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人生》源远无长

9、第九章

　　　张云静的记忆还停留在一页页翻动的笔记、亮在半夜明亮而温暖的台灯、堆得漫过头顶的书本中，她爸妈却在讨论是在附近租房子，还是每天接送。

　　张妈妈要张爸开车接送，“外面住不好吃不好，不如就在家里住。现在都安排了高考通行道，不会迟到的。”

　　“那万一要是堵车迟到了怎么办？”要是让女儿高考迟到了，张爸爸觉得他会很惨，所以一点儿不想冒风险。

　　“怎么会迟到？国家都出了政策了，高考生是有特权的。你就是胆小。”

　　“我这是胆小吗？我这是谨慎，要是女儿迟到了，到时候没考好怎么办？你别到时候骂我就成。”

　　张云静提议道：“骑电动车去吧，就在五中，离家也没多远。”

　　张爸张妈齐齐摆手，“不行，不行，要是下雨怎么办？就算不下雨，那么大太阳，把你晒晕了那可惨了。”

　　张云静耸耸肩膀，表示那随便你们。张爸张妈又争了很久，最后还是张妈拍板，“老张，你开车，迟到了算我的。”

　　“什么算你的算我的，我能让咱闺女迟到？实在不行就闯红灯，到时候借你的驾照销分。”

　　“借，现在就借你。一分钱都不收你。”

　　张爸爸打趣道，“你还想收钱？那要出也是咱闺女出。”

　　看刚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转眼间又说说笑笑了，张云静插了一句：“那个，闯红灯是不对的。”

　　“你这孩子，咱这么较真，我们两逗着玩呢。”张妈妈笑道。

　　张云静除了耸肩也做不到说啥了，老夫老妻的世界，她不懂。

　　高考的那一天阳光炙热，张爸爸胆战心惊地开着车，这尼玛开的不是车，是女儿的未来呀。然而一路上太平到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没有任何擦碰，没有撞到老人，没有交警拦车，没有拥堵，甚是没有人朝他按喇叭，就像凯旋的将军一路簇拥着过了城门，他轻轻松松开进了考场。考场外蝉鸣鸟叫，车辆堆成山，人头凑成一大锅饺子汤，然而诡异的安静着。考场内更是无比肃静，张云静听着笔走在纸上的沙沙声，放佛觉得自己听到了青春的铁轨轰隆隆走过人生的声音。

　　这文艺的想法只出现了一秒，立刻被满面的试题取代。张云静翻到最后看了看作文题目，以“契约精神”为话题？没有碰到一样的话题，不过可以跟诚信对等起来，不难。她放了心，开始从头开始做题。两个小时之后题目全部做完，可是很多道题拿不定主意，剩半个小时张云静一边检查一边腾答案。

　　考场外张爸张妈焦急地等着，他们送完之后女儿就回了家，准备好饭菜之后，又早早过来等着接孩子回家吃饭午睡，跟她们一样等待的人群还很多。

　　“你们夫妻两个都请假陪孩子高考呢？”有夫妻上来搭讪。

　　“是啊，单位听说孩子高考特意放了假。你们也是？”张妈妈回道。

　　“我们自己做小生意，今天丢了生意不做跑这站岗来了。”

　　张妈妈听了直笑，两个妈妈很快聊上了，张爸爸也跟别人爸爸一起闲聊上了，等得太无聊，天又热，这会儿看手机打游戏也没心思，只能跟人聊天。

　　等到十一半铃声一响，再没人聊了，都伸长了脖子看自己孩子。张妈妈眼尖，一下子看见了女儿出来，拽了张爸爸一起把女儿护送了出来。两人不敢问考得怎样，偷偷看了女儿颜色，然后对视了一眼，很平静，语文一向拿手，应该还不错？

　　夫妻两个笑呵呵的，一路刻意营造着轻松的氛围。

　　“高考完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出去玩？”张妈妈问道。

　　“王思思倒是说要去海南，不过太热了，我不想去。”张云静回道。

　　“那你想去哪？要不我请假陪你出去玩两天？”张妈妈道。

　　“到时候再说吧。”张云静答道。

　　“那成，下个星期，我们一起去电脑城给你配副新电脑和手机。”张爸爸也道。

　　“谢谢爸爸。”张云静开心道。

　　张妈妈感觉自己输了，瘪瘪嘴咕囔道，就你会讨好女儿。

　　张爸爸啥都没说，得意地扬着脑袋，还装作自己是在看后视镜。

　　张云静不觉哭笑不得。回家吃完饭，休息到两点半，又精神十足地上战场，下午五点张爸爸张妈妈就明显发觉女儿兴致不高了，他们也不强拉着她说话，只让她听听音乐早点睡觉。

　　六月八号，天空万里无云，天高气爽，燥热难当。考场上都开了空调，但是许多学生都汗流浃背。张云静出了考场，感觉人都虚脱了。心情也糟糕透了。有把握的题目大概只有一半，东拼西凑勉勉强强再答完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靠胡蒙乱猜，大题没法猜，只能写公式。感觉要砸。

　　张爸张妈两个心里一惊，孩子神情低落，没考好？

　　没考好更不提，张爸爸刻意笑道：“今天你妈偷懒没做饭，这块儿人多，我们开车回家旁边吃饭。”

　　“回家下个面吃吧，没胃口。”张云静没精打采道。

　　张妈妈连忙道，“面容易饿，你要是没胃口，我再打个番茄鸡蛋汤，吃完你睡一会儿，二点半起床。”

　　“好吧，随你们。”说了几句，张云静就感觉昏沉沉的。题目太难了，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张妈妈压低声音对张爸爸道，“睡着了，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喊她起来吃饭？”

　　“不吧，等两点再喊她吧，吃完饭直接去考场。”

　　“可是刚吃完饭，会不会智商比较低？”张妈妈犹豫道。

　　“胡说八道，这又是你们妈妈群里的人说的？”张爸爸嗤之以鼻。

　　“你不懂就不要胡乱批判，吃完饭之后，一部分血液会分配到肠胃消化食物，大脑会处于缺血状态，所以吃完饭人都感觉昏沉沉想睡觉。”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张妈妈气结，翻了好几个白眼才平息了愤怒。到了一点半，张妈妈把女儿叫醒。睡了一觉，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张云静打起精神，砸了理综可以，不能砸了英语。

　　下午五点，铃声一响，到处是解脱的声音，张云静出了考场，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考完了。

　　问高考完最想做什么，撕书，呐喊，睡觉，还是揍看不顺眼的同学？

　　张云静选择安静地睡上三天三夜。不过这个没办到，到第二天就被call醒了，打电话的是王思思，邀她去KTV。

　　“我今天想跟曲识书表白。”王思思在电话里羞羞答答道。

　　“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记得是我生日那天吧，你们两个好像在接吻？”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喝蒙了吧。”

　　“啊？”原来看错了，张云静也是一脸囧。

　　就是这样，好朋友的人生大事一定要参与，她努力脱离被子的魔爪，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去KTV，旁观人表白。想想有点小激动。

　　作为男主角，曲识书到的不算最晚，不过他一进场，便感觉到所有女生看他的目光都十分奇怪，包含着热切与希望？眼花了吧，他摇摇头，坐在了进门第一个空位置上，正好是在张云静和王思思中间。

　　女生们窃窃私语，不时露出轻笑声，看着曲识书发笑，等他看她们时，她们又立刻转过头，大家怎么了，好像都不太正常？

　　“曲识书，我有话想跟你说。”王思思不想再等了，看着曲识书，大声道。

　　“你想说什么？”曲识书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我很喜欢你，希望做你的女朋友，可以吗？”

　　女孩儿睁大了眼睛，满眼希冀地看着他，他转过头，另一个女孩儿双手握着拳头，紧张地摇着嘴唇，她也在等着他答应。他只要说一个“好”字，便能赢得满堂喝彩。可是，他不能说，说不了，曲识书满眼痛苦道，“对不起。”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着高考结束了，太无聊，想要谈谈恋爱，既然你不同意，我就再去找别人。”王思思一便擦着眼泪一边道。

　　“对不起。”

　　看王思思快要忍不住大哭了，张云静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对着曲识书谴责道：“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快走吧，她要静一静。”

　　“你，我……”曲识书看着女孩儿转过头根本不想听他说话，觉得很难受。

　　王思思哭得很伤心，大家一直安慰着她，又各种贬低曲识书，可是没什么效果。

　　张云静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带了去了个安静的地方，随便哭。不过一出房间，王思思啜泣了几声，慢慢好了。

　　“男人都不是东西，我这么貌美如花的，还主动跟他表白，居然不同意。”王思思气愤道。

　　“就是啊，我们跟他绝交。”张云静立刻附和。

　　王思思看着张云静，恨恨道，“就是这样，绝交，他让我伤心，我也让他伤心。”

　　“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云静认真点头。

　　看着这个可爱的姑娘，王思思突然觉得很愧疚，她喃喃道，“你喜欢他吗？”

　　“谁？张诚吗？没什么喜欢，接触的也不多。”

　　“那——就好。云静，你以后一定会找到很爱你的人。”

　　“当然，你也是，谁叫我们貌美如花。”

　　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这就是年轻，失恋了哭一场就能又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