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eepless in Vega（圣域同人）》晚安瑟兰

1、Sleepless in Vega维加夜未眠（上）

　　sides：Alex Lannen

　　4分37秒。

　　电梯的门关闭的时候，我仍在思考自己该用什么借口，我还有4分37秒的时间。

　　一场艳遇、一次搜救、一次补给，诸如此类的理由能否让我逃过惩罚？
　　——答案是否定的。

　　通常，这些借口导致的结果惊人相似。也许，他从来就不需要听什么理由，他只想惩罚我，像惩罚任何一个违规犯错的人一样。但是，为什么每次他还要问理由呢？我不明白。

　　我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了决定，这次我不会再找借口，我会告诉他实情。

　　我将手紧紧握成拳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失了温度。今天的Vega非常冷，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迎来第一场雪。我很明智地没有换下出勤的队服，罩着厚实的防护背心能让我暖和一些，何况，我还在上升，到更高更冷的地方去。

　　我所在的建筑位于Vega著名的议会大厦东北角。就建筑本身而言，与“金碧辉煌”的议会大厦相比，这里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特别之处，除了……她的高度。

　　Eyes of Michael，高777米，是Vega现存最高的建筑，从一楼乘坐这架专属直梯到达顶层所需的时间是4分37秒。整座建筑只有顶楼的一个套房，住着这里唯一的住户：Vega守护者Michael。曾经，他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天国副君，大天使长米迦勒。

　　Michael鲜少在他的寝室接待下属。10年之中，我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吸纳我加入大天使军团的面谈。第二次是我晋升成为Rysen家亲卫队队长的时候。今天，他又一次传唤我到这里，在我严重违反规定，脱队离城之后。

　　“叮咚”一声提示音阻断了我的思绪，电梯的门徐徐开启。我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变得僵硬的脖子，低头走进他的房间……无论结果怎样，我只希望这场老生常谈的会面能够尽快结束！

　　我走了几步，停下来。为什么这么黑？我只能等待眼睛适应黑暗。

　　过了一会儿，Michael的房间才渐渐在我眼里浮现出棱廓。这是一间半圆形的房间，拥有巨大的圆弧形落地窗。房间没有亮灯，和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是寂静的藏蓝色，如同沉没在深海里的一艘船。只是，这里流动的不是海水，而是高空冰冷的空气。风从开着的一扇窗户堂而皇之灌进来，撩拨着窗帘的薄纱和床笫间的帷幔。

　　尽管很黑，我还是很快走到了窗前。在这个房间摸黑行走并不困难。Michael喜欢简单的陈设，连同他的服装也是简洁设计。这一点和某些书本上对他的描述不径相同。——所以，他的房间除了那张巨大的带着天鹅绒帷幔的床，几乎没有其他家具。唯一需要小心的是那些遍布在房间各个角落，高矮不一的烛台。Michael有自己的癖好，他的房间没有电灯，仅靠蜡烛照明。不过，要避开这些也并非难事，碗口粗的白蜡烛即使未被点燃，在黑夜下的辨识度也仍然很高。

　　我站在窗前，叹出一口气。种种迹象表明，房间的主人此时不在家，我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

　　脚底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逐渐减少，Vega正在进入酣梦，很快，连近处的议会大厦也在云层下渐渐隐去了踪迹。

　　对于我来说，鸟瞰Vega的机会可不多，窗外的景致很快就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以至于他的到来，我毫无察觉。

　　空中无征兆地刮起一股狂风，窗户被震地轰隆作响，我本能地后撤了几步。

　　震动在加剧，当我以为窗玻璃就要粉碎脱离窗框飞射出去的时候，突然，它们被某种力量拉向了两边。窗户大开，变成一张巨大的口吸纳进更多更猛烈的疾风。我连忙用手护住头，闭上眼睛。

　　风在数秒后停歇。我睁开眼，看见我的长官，大天使米迦勒就站在窗口，伫立犹如一尊石像。他的双翼尚未收敛，在地面投射出巨大阴影，把我连同整个房间都笼罩其中。

　　我怎么忘了他会飞这件事，他完全不必乘坐电梯回到他的房间！该死！不知道我刚才的慌乱被他看见没有。

　　我尽量保持镇静，站得笔直。Michael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的存在，没有让他流露出丝毫惊讶。他缓慢地抖了抖翅膀，优雅地将其放下，像收拢一把折扇那样。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臂章。——白色双翼臂章，和我眼前所见的翅膀孑然相反的颜色。

　　Michael的双翼是暗黑的色调，从某些角度看，羽毛会反射出华美的宝蓝色光。但那也和纯洁的白色八竿子搭不上边。他的双翼更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或是一团蓄势待发的风暴。

　　“你来的有些早。”他瞥了我一眼，迈开长腿走进室内。窗户在他身后自动合拢，就在这个瞬间，室内所有的蜡烛尽数点亮了。

　　我差点吹口哨，Michael总在不经意间做出一些惊人之举。运用天使之力关窗点灯，我有幸第一次见到。这全都得益于我到得太早吗？我看了看表：21点45分。确实离约定的时间还早15分钟。好吧，再次证明，我是有多么渴望这场会面能够早点结束！

　　“我可是很有诚意地来接受大天使的训导啊。”我换了一种说法解释我的早到。

　　“你的诚意就是在接受无数次训导之后继续犯错。”他绕着我踱步，声音里除了嘲讽倒是没有别的。

　　“我不认为人类应该总是被困在高墙里。Vega只不过是世界的冰山一角。”我按照之前的决定 ，说了实话。

　　Michael突然停在我面前，近得足以让我看清他的立领风衣上闪烁的霜色。他的黑发很潮湿 ，有几缕贴在额头上。从V领背心里露出的胸膛也泛着细密的光点，是汗水或者是正在融化的霜。只有在高空飞行很长的时间，才有可能造成他这副模样。他这是去哪儿了？

　　我的言论没有让Michael表露出更多的情绪。他只是双手抱胸，轻皱眉头审视我。眸光中显出些许迷惑。

　　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他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我心生畏惧。我不由得把眼睛瞥向地面，试图摆脱他的视线。我知道，我和他的差距不仅仅是这一头的距离，他是伟大的Vega守护者，凌驾于一切阶级之上的存在，而我，只是卑微的V-1。

　　对！我是V-1。该死的V-1！贫民窟的杂碎，出生就该被神遗弃的人！

　　事实上，介于我的身份，我对Vega的大部分人都心存怨念，其中也包括我的那位抛家弃子的父亲。我憎恨那些比我等级高的人，更是对制定等级规则的当权者深恶痛绝！可笑的是，这样的我竟然还成了 Rysen将军的亲卫队队长。——当然，这件事或许可以因为“她”而另当别论。

　　按理说，我应该对接纳自己进入军队的Michael心存感激，是他让我摆脱贫民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我也的确对他敬重有佳，但是，除了敬重，Michael还会让我滋生一些别的念头 ，不知何时起，那种不经意间展露出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总会在我心底激起小小的妒意。

　　呵，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像我这样心里阴暗的家伙，为什么会在米迦勒手底下公干，——我不应该更合适与撒旦为伍吗？

　　Michael终于把视线从我身上撤回来。他转身面向窗户，双手交叠在背后。此时，翅膀已经被隐藏起来，他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我想，他最终也没能在我眼里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坐。”他以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我环顾四周。坐哪里？在我的视野范围内，除了那张大床，没有其他可坐之处。

　　床是嵌在地面上的，需要登三阶台阶才能上去，如果忽略掉紫色天鹅绒的被褥以及天顶垂下的同为天鹅绒质地的深红色帷幔，这玩意儿更像是一个祭坛。

　　我看着那张床，思忖上面到底能躺几个人。那种容量……睡上四、五个人应该绰绰有余吧。我一直搞不明白，独居Michael，为什么需要一张如此巨大的床，而且据我所知，天使根本就不需要常人一样的睡眠。他到底每天能在这上面躺几个小时？
　　这样一张造价不菲的床给一个不怎么需要休息的人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Michael像是听到了我的腹诽，回头冷冷的扫了我一眼。
　　我心虚地咋舌，避开地上的蜡烛走到大床的台阶旁，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双臂搭在膝头 ，十指紧扣。
　　我开始紧张，接下来等待我的会不会是那件事。如果是，那最好就快一些！我在心底催促Michael。——可是，他手里的皮鞭呢？
　　我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Michael手里没有用来惩罚我的工具，他也没有向我靠近。他径直走向了窗户。
　　我似乎听到细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然后，低沉的声音开始发话了：
　　“既然规则对你毫无用处，我们今天就不谈规则。”Michael看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像说。
　　我挑了挑眉毛，感到有些意外。难道今天听不到那些有关遵守规则的陈词滥调了？好，很好！
　　Michael的训导总是那样乏味，加上那种无机质低沉的嗓音，更是让我昏昏欲睡。说不定，这就是为什么他老爱用鞭刑来惩罚我的原因，他希望我能在他面前时刻保持清醒。
　　“你出城都干了些什么？” Michael微微侧头问道。
　　“我想去十五公里外的那间WalMart，那里的黑胡椒粉一直是我的最爱。不过不太走运，我在十公里的地方爆了胎，于是，不得不折返。如果不是因为轮胎上的那枚铁钉没有刻印Vega的纹章，我想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我出了城。”我回忆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无比惆怅。假如我早点发现那是一片禁行区，今晚也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还在感慨，Michael已经回转身来，“所以，这就是你向往的世界。破败的、无人的、又时刻充满危险的世界。”他分腿站立，双手插腰，用削尖的下巴指着我，表情看上去异常冷峻。
　　我耸耸肩，“至少是自由的世界。没有那些条条框框来烦我。我认为出城是一种宣泄压力的方式，作为天使的你也许不会懂。“我想看他作何反应，Michael是我的长官，并且天赋神力，但在打嘴仗方面，他向来不占什么优势。虽然，他一直在学习如何运用人类的方式进行沟通，但是，收效甚微。只能说，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善于辞令的人。
　　果不其然，他变得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调稍稍抬高了一些，“你有没有想过遇到堕天使，你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堕天使？堕天使在Vega周边销声匿迹已经多年，遇见他们的概率微乎其微。我不知道他在杞人忧天些什么。
　　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如果我真的遇见他们，我想我能够干掉几个，或者我也可以躲避他们，退一步讲，我还可以逃走。你看，我的选择很多。”
　　“那么，我也给你选择，Alex。” Michael的视线在房间内迂回，最后停在我身上，“接受惩罚或者证明自己。”
　　什么意思？我眨眨眼，难道这次不止鞭刑这么简单？
　　我开始与他以眼对峙。Michael的眼睛漆黑一片，像一口深井望不见底。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被烛光映成一片暗橙色，表情难辨。我无法猜测他此刻在想什么。
　　看我变得困惑，他继续说：“你违反了规定，理应受到惩罚，但是你也可以证明你确实足够强大，面对危险能够独当一面。”
　　我越听越糊涂，“怎么证明？”
　　他上前一步，单脚跨上台阶，倾身向前盯住我的眼睛，“很简单，打败我！假如你能打败我，我可以给你特别授权，不再干预你的任何行动。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的嘴不由自主弯成了 “O”型。特别授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多么诱人的事——我深吸一口气，以此来缓解自己的震惊——
　　可是，前提条件却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吧。Michael曾是整个天使军团的最高统帅，战功卓越，所向披靡。我这样小小的人类怎么可能打败他！我很快就下了定论。可是，我分明感到全身的细胞都在兴奋，他们在颤栗，在叫嚣，渴望与大天使一战，不论成败！
　　我估摸着这个选择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后果。如果对战，我会被他打残吗？我得快些做决定，Michael还在等答复，我不想让他看出我的胆怯。
　　事情总该往好的方面想，也许，完全打败他不太可能，但是，只要能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留下几道伤痕，也必将成为我军旅生涯中莫大的荣誉！——我偷瞄他一眼，想象他挂彩受伤的样子，忽然倍感愉悦。他给了我揍他的机会，我却还在犹豫。这真是可笑。与其被他鞭打，还不如和他公平较量，输也输得体面。况且，如果只有这两种选择，我想只有懦夫才会选择前者吧。
　　我下了决心，我要和他战斗！
　　我刚要开口，Michael却抢先说了下去， “明天早上9点。大天使军团训练场。不要迟到。——现在，你最好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他又一次看穿我所想，让我无比惊佩。
　　他站起来，不再关注我，显然把这次谈话做了终结。
　　我有些恍惚地从台阶上起身。离开房间前，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连忙回头确认：“你不会使用翅膀，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