮子，能斗得过我吗？”
沈决明无言。
两人走到门外，一直沉默的殷语谦这才开口：“她不一定斗不过你。这一次你主动开口警告，已经是示弱。”
“我示弱的不是她。”想着昨晚那电话，沈青琅心绞成一团。
“就因为有那个人在，你更不可能赢。”殷语谦皱眉看他，“我原本也不敢肯定，听你语气，那是真的了？”
顿了顿，沈青琅方开口：“她们去年还在一起时，已经开始做一些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昨晚之前我也只是怀疑，但是……她昨晚打电话给我，我就猜到实情。”那一个无声的电话足以让他想通这些天悬在心上的所有事，其实他也像沈决明一样，同样不愿面对现实。她了解他，必定知道那个电话足以瓦解她布下的所有谜团，但是即使那样，在他需要的时候，她依然在第一时间挂了电话给他。
他可以想见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殷语谦眉皱得越发紧：“青琅，你太纵容她了，她不应该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有她在，沈青琅的聪明才智果断犀利他的一切都至少要打对折，他自己明明知道，却还是任由她这么做了。
沈青琅微微黯然：“如果这么做她能开心的话。”他不能揣测她全部的用心，却也知道她必定不会是存心给他捣乱。
沈家对不起她的太多，她却依然一心想着沈家。
“青琅……”
“别说了！”打断殷语谦说话，半晌沈青琅轻叹，“你明知道，不管她要做什么，我永远不会怪她或是阻拦她。你也不要想着找她，由着她吧。”即使那样会伤害到他自己，他只是希望，她能做个心安理得的、快乐的姑娘。如果她想帮别人就去帮，如果她觉得自己欠了别人就去还，剩下的、由他来负责。
殷语谦气闷于心，突然想明白，他方才故作姿态警告沈白微，不是真的想怎么样，不过借机提醒她们，不要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这男人……
看他苦涩背影，殷语谦深深叹息，最后在心里总结一句，真是个超级大闷骚。
沈商陆打量眼前优雅淡然的女子半晌，问她：“你在做些什么？”
啜一口奶茶，沈孤洁笑：“就是学习啊，生活啊，没事与白微互通消息暗中做点亏心事啊，再利用一下我纯洁无知的爹地啊，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沈商陆气挂：“这还叫没什么！”
“你声音小点。”被他吓一跳，沈孤洁看看周围好奇投过来的目光，埋怨的瞪他，“我这不是巴巴的赶来和你坦白了吗？”
“在自己已经被人揭穿以后跑来坦白。”沈商陆没好气，“你倒也真够坦白的。这么能干的利用我这么久，一个电话就把自己曝光，你倒真是大方。”
微笑的沈孤洁突然说不出话来。
是啊，最聪明的事和最蠢的事都是她做出来。有些事明知道后果，但她就是那样眼巴巴的从悬崖边上跳下去，跳落的过程还死不悔改。
所有她愿意的，不愿意的，能做不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为了那个人，她早已跨越了内心里的界限。她突然记起从前骂白微鬼迷心窍，现在明白，原来被鬼迷了心窍的那个人，竟是她自己。
良久，她微笑：“不管爹地和青琅之间有什么约定或是协议，我不想知道，爹地也不要在意我在做些什么，我们各自尽力。”
不想知道。沈商陆苦笑：“洁儿，我怕你将来会后悔。”
“不会。”也许会难过，会伤心，但是不会后悔，沈孤洁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天各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