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U]友達之上》长依乡

11、（七）子供⑤

　　杉田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中村默默把果汁擦干净，闪身进门，身后某只脑回路清奇的大型犬果然跟上来了，一边走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什么时候长大的”、“这回疼不疼痒不痒”、“话说回来你刚刚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中村一言不发地等他说完，直到他察觉到自己话太多而闭嘴之后，才回头看他，眼里是熟悉的笑意：“说完了？”
　　杉田一愣，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中村……本人啊……
　　等等，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
　　但他还是由衷地觉得，这样的中村才是熟悉的中村，自在随意，一派大佬作风的中村才是中村，与之相比，这两天的小鬼们都是些什么存在啊！
　　“太好了……”他喃喃出声。
　　“什么太好了？”中村反问他。
　　杉田摇头：“没事，就是，放心了……太好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放心……吗？
　　中村认真道：“抱歉，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这么说也太见外了，”杉田笑着挠了挠头，“而且我好像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好不容易提出了个猜想还是错的。”
　　中村又当然不可能在回家的路上这一点时间里去谈恋爱，而且今天完全和他在一起，也没有谈恋爱的时间，可他还是长大了——这基本证明他之前的猜想是错的。
　　中村神色不变：“没有错。”
　　“诶？”杉田有些茫然，“可是你今天根本没有……”
　　“你就当……”中村顿了顿，“我喜欢上春丽了。”
　　这种事情是可以随意决定的吗？
　　杉田依旧满腹疑问，但是看他那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也不好再问出口。
　　“总之你的猜想没有错，确实是在特定的时间需要特定的东西，才能长大，可以把它理解为「成长物质」吧，”中村声音清朗，“所以按照这个想法往下走，是没有问题的。”
　　杉田就继续说：“那接下来你需要的东西……”
　　“关于这个，”他打断了杉田，“你不用插手。”
　　杉田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明明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如今都到这一步了，居然会被中村本人叫停。
　　中村回头看他，有些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这个表情啦，喂，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啊。”
　　想到刚才他撇下自己独自回家，自己还错过了他的长大，杉田就免不了有些低沉：“……我只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而已，不就是让我不要插手你的事情么，明明之前的事都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
　　“我的意思是——”中村无奈又好笑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有答案了，关于那个「成长物质」的东西，我已经有答案了，你不用再在这方面插手。”
　　杉田继续追问：“什么答案？说出来我们确认一下？”
　　“放心好了，绝对没错的。”中村轻松地带过这个话题，状似自然道，“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人生啊……智和。”
　　这些年来，中村极少极少直呼他的名字，所以，此时这两个字竟显得如此意味深长。
　　杉田并不喜欢这种意味深长，立马脱口而出道：“不要把我剔除在你人生之外啊！”
　　中村顿住脚步，蓦地回头看他。四目相接，彼此眼神都是意味不明。
　　……
　　…………
　　杉田一怂。
　　“……抱歉我只是突然有种被长大的儿子抛弃的老父亲的感觉……”
　　“…………你把谁当儿子啊混.蛋。”

　　“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人生”——中村是这样告诉他的。
　　中村觉得变小到长大的过程是自己人生的缩影，而从青年时期开始，也就是在他目前的状态，他已经和杉田相识了。
　　尽管两人未必从一开始就好到不可分，呃……当然现在也没有，总之，关于现在的中村最需要什么，如果中村心里已经有一个无比确信的答案——既然是明确到这种程度的答案，他应当也知道才对。
　　这个阶段的「成长物质」究竟是什么，仔细想想，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杉田的考虑范围可不止这一件事，还包括今天的中村少年。尽管中村告诉他不用再插手，但是他怎么可能轻易就真的放下了这回事。
　　中村坚定地说猜想没有错，可他却在没有恋爱的情况下长大了。以及他基于此前提进行思考，而得出“本阶段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他当然百分百相信中村，倘若这些都是事实，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有这种解释不通的情况出现呢。

　　在变小事件第三日的清晨，中村醒来时，杉田已经不在家了。
　　杉田不是不告而别的人，因此他发现了杉田在客厅茶几上留下的字条。
　　——“上个月买的一款新游戏到了，我回家签收一下”。
　　嗯，挺好的。
　　中村把纸条揉一揉丢进了垃圾桶，平静地站在垃圾桶旁边凝视了一会儿，片刻后，手插兜，扭头去了盥洗室。
　　平静地看着镜子里年轻十岁的自己，在独处时才感到了一丝后怕，万一从一开始就没法长大了怎么办，或者长大之后又会突然变老怎么办。
　　这些事情，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会想。
　　镜子中的自己神色却依然平静，他掩盖情绪的本领向来登峰造极——挺好的，太阳照常升起，彼此安然无恙。
　　门口响起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中村端着漱口杯的手一顿，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瞬间情绪的波动，是微不可察的安心。
　　“中村啊，”杉田懒懒的声音传来，“起床了吗？”
　　梳洗完毕，中村整理了一下刘海，隔空回话：“我在浴室。”
　　“刚巧，”他走进来，一身清晨的味道，“我带早饭来了哦。”
　　“嗯。”中村用毛巾搭在脸上，闷闷地回答道，“辛苦了。”
　　杉田无奈地摇着头离开：“什么嘛，还是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
　　两人悠哉的日常生活似乎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活动应该是玩杉田新买的游戏。
　　回到客厅，毫不意外，杉田已经打开了ps4，茶几上摆着早饭，味增汤的香味填满整个房间，生活气息真是扑面而来的浓郁啊。
　　两人依然默契十足，中村安心进食的期间，杉田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等到他放下食物，刚好手柄就摆在面前。
　　不像是做节目的时候必须要说话，私下里两人玩游戏可是非常专注的，毕竟交谈会分散注意力的啊，坐在旁边的对手可不是能够随意应付的角色。
　　所以这种时候是最自在的时候，谁也不用去想什么，只要专心把对面的人打倒就好了，连时间几何也不用去管。
　　啊……
　　假期这么多天，直到今日才终于有种休息的感觉了。
　　中村伸了个懒腰，扭了扭酸痛的手腕，瞄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吃烤肉吗？”杉田突然开口。
　　“怎么突然想到吃烤肉？”
　　杉田笑了笑：“说好等你长大就一起去吃烤肉的。”
　　啊……是前天晚上汤品店的那次。
　　这家伙又开始占便宜了，说到底还是把他当儿子吗？中村有点牙痒痒，忽然想揍他。
　　杉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抱歉啊中村。”
　　“嗯？”
　　“虽然你让我不要插手，但我还是没忍住，仔细想了想现在的情况，”他回头看向挚友年轻的脸庞，神情专注，“关于中村少年的成长原因，以及你所确信的中村青年的成长原因。”
　　中村略略低头，语气没有生气的迹象：“哦？那结果如何？”
　　“中村啊，”他皱着眉纠结地收回了目光，犹疑道，“你莫非……”
　　中村看向他。
　　他慢慢调整着呼吸。
　　“少年的恋爱，不是在回家的路上谈的，当然也不是和春丽谈的，对吧？”
　　两个人都仿佛雕塑一动不动。
　　良久，中村点头：“嗯。”
　　杉田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是这个环节的问题啊，没错，只要这里解释的通，那接下来都不是难事了。
　　那现在剩下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他的勇气尚未竭尽：“所以，这个人是——”
　　“关于这件事，”中村打断他的话，手插兜，看向他，“智和，你真的要说出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