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人生》源远无长

11、第十一章

　　爱不爱的，张云静并不是特别在意，她还没有从高强度的学习中缓过神来。就是在咖啡厅，她也处于学习之中，怎么冲泡不同品种的咖啡，怎么做蛋糕，怎么与人打交道，她学得乐此不疲。只是到了炎炎夏日，靓女换上清凉夏装，帅哥们露出腹肌，到处成双成对，她免不了被恋爱的酸臭味波及。尤其是领班，马上要结婚了，准老公每天接送，鲜花小礼物各种惊喜，到处撒狗粮。她对张云传授经验，“女人，需要谈一次被好好宠爱的恋爱才有勇气面对婚姻。”

　　很多人对她献殷勤，店里的同事，过来喝咖啡的客人，甚至路上偶遇的路人。

　　对这些浅薄的示爱者，张云静一律双手打×，就像别人说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日久钟情也不过是权衡利弊。若是娶得到杨玉环，谁会选钟无艳？你长这幅样子，却因为别人看重你长相而拒绝，那你只能选一个看不见你样子的瞎子。”

　　“不啊，我只是希望因为性格合适兴趣相投谈而在一起。”

　　“你搞笑的吧，你又不是结婚，看什么性格兴趣，谈恋爱的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好感就可以开始。”

　　“你说的也有道理。”张云静不得不赞同陈沫沫的观点。

　　“你看我交了四五个男朋友，也没什么损失，还多了这么多包包化妆品衣服，所以你不需要这么慎重，趁着年轻颜好，赶快享受恋爱的感觉。等到颜值走下坡路之后，再选个性格合适兴趣相投的好人过一辈子。”

　　虽然赞同陈沫沫的说辞，张云静却没有被说服。跟张诚那段玩笑似的恋爱，当时顾着高考不敢深思，再想起，却有更多领悟。张诚辞别，她没有一点儿难过的心思，这难道不很可悲？再谈恋爱，一定不能再轻率，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真心实意的，彼此都放在心底，若是分别，也一定是难舍难分，即便失恋，痛彻心扉，也好过一场玩闹。

　　“用一个词形容，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自重？”张云静问陈沫沫。

　　“不，不是自重，自重没你这么多要求，可以用慎重，或者隆重来形容。”

　　“很隆重吗？一生只谈一次恋爱，只爱一个人，才是真的慎重。我这个，只能算不轻率而已。”

　　“对我来说很隆重。好啦，你快回去吧，你妈喊你吃饭了。”陈沫沫推推张云静。

　　张爸爸出去有事，中午只张云静和张妈妈吃饭。张云静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妈妈，你谈过几场恋爱？”

　　“没有几个，你妈我老实，没怎么谈恋爱，大学毕业一两年就相亲，碰到你爸，觉得差不多，就结婚了。”

　　“那你嫁给我爸爸，后悔吗？”

　　“不后悔呀。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平心而论，日子还算不错，不吵不闹，也没什么糟心事，能遇上你爸，也算幸运。当然，也会有遗憾的时候，你爸这人跟温开水一样，也不会说好听的，矫情的时候就觉得没有被轰轰烈烈爱过，没有被宠得像个公主的时候。”

　　“那妈妈，你后悔以前没有谈恋爱吗？”

　　“也不算后悔吧，至少有好好学习。你还小，大学至少有一半的心思也有花在学习上，不必为了恋爱而恋爱，也不必为了不恋爱而拒绝好的人。等你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而且也正好喜欢你的人，多接触一下也无妨。”

　　然而晚上跟张爸爸床头卧谈，她却是一脸的忍俊不禁，“你女儿，终于开窍了，今天问我谈恋爱的事，估计是最近老有人套近乎，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这说明她心思单纯，不像别的五歪三拐的孩子，整天厮混，不务正业。”张爸爸一脸的自豪。

　　张妈妈鄙视道，“谈恋爱就是不务正业了。人到了一定年龄，身体自然会分泌出大量的荷尔蒙，生理和心理上都会有追逐异性的冲动，你女儿开窍晚，这么大年纪，还似懂非懂的。”

　　“就你懂得多。”

　　“至少比你多。”张妈妈自得道，然后高兴地脱衣服睡觉，今天赢了一筹，可以睡个好觉。

　　然而张爸爸睡不着，比输了老婆更糟心的是，女儿想找男朋友，然后跟别人跑了，再不回家找他这个老父亲了。

　　张云静八月初拿到录取通知书，tj大学，专业是德语。

　　八月三十一日，出发去上海。

　　张爸爸不仅忧虑女儿找男朋友，还忧虑女儿不适应上海的水土，吃不惯上海的饭菜，被上海人欺负。总之，上海就是个龙潭虎穴，他女儿要九死一生去闯关。

　　然而，父母们再多忧虑，都阻挡不了孩子们对全新生活的向往。张云静绕过满面愁容的张爸爸，兴致冲冲的收拾行李。录取通知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校友微信群里的东西也准备妥当，就等着打包封装。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鞋袜，带给同学老师的武汉特产，从小不能离开的娃娃床单，全家福一本，高铁上消磨时间的小说一本，全套洗漱用品，张云静将东西摆在客厅，然后拿出一个大箱子，准备开装。

　　重要的必需品先装好，箱子满之后，其余的统统不要，最后是特产不要，全家福不要，洗漱用品不要，据说从小睡到大的床单不要。

　　已经无数次绕过，并且差点被绊倒五次之后，张云静不得不开口吸引张爸爸注意力，免得他像个怨妇一样到处游荡，“爸爸，户口真的不转过去吗？”

　　“不转过去，上海落户困难，你现在转过去挂靠在学校，等到毕业之后还是会发配回原籍，不如就直接不转了，免得麻烦。”

　　“可是通知书时有要求。”

　　“没关系，一般通知书上都会这么写，但是不会做强制要求。”

　　“好吧，反正到时候学校如果必须要转，你再帮我弄就行了。”

　　“成。静静，你真的不要爸爸送吗？”

　　“又不是上小学，送什么，你们不是还要上班吗，专门为这个请假不划算。我已经跟王思思她们约好了，我们四个一起出发。”

　　张爸爸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可是女儿不想听他啰嗦，他只能继续游荡。一直到晚上张妈妈回来，他还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

　　“有病吃药，有屁放屁，再晃晃荡荡，就到门外去。”张妈妈很想撂一句狠话，不过想到一个女儿奴女儿不在身边，就如同马脱了缰，肯定乱了套，她就存了一点不忍。

　　高峰期买火车票下手晚基本没戏，张爸爸因为一时脑子短路，同意女儿独自上学，错过了最佳买票时间，等再回过头想跟着去就不可能了。从这之后，他就不怎么正常了。

　　当他亲自送女儿火车之后，他的不正常达到了巅峰。

　　“什么，你也想上去？你不是没票。”张妈妈不可思议道。

　　“我们可以上车补票。反正我们买了站台票，跟安检的人说一声就上车。”

　　“你不是没请假？”

　　“咱们都是老员工，临时请三两天假怕什么。要不要一起上去？我们还是二十年前去的上海，要不要一起过去玩两天？”

　　“可，我没带衣服。”张妈妈结巴道。

　　张爸爸继续道：“去上海买，我公司上个月发了一笔奖金，我没跟你说，全给你买衣服。”

　　“那，走？”

　　张爸爸拉着张妈妈，两个人往下冲。离停止检票只剩下一分钟，高铁五分钟之后就要开动了。随便选了个车厢进去，老夫妻两个挤在人堆里，气喘吁吁。

　　张妈妈一边捶着老胳膊老腿，一边叹气：“一辈子没干过这么冲动的事，到老了还这么没分寸，我都不好意思跟女儿说了。”

　　“不跟她说，到时候给她个惊喜。”

　　“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快去补票，顺便看看餐厅有没有座位。”

　　“不用去了，我们上来的晚，肯定坐满了，等你站累了，再去静静那里坐会儿。你先在这里，我去补票。”

　　张云静见到自己爸妈的时候，真是不知道如何反应。感动也有，惊讶也有，无奈也有，不满也有。

　　“我就说叔叔阿姨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来上海。”王思思倒是不意外，笑着说道。

　　张妈妈脸上一阵尴尬，倒是张爸爸脸皮厚，笑哈哈道：“还是你说得对，你们小姑娘，一个人上学，怎么放人放心。”

　　“我们几个不都是一个人上学。”王思思回道。

　　“你们胆子大，不像静静，从小就没离开过我们，她小学到高中到没住宿，也知道到了大学适不适应住宿环境。”

　　“爸，你快别说了，妈，你坐我这，我去对面跟思思挤一挤。”张云静打断了她爸的念叨。

　　四个人都约定了父母不过来，就她违规了，所以张云静一开始对父母偷偷跟来有些不爽，可是等下了火车，面对陌生的高楼看着陌生的接道，张云静又十分庆幸身边有最可靠的的人。看着车站有人提着行李东张西顾，神情焦虑，她这种感觉更甚。

　　“虹桥火车站比武汉的火车站大多了。你们几个先别动，我去给你们找车。”上学的高峰期，个个学校都有接生的专车，只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张爸爸根据她们提供的信息，将她们一一送上校车，最后提着大箱子，带了女儿去tj的校车停靠点。

　　“你爸真是超级心细超级厉害，完了，你这辈子找不到最好的男人了，他把你放在掌心里宠爱，却是别人的老公。”

　　张云静看着王思思发的微信，心中点头，以他爸对她的标准找男朋友，她这辈子都没法结婚。