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潜意识里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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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轰灯矢离家出走了。
这是秋凛放学回来后，冬美姐面色惆怅地告诉她的。
“妈妈呢？”她听见自己这样问。
“妈妈她……”冬美姐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眼神闪躲，含含糊糊地说，“妈妈在房间里休息，秋凛不要去打扰妈妈哦。”
“……嗯，我会的。”秋凛点头应道。
见秋凛乖巧的不问任何事，冬美的唇瓣微动，想要告诉她什么，但她最终还是对秋凛抿唇一笑，把要说的话统统咽回去，安抚她说，“爸爸他……已经派人去找大哥了哦，秋凛不要担心。”
“嗯，好的。”秋凛说，“焦冻他知道吗？”
冬美说：“他知道，刚才哭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秋凛：“冬美姐，那我先回房间了。”
“等一下！”冬美叫住秋凛，看向她的眼神含着歉意与复杂。她停顿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你二哥……夏他……这几天你离他远一点儿啊。”
“……？”
“我知道了。”
秋凛并不明白冬美姐的意思，或者说她当时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敷衍了冬美后，她便走回了房间。
秋凛把书包随手一扔，仰身倒在床上，看着顶上的吊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小时候会陪她说话、给她买玩具的大哥，在一个夜色弥漫的夜晚，从医院中消失了。
可是，在这之前，她却根本没有接收过任何关于她的大哥因为烧伤而住院的消息。
一定是她的父亲不让家里的人告诉她的，焦冻大概也不知情。
哈，冬美姐完全不会骗人嘛。什么“父亲已经派人去找大哥了”，都是骗人的，父亲他只会冷笑一声说一句“废物就是废物”“不配成为轰家的人”之类的话。
还有提到妈妈的情况也是……估计父亲又把妈妈她……妈妈她现在肯定很伤心吧。
秋凛抬臂遮住双眼，滚烫的泪水从脸庞滑落滴在床单上，留下一个深色的水印。
她有多久没有和大哥说过话了呢？
秋凛想。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的大哥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哪怕是日常的问候也没有。
这半年，她在做什么？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逃避家里的一切，沉沦在朋友编织的美好中……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她……她没有早一点儿发现呢？
泪水潸然流下，染湿了身下的床单，秋凛再一次回想起过去大哥与她相处的情景，攸然想到大哥曾经给她送过一只棕色的毛绒熊，她猛然起身，跑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在最里面放置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那只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的毛绒熊。
秋凛拍了拍它身上落的灰尘，看着毛绒熊脸上两个圆溜溜的黑眼睛，泪水再一次地从她的眼角流下。
背靠着衣柜缓缓地滑下坐在地上，毛绒熊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秋凛想起来了，这只毛绒熊是大哥在她四岁时最后一次送给她的礼物，之后她就被父亲要求不能和大哥玩耍了。
为什么？
为什么大哥要离家出走呢？
大哥他为什么会烧伤住院呢？
想到这几个问题，陷入悲痛情绪的秋凛渐渐冷静下来。
她三岁时觉醒“个性”是和大哥在一起训练的，一直到……她打赢了她的大哥。
那是她四岁时发生的事情，被父亲要求与大哥进行对战练习而取胜的秋凛，在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和大哥一起训练过。
秋凛记得那天，她最后用冰化解了大哥的蓝色火焰后整个人气喘吁吁的，最终体力不支的躺倒在地板上，那个时候的她没有注意到大哥的神情，而是被父亲的一声暴怒地吼声吓到了。
“灯矢——！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连比你小的妹妹都赢不了！”
轰炎司地怒吼声一阵一阵地穿过秋凛的耳膜，她呆呆地望向因愤怒而面色扭曲的父亲，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生气。
她看见父亲越过她走到半跪在地的大哥，拽起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鼻翼旁的两道火焰徒然变得大了一圈，视线冰冷的盯着他，语气森然，“灯矢，你真是让我失望。你的‘个性’火力更强，但是你的‘冷’的体质是你的拖累。我原以为你能比我预想的更强一些，可你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现在的你居然连四岁的小孩都打不过！为什么不加大火力！是因为怕烧伤吗！连受伤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变强！你妹妹比你强太多了！”
秋凛听到父亲说的话想要替大哥辩解，大哥他……大哥他刚才不用尽全力是怕伤害到她啊！
谁知她正要开口，父亲轰炎司就丢下大哥，转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他拽起秋凛的胳膊强行拉起她，带着她走出训练室。
他没有回头看大哥一眼，冰冷的语气中带着警告的对秋凛说，“秋凛，你和你大哥还有剩下两个人不一样！你是天才，他们仅仅是凡人，和你不能相提并论。以后你不许和他们接触，知道吗？”
秋凛被轰炎司拉扯着前进，她想要回头去找大哥，想说她喜欢和哥哥姐姐们相处，可当时的她害怕父亲的威慑，不敢反抗，只能踉踉跄跄地离开训练室。
……
……咦？
秋凛的回想让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父亲他说大哥的“个性”火力很强，却是‘冷’的体质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怕烧伤吗！”
等等……烧伤……烧伤，是会烧伤自己的意思吗？
秋凛顿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的，应该是这样没错。
结合父亲说大哥的体质是“冷”，但是他的“个性”蓝色的火焰火力很强，很可能会导致过度使用“个性”会烧伤他自己的现象，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那么，这次大哥烧伤住院应该是他过度的使用了自己的“个性”。
可是，大哥他自己知道他自身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没出过大问题，为什么这次会严重到住院？
并且一定发生了什么，才让大哥不顾身体的情况也要逃走，离开这个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是……父亲的原因吗？
秋凛站了起来，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她的眼角依然是微红的，但是眼神里却包含着坚定。
她放下手里的毛绒熊，拉开房门往二哥轰夏雄的房间走去。
平日里，大哥和二哥的关系比较好，去问他大概能了解到大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秋凛来到二哥夏雄的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二哥不耐烦地声音。
“姐！我都说了我不吃饭！”
秋凛停顿了一会儿，道：“二哥，我是秋凛，想找你问件事儿。”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一瞬，但马上从里面传来渐渐走近、显得有些急躁的脚步声。
房门被大力拉开，二哥夏雄摆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目光看见秋凛的脸后就移开了转向别处。
秋凛没有注意到二哥细小的动作，她直接问道，“二哥，你知道大哥为什么会烧伤住院吗？他为什么要不顾身体离家出走呢？”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夏雄的眉头顿时蹙在一起，生硬地说，“你去问那个男人，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秋凛一听，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那……二哥知道大哥他为什么……为什么这半年不和我说话吗？我、我好像有半年没见过大哥了……”
秋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慢慢地垂下来。与二哥提及到这件事，让她比刚才在房间里哭时愧疚的情感更加浓烈，心里也愈发难受。
秋凛说完，垂着头等待着二哥说些什么，她感觉自己等了好久二哥都没有出声，周围静悄悄的，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
秋凛眼眸疑惑地抬起望向二哥夏雄，等她见到二哥看向她的眼神后，她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都怔住了。
那是……与父亲看向她一样的眼神。
那种让她看不懂、让她感到心脏酸涩的眼神。
秋凛颤声：“二……二哥？”
“呲——你现在才想到大哥吗？！你早做什么去了！”二哥夏雄愤怒又暗含着讽刺地说，“离家出走才让你想起大哥吗？！那你之前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大哥！”
秋凛辩解道：“我、我没有……我去找了可是见不到……”
“哈——？！你没想过为什么见不到吗！”
“……”
秋凛茫然地看着他。
见到秋凛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夏雄更生气了，他的声音变得尖锐，歇斯底里地喊道，“都是因为你啊！你以为大哥他为什么半年不见你！为什么会烧伤！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全部——都是因为你啊——！”
秋凛：“……”
……欸？
都是……因为我？
秋凛的大脑猛然间一片空白，她感到脑袋里空旷旷的，什么都不能想了，直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细密的声音，窸窸窣窣。渐渐地，里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二哥的声音。她能听到二哥质问她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盘旋、挥散不去，自己如同置身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每一处的角落都回响着二哥愤怒的话语。
——都是因为你啊！
——为什么会烧伤！都是因为你啊！
——为什么会离家出走！都是因为你啊！
——为什么半年不见你！都是因为你啊！
——全部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吗？”
“是啊都是因为你！”
“大哥他最喜欢你了，可那个男人说你是天才和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命令我们离你和焦冻远一点！”夏雄的眼眶泛红，怒气冲冲地盯着秋凛，他咬牙切齿、语无伦次的说，“秋凛，你真是厉害啊！从小你的天赋就和别人不一样，焦冻他现在也超越不了过去的你吧！你的存在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我们面前，大哥他……大哥他才会受不了的离家出走啊——！”
“……”
夏雄用一种陌生地眼神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秋凛，语气中含有一丝异样的情绪，“秋凛，你知道大哥为什么半年不见你吗？因为每次那个男人训练大哥的时候，都会提到你，说大哥是个废物——‘即使连一半也比不上，那也要追上三分之一啊’，他是这么说的。”
“秋凛，你真的很强，和我们、和焦冻都不一样。”此时的夏雄整个人都很冷静，和刚才声嘶力竭地愤怒完全不一样，可以说冷静的过了头，透着一抹诡异。
“不知道从你那里受了什么刺激，那个男人开始忽略你却疯狂地训练起焦冻，而大哥——”夏雄哽咽，扯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前几天那个男人发疯做了什么，导致大哥烧伤住院，最后还从医院逃走、离开这个家。”
“我知道大哥逃走都是那个人的错，但是你也是凶手！”夏雄面色通红，表情开始变得扭曲，秋凛再一次的见到了，那种和父亲看向她的一样的眼神。
“你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让大哥受伤、甚至离家出走的凶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强啊！为什么对那些训练完全不在意啊！为什么——你要存在啊——！”
“……”
……
等秋凛回过神，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她的房间里，房门被“咚咚咚”的敲响，从门外传来冬美姐焦急的声音。
“秋凛！秋凛你怎么样！说话呀！”
秋凛动动嘴想要发声，可是她发现她的嗓子像是被烫伤一般，炽烈的灼烧感刺激着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
她尝试着发声，但声音几乎是嘶哑的，不得不缓了许久才发出一道比较正常的声线。
“我……很好。”
冬美听到房间里秋凛的声音有点怪，可她的注意都集中在刚才她在房间里听到外面传来的夏雄单方面与秋凛的吵架的事情上。冬美急匆匆的替夏雄解释，“秋凛，夏他不是在怪你，只是大哥他走了，夏他太伤心了。你知道，夏和大哥的关系比较好……”
冬美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说辞有些敷衍，但她又不是那种能言善辩的人，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到最后，她自己也只能重复的安慰秋凛，“你二哥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生气迁怒你，秋凛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秋凛安静地靠在门上，听了冬美姐说了一大堆话。她抬眸看见了之前放在书桌上的毛绒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对门后的冬美姐道，“冬美姐，我明白的，我没有生二哥的气，你不必再说了。”
闻言，准备继续说下去的冬美卡壳了，她张着嘴巴愣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啊是吗，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大概还是怕秋凛是想宽慰她故意这样说的，冬美贴着门小心翼翼地继续说，“秋凛，你要是生气了就跟姐姐说，姐姐去和夏谈谈，他刚才的态度不对，我去说说他。”
门后的秋凛听后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拉开门，看着被她这个举动表现出猝不及防表情的冬美姐，秋凛的嘴角弯了弯，平静地道，“冬美姐，我真的没有生气。我知道二哥他只是因为大哥的事心情不好，你放心，我没事的。”
冬美仔细的瞧着表现出一点事也没有的秋凛，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去，她长舒了一口气，“唉，你没生气真是太好了。夏他真是的，这些跟秋凛有什么关系啊，你放心，姐等会儿就去和他谈谈。”
“嗯。”秋凛歉意的看向冬美，“抱歉冬美姐……我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冬美意识到什么，立刻摆手离开，“哦、哦，那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秋凛摇摇头：“不用了冬美姐，我今天想在房间里吃，你让人把晚饭送到门口就行。”
冬美道：“啊……这样啊……那好吧，晚饭一定要吃哦。”
秋凛笑了笑：“我会的。”
目送冬美姐走远，秋凛保持着微笑的神情猝然沉了下来，变得面无表情。
她合上门，回头望向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上的毛绒熊，双手渐渐地攥紧，意识逐渐的飘远。
——是不是她自己……不存在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潜意识里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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