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五岁那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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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这阶段宁府依旧还是个大筛子，有些风吹草动，便传入了有心人耳中。
身为荣府的实质性家主，贾史氏懒得跟贾瑜耍小心眼，眸光盯紧了忽然性情大变的贾珍，但是王夫人知晓后，却是磨刀霍霍，带上了一分阴笑。
不管贾珍，贾蓉还是刚改了名的贾瑜，只要他们不开心，她就开心。这帮人，害得她损失了银两，这样就无法接济宫中的元春。
她的女儿就要在宫里多熬一天！
王夫人一想起元春，眼角的狠厉被慈母之意遮挡住，带着一份理直气壮，“周瑞家的，去把探春给我传过来。”
就像贾珍把惜春接回去，贾赦也失心疯的接回迎春，她身为探春的嫡母，自然要把人接回来，好生的教养。教养好了，没准还能给她的宝玉元春添一份助力。
没一会儿，探春便在周瑞家的陪伴之下，前来请安：“女儿见过太太，请太太安。”
“听说你算账学得挺快的？”王夫人视线幽幽的看了眼探春，眼眸露出一分笑意。探春倒是长得不错，【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待人笄后，寻个富贾，诸如盐商徽商潮商之类的家庭一嫁，到时候钱财方面也就不愁了。
“太太谬赞了。”探春开口，带着一分爽利还有些奉承，“女儿资质愚钝，有愧太太您的栽培，现如今只不过堪堪学会核算支出。”
“嗯。”王夫人点了点头，拨弄手中的佛珠，问道：“今招你前来，是想问你想好该送什么礼物了吗？”
闻言，探春面色一僵，但很快敛住了表情，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行礼过后，小心翼翼道：“女儿承蒙太太抬爱，这礼物……礼物之事，女儿愚钝，这……”
瞧着探春犹犹豫豫的模样，王夫人神色淡淡，”周瑞家的，你先把事情给探春说一遍。”
“是。”周瑞家的虽不知王夫人有何深意，但还是从顺如流的把贾瑜对许嬷嬷说得话，以及事件的缘由道了一遍。
探春听完前因后果之后，眼眸飞快的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这原先她……
正探春思绪翩飞之计，就听得一声意味深长的话语：“后院之中，虽然是东风压西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是如何压，这便是一门学问。你既然养在我膝下，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教你，否则跌了我的颜面，祸连了宝玉他们，也是罪过。”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瞬间把探春惊醒，噗通一声跪下，恳求道：“还望太太指点，女儿一定会用心学习，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来。”
“宅斗讲究的是兵不血刃。”王夫人并不惧怕自己是否会养出什么白眼狼来。反正贾探春一日没出阁，那就一日捏在她手里。哪怕出阁了，若是没她这个嫡母点头，这不上贾家的族谱，依旧算不得贾家的人。
“像这事，那贾惜春年幼不懂，但是那许嬷嬷却定然心有不满。”王夫人抿口茶，看着跪地的探春，也没把人叫起，不急不缓着开口说道：“常说设身处地替人着想。你想想，你若是许嬷嬷，你会觉得如何？那宁府有什么名声可言？而她可是那宁府老太太贾宋氏的人。而且这宁府还有一个现成的活生生例子焦大。”
说到此，王夫人还带着分柔和，问了一句，“知道焦大是谁吗？”
“女儿依稀听得过几句。这焦大救过宁府的开府国公，把人从死人堆里背出来。但是如今却是不太上得台面，经常哭诉宁府爷俩……”探春垂了垂眸，略过仆从谣传沸沸扬扬的话语，低声，“乃不肖子孙。”
“对。这奴才仗着这救命之恩，就以老太爷自诩了。”王夫人眼眸闪过一道冷意，“以我看那，那许嬷嬷也会步入这后尘。看不清自己的本分！当然，也许她没准要看清了，但你也得让她看不清。”
耳畔一句句的话语传过来，探春面色不由得清清白白，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脑袋愈发垂了下来。
看着探春踌躇犹豫的模样，王夫人冷笑了一身，起身似乎要往外走。
眼见王夫人越过她离开，探春手捏了捏，视线从下往上抬起，看向王夫人，眼眸一亮，飞快道了一句：“缠足！许嬷嬷想要让四妹妹当什么才女。现如今才女，那些书香世家很讲究三寸金莲！”
听到这话，王夫人转眸，俯瞰了眼探春。瞧着人眼里带着的释然之色，眼眸闪了闪，笑着：“还真聪慧！这倒是个办法。”
缠足源于哪朝哪代现已经不可考据，但是缠足过后的三寸金莲，却是一个女子出嫁的一个检验标准。因经历数十年的战乱，礼崩乐坏，到是没有这些讲究。但是随着天下太平，河清海晏，这缠足又不知不觉提倡发展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书香世家，还有些小门小户妄图借此嫁女上一个台阶的。像他们这些武勋后裔的贵族人家，虽不算主流，却也有人家开始学了。因为上行下效，例如上皇宠爱了几十年的甄太贵妃便是金莲三寸，翩飞起舞时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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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知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脚丫子身上，贾瑜正美滋滋坐着车，南下回金陵。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小甲鱼看什么都觉新奇，撩开了车帘，就差整个头探出来欣赏窗外的风景，还有人。
一出京城，贾珍便挑选了一支护卫，每天早晚跑步锻炼。甚至还特意买了条狼狗，在众人身后追着。
被追的险先咬上次数最多的就是贾蓉了。
贾瑜双手扣在马车窗栏上，亮晶晶的看着吊在他们车架旁边的狼狗—这是她很勇敢的问大哥要来的。蓉儿说她还小不能驾马，于是便让她坐在小狗背上，驾驾跑了十来米，特刺激特好玩。
在她身旁，许嬷嬷见状欲言又止，却不敢当着正中坐着的尤氏开口说，就怕被人告到了贾珍跟前。
尤氏对许嬷嬷的视线，对贾瑜这完全不算大家闺秀的礼仪通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自顾垂眸绣小红花。
她倒是看清了一分，到底是同床共枕过的。这老爷性子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愈发有些威严。他既然许了贾瑜这般“不成体统”，也定有能耐把人嫁出去。
女人家一生在家靠爹，出门靠夫，老来靠子。像她这样爹早亡，因缘巧合高攀成了三品诰命夫人，现如今膝下又无子。能依靠的只有贾珍，甚至还得靠贾蓉，哪里会对这父子两现如今捧若掌上明珠的贾瑜多说一句？
尤氏正想着，便听到贾瑜的一声欢呼：“蓉儿。”旋即车外便传来了声：“小姑姑。”
说话间，丫鬟们已经打起了帘子。
贾蓉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行礼：“孩儿给太太请安。太太，小姑姑到学习时间了，孩儿来接她。”
“蓉儿无须多礼。”尤氏看了眼相比从前风流俊俏样，如今更多了些精神气的继子，视线飞快望车队前方掠了一眼，只依稀看着个车影，眼眸闪烁了一下，面上带着温和之色，“小瑜，你且去学吧。”
“大嫂，再见。”贾瑜行礼之后，乐颠颠跑出马车，看看立在车辕边的贾蓉，摆摆手，“不要抱了，我会自己下车了。要跳！”
“大小姐！”在车内的许嬷嬷闻言，急忙掀起了车帘，出来，神色带着浓浓的愤慨：“您哪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而且这不安全。”
这一次出行，贾珍是摆出爵仪的。尤氏乘坐的华盖马车，奢华之类不提，光轩辕都比贾瑜高一个脑袋。
贾瑜笑眯眯挥挥手：“许嬷嬷你放心，不会的。我练过武了，而且蓉儿会接住我的。”说完，贾瑜甩甩两手，又弯腰拉了拉两腿，身子前倾，闭着眼睛就往下跳。
贾蓉眼疾手快，抬手把人抱住，然后放在地上，一本正经赞道：“小姑姑你好棒！”
贾瑜唰得一下睁开眼，笑着踩踩地，跟着点点头赞自己：“好勇敢的小甲鱼。”
车内车外一群人：“…………”你们姑侄两会玩。
贾蓉无视一群呆愣的人，牵着贾瑜的手往前走，边走边问：“小姑姑，你昨天学得记住了多少啊？”
他爹本来教他律法的，拿了一本厚厚的《周律》，可结果他自己也有些文盲，好多字不认得。查更加厚厚厚的《大周字典》，又恍惚发现有些从什么音的字，他不会念，越翻字典他老人家越暴躁。然后，他爹就教他后世的什么拼音，还有些他觉得常识的知识。
他一个人学着怪没意思，就拉着小姑姑一起学，也有伴。挨戒尺的时候，起码还有人心疼他，给他呼呼。
车内的贾珍听到动静，将盖在自己脸上的《大周字典》拿下，揉把脸，面色肃穆的看着入内的两学生。
贾瑜见完礼，眼眸闪闪，一脸希冀的看向贾珍。她大哥说了，只要攒到十颗小红花，她就能跟哥哥他们一起上街玩。现在差一颗就集齐了。
“来，小甲鱼，先把昨天教你的复述一遍。”贾珍看着人满脸写着“考我考我”的字样，开口，问道。
“昨天我们学了一个故事，有关和氏璧的，也是玉不琢不成器的由来。”贾瑜背着手，摇晃着脑袋，自信无比的讲述着：“……与这个故事有关的，还有一个佛像与石板的故事，都是教导我们只有经历过一番磨炼，才能获得成长。”
“还有哥哥还教我了一首歌，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数一数……”
原先还听得挺满意的贾珍抬手掏了掏耳朵。贾瑜聪明倒是聪明的，就是有点五音不全。
可偏偏还有个无脑吹。
贾蓉很卖力的拍掌，还鼓励着：“小姑姑唱得真好听。”他爹说的，小朋友要鼓励的，尤其是小女孩，要富养，精神上的富养。
好不容易一曲终了，贾珍嘴角扬起一分微笑，从怀里掏出一朵绣帕上剪裁下来的红花，“不错，奖励一朵大红花。”
贾瑜欣喜的接过，“谢谢大哥，那我是不是能一起去上街玩了？”
“等两天后，我们就回到老家了。到时候就上街。”贾珍开口，“好了，贾蓉来说说昨天学了什么！”
贾蓉头皮一麻，眼睛瞟了眼桌案下那些掰断的戒尺，结结巴巴着：“爹，您……您昨天教了我法律上有关利钱追讨合法手段与非法手段，呃……还有多少利息算合法。”
“勉强算你回答到了要点。现在你先去看书，甲鱼过来，今天教你逛街注意要点。第一，不许随便乱跑，要看路，不能跟陌生人走，遇到危险就大喊往人多的地方跑；第二，不要随便就买买买买！钱，我们是有，但是我们要学会选择适合自己的，不能听售货……就是买东西的人瞎吹，就脑子一热，都买了，知道吗？第三，钱财不可外露……”
贾瑜很认真的把贾珍的话都牢牢记在心里了。
所以，两天过后，贾瑜经过慎重的选择，望着眼前一剁栩栩如生的糖人，选了一个最爱的孙悟空。
“老板，我要这个孙悟空！”贾瑜边说，从腰间解下荷包，往里面掏了掏，抓出一把铜钱，数了数，“五个铜板是五文钱！老板，给！”
“好的，来，小公子，您的孙悟空。”摊贩笑着一手接钱，一手将糖人递过去。
“嗯。”贾瑜踮脚，笑眯眯接过糖人。这还是她自己第一次花钱买东西，真好！
瞧着贾瑜握着糖人，还恋恋不舍瞅了眼其他糖人，贾蓉有些不忍了。因出门在外，他小姑姑穿的是男装，身份也有些改变。
故而，贾蓉舌尖咬了咬，唤道：“小甲，你喜欢再买一个吧。”
贾瑜闻言，眸子里露出一抹欣喜，但转念看看自己手里握着的糖人，还是摇摇头：“不要了，大……爹说我不能多吃糖，不然会蛀牙的。”
“那别不开心了，我们去买其他的好不好？集市可热闹可好玩了，有很多东西，我们慢慢逛。”贾蓉牵着贾瑜的手准备离开，也没注意背后有人前来。
一个衣着有些褴褛的男孩正目光死死盯着贾瑜身上的糖人。他在这里一段时间，来往买糖人的小孩子中，就眼前这个穿得最好，就像年画里的小仙童一样。而且他刚才还看见人自己掏出来的银子了，好多。
捏了捏拳头，男孩想想自己的弟弟，咬了咬牙，飞快的朝贾瑜跑去，想要抢过糖人。
贾瑜感受着竹柄上传来的拽拉之力时，整个人都惊了，甩开贾蓉的手，紧紧双手握住自己的糖人，边嚷开：“抢劫啦！”
边说，贾瑜抬脚便踹，模仿着贾珍的神态，面上露出一分凶狠，“敢抢我的？”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五岁那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