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破红楼的女皇》区区某某

6、五岁那年

　　见到了血缘至亲，贾瑜很开心，但同时她还是有些想自己的奶娘。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啦，她除了喜悦外，还是有些惶然的。这种小秘密，不好跟哥哥侄子说，需要奶娘来帮她开解开解。

　　看了看帮她净完面梳完头离开的丫鬟，贾瑜垂首玩着九连环，时不时仰面偷偷看了看贾珍，脑海里不断回想自己先前所见贾蓉朝贾珍撒娇的一幕，面上带着纠结抽搐之色。不光蓉儿，她见宝二哥也时常撒娇，只要一撒娇，长辈都会点头说好好好。

　　但她可以吗？

　　贾珍虽然察觉到贾瑜的打量的小眼神，但也没在意，继续跟贾蓉核对南下金陵的行程。穿成贾珍，这麻烦事情太多了，想要活得自由自在，高枕无忧也是有些麻烦的。

　　首先府里的奴才就是个问题，不说其他，就是这嘴巴，绝大多数都是漏勺的。而且这些奴仆之间关系网缠缠绕绕的。诸如荣宁两府的大管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赖家兄弟的娘是荣府贾史氏的心腹。这种关系，也就原身能用得安心。

　　所以他们此行南下去金陵，借着守孝的名义，最为主要的目的还是训练出一队听命于他的人马。

　　再者，这贾家现如今跟筛子一样，他不打算补漏，否则万一日后他奋斗出些功绩来了，反倒是被人拿着原身犯下的罪证来威胁，那多亏啊！

　　他打算自抄自家，先让贾家彻彻底底漂白。反正贾家最后结局再差，也不过抄家流放。只要能活着，他就有自信，能够重新发家。

　　想着自己对未来贾家的规划，再看看也算乖巧听话的便宜儿子，贾珍端起茶盏，润润嗓子，说起最为要紧的事情，“这次出门，宁府的现银能带的全部带走。”

　　不管什么时空，有钱能使鬼推磨。

　　贾蓉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眼见两人说着说着起身离开了，贾瑜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嘴边的笑容扩大，拖长了音调，开口，先前哭过的喉咙还带着些喑哑：“哥哥。”

　　冷不防的听到一声，贾蓉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的顺着声援愣愣看了眼坐在软塌上的小姑姑。小姑姑长得极好的，粉妆玉琢，尤其在奢华软塌的衬托下，更显得人小小的一团，好似一尊上好的玉雕，特别是一双漆黑的眸子了。

　　好看，但是没小孩子的无忧无虑眼神在。

　　看久了渗得慌。

　　贾蓉想着，鼻子有些酸涩。小姑姑定然是被鬼爹形容的“冷暴力”给暴力过，否则……否则……这一开腔，带着些许沙哑的音调，在伴随不咸不淡的语调，还幽幽拖长了调子，这不是在撒娇，这是在鬼叫啊！

　　还是来寻仇的那种！

　　贾珍虽然没贾蓉这明显的神色变化，但闻言，还是颇为惊讶的看了眼贾瑜。只见贾瑜一开口，这浑身便带着紧张，整个人就差瑟缩成一团。可偏偏脑袋上的蝴蝶发饰一动一动，像是在翩翩起舞一般。

　　有种意外的反差。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贾瑜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渐渐带出了一抹希冀的光亮，看着贾珍不由得嘴角挑起了一分笑意。这传说中冷面冷笑的孤僻小惜春，看看，换个名字，换个坏境，都学着撒娇了。

　　小孩子的可塑性也真挺强。

　　边想，贾珍点点头，带着些鼓励看向贾瑜。

　　贾瑜手缓缓松了紧握的九连环，脑袋微微一转看看贾蓉，略有些不好意思对人笑笑。她还记得大侄子要陪着玩的事情，可是她也想嬷嬷他们了。

　　结结巴巴解释了一下，贾瑜说到最后，面色带着一丝羞红：“所以，哥哥你能不能陪蓉儿玩，让我去找许嬷嬷他们啊？我从来没有离开嬷嬷那么长时间，也想她了。”

　　“嗯，你的人在后院准备南下的行囊。”贾珍开口，看了眼整张脸都通红的贾蓉，语重心长：“你以后说话之前注意点，脑子想想。现在带你姑去后院。让他们带着玩吧，你去配锁，给老库加把锁。”

　　“是，爹。”贾蓉讪讪笑笑，应下之后，抱着贾瑜一溜烟跑走了。太羞耻了，这姑姑记忆力怎么那么好？

　　“蓉儿，你慢点。”贾瑜手紧紧抓着贾蓉的衣领，颇为忧心忡忡道：“不然会摔倒的，许嬷嬷说不能跑的。”

　　“咳咳，不跑。”贾蓉缓缓喘匀了气，看看近在咫尺的小姑姑，笑容灿烂一分，悄声：“姑姑以后呢，我们的悄悄话不在我爹面前说好不好？因为在我爹面前，我是大人了。万一他觉得我不靠谱怎么办啊？”

　　“可是你不是很孤单吗？”

　　看着人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写满了不解之色，贾蓉挠挠头。他要怎么跟一个小女孩解释什么叫做哄啊。

　　“这……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也就先不说了。你不是想嬷嬷吗？我先带你过去。”

　　“哦。”

　　“因为你的院子还没有选好，也还没想好怎么建。所以嬷嬷他们现居的是邀月楼，是除却主院外最大的院落。”贾蓉介绍着：“据闻祖母在世时，经常在此泼墨作画，很有书香气。”他们宁府都四代了，倒现在还就一个闺女，他们父子俩都没布置过闺阁，至于太太尤氏，现如今也有忙碌的事情，没时间，想来想去也就邀月楼的库房最大，能暂且塞得下他小姑姑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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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邀约楼里指挥仆从忙碌的许嬷嬷看着缓步入内的姑侄两。九月的阳光，带着一份柔和，照耀在两人身上倒是显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贾蓉面色含春，未语也尽风情之色，但抱着贾瑜说话时，眉眼间又带着一份慈和。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去了，定然要道一句翩翩贵公子。

　　许嬷嬷心中一叹，视线直勾勾看向了自己奶大的姐儿。她也接到消息了，珍大爷非但让全府称大小姐，还给取了名，上了族谱。

　　这本是她在荣府所希冀的，姐儿有符合出身应得的尊荣。可……可是……

　　见许嬷嬷看过来，贾瑜面上笑意加深了一份，奶声声呼唤着：“嬷嬷！”

　　这话语中含着的亲近之意听着贾蓉都有些醋了。看看眼前面色虽然有些踌躇，但也的的确确能感受到对贾瑜关爱之色的嬷嬷，贾蓉深呼吸一口气，挥挥手免了人行礼，道：“许嬷嬷，你好好照顾小姑姑，我还有事情去办。等晚饭时，我来接她。”

　　说完，贾蓉把人放下来，揉揉头，“姑姑，我让揽月把玩器拿过来，你让嬷嬷还有小丫头们陪你玩。”

　　“嗯。”贾瑜点点头，端着长辈的风度，学着贾珍的口吻，语重心长：“蓉儿，你去忙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瞧着佯装大人的小模样，贾蓉乐不可支应了一声，“好，那大侄子告退啦。”

　　“嗯，去吧。”

　　目送完贾蓉离开的背影，贾瑜转眸看了看许嬷嬷，原本板着脸当即松下，露出一排小米牙，笑容灿烂，迫不及待道：“嬷嬷，我见到哥哥，还有爹啦！我爹……”

　　“我的大小姐！”许嬷嬷左右看了一眼，总觉得来往的仆从似乎在竖起耳朵偷听，面色沉了沉，“您先进去。这外面灰尘遍地，来来往往的，不合规矩。”

　　边说，许嬷嬷凑在贾瑜耳畔，音调低了一分，但是语调却严厉了几分：“姑娘，您的规矩呢！让这些嘴碎下贱的人传出去怎么办？”

　　听到这话，贾瑜一惊，缓缓转眸看了眼院落里的仆从，脑海回想着自己在荣府听到的传说，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平视了一眼把她抱起来往里走的许嬷嬷，贾瑜眼眸闪了闪，面色缓缓带上一些笑意。许嬷嬷是没有见过哥哥和爹，所以不知道，他们跟传说中的不一样。

　　等她告诉嬷嬷了，嬷嬷就不会小心谨慎了。

　　等一入内，贾瑜又迫不及待开口说起来先前被打断的话语，“许嬷嬷，爹好年轻的，原来不是他不养我，是有苦衷的，他让我好好跟着哥哥呢。”

　　“什么？！”听到这话，许嬷嬷面色一惊：“老爷来过？还让您跟着珍大爷？这怎么能成呢？！”

　　“为什么不成啊？”贾瑜不解：“哥哥虽然看着凶，但其实也挺温柔的。而且大侄子蓉儿待我可好啦！”

　　“哎呀，我的姐儿啊！这好坏不是这么单凭一时就能断定的。”一听到这话，许嬷嬷愈发心焦了一份。她先前看着这姐儿在人前面带微笑，还不顾礼仪的，被个男人抱着，一路行走，就觉得要坏。

　　再看看这姐儿穿着，红彤彤的，虽然看着喜庆，但一点也不端庄大气。两个小发髻上还系着会动的蝴蝶。跟着人点头动作，这蝴蝶翅膀晃来晃去的，幼稚。

　　“这世人大妇都是爱稳重的，大姑娘您不能这样子学了他们的轻佻。”许嬷嬷边说边抬手把贾瑜头上的蝴蝶发饰解下来，沉声道：“大姑娘，您现在还年轻，不知晓，这老爷……哎……”

　　“嬷嬷，你别叹气啊，说了也许我就知道呢。”贾瑜不解，手缓缓抬起摸摸自己的发髻，“不好看吗？揽月说蓉儿特意跑去外边买的，小女孩都喜欢这种。”她……她也是有些喜欢的，会动的，好玩。

　　“姑娘，您是堂堂贾家的大小姐，三等威化将军之妹，是名门望女，怎么能带这种不入流的首饰呢？”许嬷嬷抬手揉揉贾瑜的头，眸光带着一分忧心忡忡，“大姑娘，先前嬷嬷跟你说的话，都忘记了？您马上就要到出门宴会交友的年纪了，荣府老太太若是能带您出门，跟尤少奶奶带去，能一样吗？一个是国公诰命夫人，与她交好的都是王妃，太妃，她的手帕交是宫里的甄太妃娘娘。可是尤少奶奶呢？”

　　顾忌着到底在宁府，许嬷嬷没有把话说出来。这尤氏是继室，不得宠，自己也出身低，没什么要好的闺中密友，而且嫁入贾家也有十年了，连一儿半女都没。这样的夫人，出门怎么交际？

　　“一个女人，能嫁什么样的人家，都在带你出门的那个人身上。他们的交友情况，决定了您日后的朋友圈子。”许嬷嬷说着叹口气：“要是太太在便好了。”

　　“可……”贾瑜相劝又不知劝，脑海想过种种，忽然间眼前一亮，道：“爹说了，这些娘都替我安排好了，有指腹为亲。蓉儿跟我解释过！”

　　一听这话，许嬷嬷面上带着愠怒之色：“小蓉大爷他们还好说这事？大姑娘，您是不知晓。太太在世之前，是想办法，托了情谊。那文御史是咱太太的师弟，是看在宋家昔年帮扶的恩情，才应下这门亲事。可是呢，珍大爷看着文御史被贬官了，直接上门退了亲。这好端端的就陷了您不义之地！而且还听说，他们将您夺回，是打算养着把您送进宫的打算！”

　　“进宫？”贾瑜呆了呆，“跟大姐姐一样吗？”她的大姐姐元春，据说因为很优秀很厉害被选入皇宫，伺候皇上去了。

　　“那哪能一样啊，那边大姑娘……”许嬷嬷声音压低了一分，“大姑娘什么身份，五品工部员外郎之女，哪怕借着那大老爷的侄女名义进宫，得从女官开始熬。可若您进宫便不一样了，您是秀女，名正言顺的。”

　　“哦。”贾瑜似懂非懂点点头：“那哥哥有打算，嬷嬷你也不用担心啦。我觉得在家里好。不用看三姐姐说二婶婶待她有多好了。”

　　那么多姐姐里，就三姐姐父母双全，还两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