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U]友達之上》长依乡

9、（七）子供③

　　梦里好像有星星，又好像有猫，又好像有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轻易地平息所有躁动，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我被当成变态也无所谓……”
　　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如果你被送进什么实验室就糟了。”
　　啊，是杉田。
　　这家伙……居然能把几句话说的这么帅气啊。
　　中村自然而然醒了过来。
　　旁边传来轻微的鼾声，他侧过脑袋，看见某位大叔背着他睡得正香，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似乎非常疲惫。
　　也是啊……确实很折腾他……
　　中村收回目光，下意识离他远了一些。
　　卧室里厚实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世界，但是可以从边边角角泄露进来的光，判断此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了。
　　他坐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脚，手握成拳又松开，感觉……似乎是初高中时期的自己。
　　少年从床上起来，意外看到地上散落的白纸，他收拾收拾拿到外面去后，才发现上面是杉田的笔记，像是游戏攻略，但明显是结合现实情况的。
　　【吃饭与睡觉带来的成长效果不同】——杉田这样总结。
　　其他笔记写的太乱了，各种颜色的笔是不同的记号，他懒得翻来一张张看，干脆全都丢到了沙发上，自己坐在另一边。
　　电视机的屏幕结合着光影照出少年半垂着的脸，带着早起特有的慵懒，以及年轻人独有的青涩。
　　半小时后，杉田醒了。
　　而中村坐在客厅……玩游戏。
　　所以果然游戏才是这个人的生活重心所在啊。
　　“早啊~”少年中村打了个招呼。
　　杉田看向他，刚踏出卧室门的脚步便一僵，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中村，他年轻时候这么好看的吗？
　　少年盘腿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拿着手机，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面前摆着半杯牛奶，玻璃杯口还有牛奶渍的痕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了非常久违的干净的下巴。
　　虽然杉田认识中村的时候，他也才二十出头，但眼前这副模样也只是二十岁的几年前而已，中村居然就这么好看吗？
　　还有，这个声线明显是折木奉太郎的声线，原来年轻时候的本音就是这样的吗。职业病的杉田下意识地给他的声音进行分析。
　　“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杉田开口，试图确认他的身体情况。
　　中村头也不抬：“嗯，感觉精神饱满，可以不眠不休打三天游戏。”
　　杉田：“…………”
　　……这种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超自我感是什么？
　　奇怪啊，明明昨天的小天使还那么可爱，今天的臭小子怎么突然就欠揍起来了呢。
　　……意外有种儿子长大了的感觉。
　　啊，不不不，怎么能把中村当儿子呢。
　　杉田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默默扭头，决定先去卫生间解决一下日常打理问题。
　　沙发上的中村抬头瞄了一眼杉田默默离开的背影，居然有种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别扭感觉。
　　奇怪啊，这种无法开口的感觉，莫非是从生理上产生了和杉田的代沟吗？什么东西，他难道是他爸吗？——啊呸。
　　少年中村认真仔细检讨了自己，等杉田再出来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正常多了，已经放下了手机，把杉田的笔记翻出来试图理解。
　　少年低着头翻笔记，认真地说：“我觉得你的总结很到位。”
　　杉田愣了愣，坐在他身边问道：“哪里？”
　　“就是关于成长的可能性这里。”少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张笔记。
　　杉田却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中村，你现在听上去很聪明的样子。”
　　中村一顿：“……所以，我平常很笨？”
　　“不，”杉田认真地否认了，“是折木的声线显得很聪明。”
　　于是中村熟练地调整了一下发声技巧：“那这样呢？”
　　杉田一挑眉，满意地点头：“啊，司波达也。”
　　“嗯~”
　　“哈哈哈，是空松啊。”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了会儿，中村总算安下心来，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嗯，很好，果然他和杉田是不会有代沟的。
　　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使他猛地顿住，瞄一眼杉田。不太妙啊……结合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这家伙好像非常适合当一个父亲来着。
　　中村心情复杂，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杉田把笔记纸拿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明他的猜想。
　　“其实仔细想想，并不是睡觉能够让孩子长大，而是处于三四岁的孩子最需要睡眠，”他敲了敲另一张纸，“同理，五六岁的孩子最需要进食，所以才会长大，证据就是你刚刚也睡了一觉，但并没有长大。”
　　杉田有理有据地分析着，最后给出了个猜想：“所以，会不会是在这个年龄段最需要的东西才会帮助你成长呢？”
　　中村默然不语。
　　“在听吗？”杉田温和地提醒他。
　　“嗯。”中村闷闷地说，“我同意你的观点。”
　　“那，想要证明这个猜想，只需要试试怎样可以让少年中村长大变为青年中村，”杉田远目，“青年中村，就是我认识的中村了。”
　　中村看向他，然后说：“我都忘记你以前是什么样了。”
　　“这种事情不用记住，”杉田笑了笑，打起精神说，“那，现在的少年中村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嗯……
　　好问题。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是啊，这个年纪的孩子除了学习还需要什么？
　　啊，等等——
　　中村灵光一闪，转头看向杉田，杉田心有灵犀般也恰好转头看向他。
　　于是中村开口：“是恋爱吧，少年最需要的东西。”

　　恋爱？
　　恋爱……
　　恋爱啊。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杉田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许多有的没有的可能性。
　　中村已经默默把目光移开了。
　　男人和男孩儿双双盘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沉默着，清晨的时光缓缓流逝，但没人打算挽留。
　　杉田突然叹息，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希冀：“Galgame了解一下？”
　　中村：“………………”

　　最后两个人还是选择出门。
　　少年感十足的中村穿上自己原本的衣服，虽然略有些松垮，毕竟此时的中村还没有那么宽阔的胸膛撑起帅气的衣服，但好到爆炸的衣品和与本人气场无比契合的黑白灰依然让他帅气逼人。
　　啊啊，大叔级别的中村可没有这么凌厉的气场啊。
　　少年身着灰色的V领T恤和松松垮垮的裤子，棒球帽和口罩一应俱全，是中村平时出门的架势。
　　杉田站在他旁边，意外有种不想出门的感觉。
　　怎么说呢，中村好像有些太耀眼了。
　　少年抬起头，棒球帽和口罩之间一双明亮的眼：“傻站着干嘛，换鞋吧。”
　　“中村，”杉田突兀地开口，换来少年一个懒懒的回眸，他继续说，“你一定要变回来啊。”
　　语气有些落寞。
　　中村挑眉：“干嘛，一个人做大叔很寂寞？”
　　杉田顿了顿，犹疑之中，老实点头。
　　这模样实在让人说不出调侃的话啊……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只回答：“放心好了。”
　　于是，这么一对奇怪的组合就出门了。
　　出门的目的是什么？恋爱？那总得先有个对象吧，莫非是猎艳？可是二次元死宅大叔带着中学生在一大清早出门猎艳？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所以两人在决定出门、用完早饭之后，依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大叔我可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啊……”杉田喃喃地说，“你呢？”
　　中村给了他一个眼神，杉田便悻悻地闭上嘴，好吧，问他这个问题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两人坐在公园里，工作日，连玩耍的孩子都没有，加上接近中午，天气也热了起来，很快也要思考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了。
　　恋爱啊。
　　中村想了想，说道：“反正只要有恋爱的感觉就行了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杉田大概能猜出来他的意图了，只是有些惊讶。
　　中村点头，下巴轻轻搁在锁骨上：“嗯，至于对象……不重要的。”
　　他飞快地撇了一眼旁边若有所思的杉田，煞有其事地加了个尾音：“呐，对吧？”
　　杉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但放缓了语速，向他确认着：“对象……不重要的？”
　　……
　　——放在桌子下面也在颤抖的手指。
　　——写了满地的“子供成长攻略”。
　　……
　　——我被认成变态也无所谓，你被送进实验室就糟了。
　　——你一定要变回来啊。
　　……
　　“是啊。”中村侧了侧脸，目光幽深不辨，回应着他的试探，“不重要的。”
　　公园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好像有风，好像有猫，他的眼里好像有星星。
　　尽管太阳那么明媚，但总有人更为耀眼。
　　杉田站了起来，默默无言朝前走去，中村少年一言不发地跟上他。
　　半小时后。
　　游戏厅内。
　　“果然，要是不论对象的话，”杉田托着下巴认真地说，“果然还是春丽最好吧，各种意义上地让人激奋。”
　　中村：“…………”
　　“如何？找到恋爱的感觉了吗？”杉田期待问道。
　　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