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epless in Vega（圣域同人）》晚安瑟兰

3、Heartless Archangel （天使无情）

　　sides：Alex Lannen

　　雪已停,天空仍然死气沉沉，几屡碎棉絮般的云在天上一动不动，空气冷得刺骨。

　　Vega被雪裹成了尸体般的惨白色。悬挂在议会大厦主楼的血红大旗就像尸体上留下的新鲜又致命的伤，让人触目惊心。

　　我在大厦的前院行走，绕过停用的喷泉，看见几个V-1在路上懒洋洋地扫雪。他们跟我一样，眼眶深陷，眼圈发黑，看起来整晚都在工作，没有休息。

　　我也没有休息。Michael嘱咐我早睡，但我彻夜未眠。

　　从高塔出来，我的脑子就不止歇地运转，一遍又一遍演练今天上午可能发生的状况。

　　尽管，我极力克服即将到来的战斗对自己造成的紧张感，不想承认它带来的压力，可是，大脑不会欺骗自己，它显然对这场较量十二分严阵以待。

　　我整晚纠结于Michael会以什么方式对我发动第一次进攻，他会使出左勾拳还是右勾拳，我应该采取哪种方式进行还击，是躲避还是反抗。

　　当我意识到他或许根本就不会赤手空拳与我交战的时候，闹钟已经响起来。我只得将纷繁的思绪赶出脑海，穿上外套赶紧出门。我觉得有必要赶在Michael之前，到达训练场。精心为自己挑选合适的装备，才是当务之急。

　　我穿过议会大厦的大厅，来到Vega防御指挥部的地域。大天使军团的属地在这里作为独立单元存在。它是一座三面环抱的U型群楼。中间有一个锦旗林立的广场。

　　广场上一共有77面旗，代表军团里除Michael本人以外的77名队员。旗帜上印有军团的标志：蓝天上飞翔的双翼。在双翼的中间装饰着一个“V”字母。

　　“V”字，一语双关，既有Vega之意又象征着胜利(victory)，与军团座右铭：守护与战无不胜相呼应。

　　我快步走过广场进入主楼，在整备室换上崭新的制服，急冲冲去了武器库，我会在那找到心仪的防身武器，一把纯钢的匕首或是一把P229手枪。

　　我推开仓库的铁门，头一抬，就吃了一惊。

　　Michael站在仓库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看着满桌的武器似乎在考虑什么。

　　他怎么比我来得更早？我暗自咒骂，难道他和我一样一夜未睡？——但这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和我不一样，他是天使，根本不需要睡眠也能保持体力。

　　Michael转头看我，眼里波澜不惊。

　　我没有和他打招呼，径直走过去。在这种地方相遇，双方多少有点尴尬。他也是来挑选武器的吗？

　　“你昨晚睡得好吗？” Michael先开了口，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淡。

　　这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问候，不过倒是提醒了我。“当然。”我故作轻松，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低头去取桌上那把Remington 700（重型狙击步枪），——在他能看清我的一双黑眼圈之前。

　　我认真把玩步枪，最后上好膛，举到他的面前， “待会儿，我可以用它吗？”我调侃地说，倒不指望他会许可。这大家伙能把数公里外的堕天使射下来，对于近战，则过于笨重。

　　Michael 的回答出乎我意料，“当然。”他平静地说，一面扫视周围，“这里的所有的武器和弹药，只要你需要，都归你。你想把整个仓库搬到训练场去也可以。”

　　我被逗乐了，“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我抬眸对上他的眼，笑容立即变得僵硬。

　　Michael的脸上写满郑重，一点逗趣的意思都没有。他是认真的！而且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我望着这满屋子森然林立的各式杀人兵器，一时变得忡怔。

　　他肯定是疯了！这里的武器足足可以对付一支军队！他要给我一支军队的火力来对付他？！

　　我放下步枪，抓起桌上的手雷，一边掂量一边狐疑地盯着他。

　　Michael虽然是大天使军团最高指挥者，但鲜少在队员面前展露身手，除了时不时会把那拉风的大翅膀变出来飞走，我基本没有机会见识他的战斗实力。
　　他到底有多厉害？只能从旧时代的书中或是十年前与堕天使的战斗中窥见端倪。——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干掉一支军队，或者这只是他的某种策略，一种战前的威压和对敌手的蔑视？

　　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

　　我把脸上的笑化开，“你真是贴心，Michael。不过，我不想把体力浪费在搬运这些东西上面。”我迅速在桌子上挑了一把□□插进裤腰带。在P229与Desert Eagle之间，我最终选择了后者，既然Michael不限制我的火力，我就毫不客气地选了一把最彪悍的手枪。

　　Michael静静地看我收拾完装备，“真的不需要别的？”他问。

　　我皱眉，这嘲弄没完没了了。“不需要！”我斩钉截铁地否认，同时想起了一件我应该关心的事，“你呢？你用什么武器？”

　　Michael没有作声，掀开风衣，露出挂在腰间的双刀。

　　无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爱上用刀的家伙！Michael并不是不会使用枪械，由于某种原因，他才开始重新使用冷兵器。但是我认为，想让战斗效率提高，还得用枪。只是，他既然选择用刀，我也不能一上场就用枪了。为显公平，我会先用我的军用短刀，等到万不得已，再拔枪。

　　“也许不需要用到。” Michael瞟了我一眼，把手放下去，衣服重新盖住了武器。他从我身边走过，打开武器库的门，“Shall we？”他礼貌地询问。

　　我把双手插在裤兜里，跟在Michael身后在昏暗寂静的通道内前进。头顶上几盏接触不好的白炽灯一直在“噼啪，噼啪”乱闪，光线忽明忽暗，刺得眼睛发疼，心情也变得更糟。

　　我恼怒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瞄着Michael宽阔的后背。他在武器库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我的敏感神经。用拉家常似的口吻嘲讽人也只有大天使才能办到。我可不能被他激怒，因为接下来的事，需要我冷静对待。

　　我努力克制烦躁的情绪，继而集中精神去听通道内回响的脚步声。我穿的训练用鞋，走路轻便，几乎没有声音。只有Michael的长靴与大理石地面接触，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单调而冷清的声音。这声音就像Michael本人，孤独、沉寂、与世隔绝。

　　Michael从不回头，不顾及我能否跟得上他。这样最好，我可以独自行走，与他保持3、5米的距离。这是两个孤独之人的安全距离。

　　——两个孤独之人，或许就是我和Michael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吧。

　　灯不再闪烁，眼前变得敞亮。我们走出通道，来到大天使军团的室外训练场。这里的雪尚未扫除，白茫茫一片。

　　一定很滑，我不由地撇嘴。——不过，如果被打倒在地，应该也不会那么疼吧。想到待会儿免不了与地面亲密接触，我就一点都不介意雪地的湿滑了。

　　Michael走到场地中间，终于转身面向我。大概是雪地反光过于强烈，他把眼睛微微敛了起来。

　　“开始吗？”他问。

　　就这样开始？我攥紧拳头，全身的肌肉随之变得紧张。可是看着Michael我却感到无从下手。他的站姿和平时没有两样，双腿跨立，双手垂下，全身都是破绽。

　　該攻击他的什么地方，我举棋不定，——或许就不应该采用常规方式，我的脑海突然灵光一现。

　　“慢着。”我一本正经，举手示意暂停， “我可不想在格斗的时候被一块藏在雪下的石头给绊倒。”我边说边用脚扫开四周的积雪，假装探索下面是否存在异物，有意朝Michael靠近。而他，只是用目光追随我的动作，毫无戒备。我窃喜，这正是我希望发生的事。

　　我沿途检查雪地，很自然就来到了Michael身旁。我抓住这个机会，迅速绕到他背后。

　　就是现在！我敏捷转身，朝Michael头部挥拳！距离这么近，他肯定无法躲闪，我简直就要为自己能想出这样的偷袭方式而咧嘴笑起来。

　　可是我没笑出来。Michael微微一偏头，避开了我的拳锋。

　　不可能这么快的，他是怎样做到的？！我正愣神，一记勾拳便击中了我的腹部。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我捂着肚子倒退两步。

　　“太慢了。” Michael的声音懒洋洋的。

　　可恶！我忍着疼，踢起脚下的积雪。雪花飞溅，遮挡了Michael的视线。我冲上去，使出一记飞腿。

　　这次，他没有躲闪，单手稳稳接住了我打算踢他的那条腿。

　　手一抬，我被掀翻在地。

　　“这样可不行。拿出你的真本事，Alex。”我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揉屁股， Michael双手抱胸站在我面前，淡淡地说。

　　“天气太冷，我还没有活动开呢。”我不甘示弱，借口道。

　　“那么，再来。” Michael朝我勾勾手指。我从地上爬起来，像捕食的猎豹一样扑向他……

　　又战了几个回合，我开始喘气，体力在分分秒秒中流失。Michael一直选择以退为进的策略，躲闪中进行还击，可我连他的一根手指也再没碰到。很显然，他对付我游刃有余。这让我更加恼怒。

　　我抽出□□，朝他横劈过去。他灵巧躲开，当我回身再刺的时候，我听见“哗啦”一声翅膀展开的声音。

　　Michael腾空而起，飞上云霄。

　　“不是说不用翅膀的吗？”我愤愤不平，抬头冲他嚷。

　　“我只答应不使用翅膀攻击。”头顶上飘下Michael冷淡的声音。

　　可恶！没想到他也学会了玩文字游戏！——我恼羞成怒，扔掉短刀，拔出Desert Eagle，朝飞行中的天使连连开枪，直到整梭子弹全部打光——看我射落你，拔了你的鸟毛填枕头！

　　Michael像一架迫降的飞机俯冲向地面，在地上连滚数圈才停下来。

　　这不是正常的降落方式，我一定击中他了！当我的心里迫不及待开始高奏凯歌的时候，Michael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他的风衣被我打穿了几个窟窿。本人则除了身上沾到一些雪之外，毫发无伤。

　　该死！匆忙中，我取出弹匣，重新上膛。

　　Michael没有让我完成这个动作，他以惊人的速度飞到我面前捏住了我的手腕。

　　“真正的战斗容不得犹豫半分，特别是在不确定对手是否真正倒下时。” Michael一边对我说，一边隐隐用力，迫使我不得不松开握枪的那只手。

　　枪，轻而易举落到了他的手中。

　　我咬牙切齿，这下胜负已定！我要完败下场了！

　　Michael用枪指着我的额角，在我耳边低语：“继续还是认输？”

　　“Fuck you！”我咒骂。

　　Michael面无表情，手一扬，把Desert Eagle扔出场外。

　　这时，我听见Ethan 的声音从场外传来，“加油！”他在喊，语气有些幸灾乐祸，我不知道他在为谁鼓劲。

　　Michael拎着我颈后的衣领，把我拽得团团转。我突然感到无比懊悔。我怎么会蠢到答应他这样的要求。与其被他在训练场上打败，还真不如遭受一顿鞭打。那样，至少只有Michael一名观众。而现在——，我抬头：大天使军团的队员们三五成群站在场外，至少有十几个人。我的狼狈像，被他们一览无余！

　　Michael抓住我的双手反扭到背后，我相信，此时我的脸肯定因为疼痛而扭曲变了形。

　　他转头，望向场外的队员，不紧不慢地说：“Sergeant Lannen正与我切磋格斗技巧，你们也想加入吗？”

　　我分明看到Ethan脸上闪烁着兴奋的神色，他似乎正要脱下外套往场里跳。

　　他是白痴吗？听不出Michael的语气饱含威胁？难道他想跟我一样被他狠揍吗？我简直就要骂出来。

　　——幸亏，还有一个聪明人。Noma制止了Ethan愚蠢的行为。她拽着Ethan的胳膊飞快地逃离了现场。他们带了个好头，其他人跟着作鸟兽散。

　　谢天谢地，现在又只剩我和Michael两个了。可是我的境遇没有因为他们离开而有所改观。Michael伸出长腿将我撂倒在地。我想爬起来，可体力有所不支，又滑了一跤。

　　我趴在地上抬头，将愤恨地目光射向Michael，以此发泄怒气。

　　Michael把满身是洞的风衣脱下来，扔在一旁，只穿着那件V领背心在冰天雪地中踱步 ，“认输吧，事实证明，你不可能赢得了我。”

　　他的靴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闲庭信步的样子，让我的愤怒燃至顶点。我突然伸手，拽住他的双脚。往后猛拉，大天使这回没来及展翅，失去平衡，向后仰倒，摔在地上。

　　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等他做出反应，我一跃而起，骑到他身上，抡起拳就砸他的脸。可我还是晚了一步，或者说，Michael的动作更快。他交叉双臂，格挡了我的进攻，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身下。

　　我的脸陷在雪地里，极冷的雪贴上皮肤，先是一阵刺疼，而后归于麻木。我要起身反击，两只手腕却被铁钳般的手限制了自由。背后又传来一阵钻心般地疼痛， Michael用自己的膝盖抵住了我的脊背。我拼命扭动，活像一条在岸上垂死挣扎的鱼。

　　背后的压力在增大，Michael俯下身，我能感到他湿热、稳定的气息喷撒在我颈项之间。我的下巴被他捏住，脸被迫转向他，“等你真正能与我匹敌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自由出入Vega的权力，怎么样？” 他的声音冷酷、稳定，如同昨晚初降的雪。

　　我从未被人这样摁在地上羞辱，挫败感与自尊心搅拌着极度地愤怒，让我彻底丧失理智。如果不能在生理层面上战胜Michael，那起码也要让他同我一样品尝被羞辱的滋味！

　　“我怎么可能达到你的境界呢？”我扭头，挣脱他的手，冷笑着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最起码，我就不可能选择背叛同胞，加入敌人的阵营！——米迦勒大天使长，天国的叛徒，你可真是忍辱负重啊。” 激怒他！羞辱他！让他无地自容！我内心那个暴怒的小人在咆哮。

　　Michael的表情在我的话语间逐渐黯淡，他的黑色眼睛像风暴来临前的海面，平静得可怕。我仿佛看到漆黑的水面下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参杂着隐忍、失望、悲凉和愤怒的情绪掠过他的眼睛，转瞬即逝，消失在更深远的黑暗之中。这是Michael难得一次让我捕捉到内心的不平静。我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看来，不管是人类还是天使，被称作“叛徒”，都是一件极为不快的事。接下来，也许我会“死”得很惨。我紧闭双眼，等待Michael无情的拳头。

　　出乎意料的，他却松开了手。我得以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我看见Michael低下了头，额前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睛。我无法分辨他的表情，只见他伸手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双刀。

　　他要动真格了！我紧张地吞口水。不过事已至此，逼他出招也算是我不认输的方式之一。起码，他开始认真对待这场较量了。我匆忙摆出防御的架势：来呀，冷酷的大天使，让我看看在盛怒之下，你能把我怎样！

　　天使没有“辜负”我心中的呐喊。一个箭步，他飞速朝我袭来，我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着头皮招架。

　　我听见，四周空气流窜，发出的巨大声响，还有衣料被划开的声音。

　　双刀在Michael手中旋转，刀锋的轨迹留下残像，似乎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白雪映照刀光，冷冽地光线晃地我连眼睛都睁不开，我本能后撤，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紧接着“嗖”地一声，金属坠地，Michael的一柄刀插在我双腿之间，刀身还在摇晃，刀刃离我的□□仅差分毫！

　　我打了个激灵，莫非他手下留情，我的老二肯定不保！而我的腿上、胳膊上，衣料全部被割裂了口子，有几处还渗出了血。疼痛像碎玻璃似地在神经系统内蔓延。

　　Michael拔出地上的刀，刀尖甩出一道弧线，指向我的眉心。“跟我念，Alex Lannen。“他的眼神冷地能把我冻住，那是天使独有的眼神，毫无感情可言。”从今往后，我不再违反规定，私自脱队离城！”

　　我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应声。我确实输了，而且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Michael处处留情，我很可能早已伤筋断骨。而我借着他的忍让得寸进尺，竟出言中伤他。从任何角度看，我似乎都在这场比试中扮演坏人的角色。可是，承认失败向来不是我的风格。我该如何是好？正当我在妥协和抗争之间徘徊的时候，Michael突然抬头，目光抛向天空。

　　他仿佛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这让我又有了可乘之机。顾不得使出什么花哨的格斗动作，我跳将起来，扑到他身上，对他拳脚相加，可是前战已耗去了大部分体力，我的攻击变得疲软无力。

　　Michael完全没有在意挂在自己身上还在拳打脚踢的我。他忽然展开双翼，飞了起来。

　　我一下慌了神，停止踢打的动作，连忙抱住他的腰，紧紧贴在他身上！他在干什么？我可没有翅膀，分秒内就会摔下去。

　　Michael不顾一切，带着我飞到天使军团的顶楼，在水箱上停下来。一落地，我就急忙松开他，跳到一旁。我还从来没有和哪个男人这样紧紧抱在一起过，想到此处，我尴尬地抠了抠自己的鼻梁。

　　Michael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我的窘境。他那深遂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边。在我的目力不及的地方，他那天使之眼一定捕捉到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我问。
　　Michael的嘴唇微微颤动，吐出一个词，像是在喃喃自语，“Angles……”在他的眉间，一道深深的褶皱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